“谢谢...哥。”
梁沫垂着脑袋,始终不敢抬头看纪柏川的表情。一旁的付若风低低笑个不停,“你看我哥。”
实在好奇,她抬头看去,纪柏川脸上写满阴恻,平淡无波的瞳孔瞪着他,比真实的生气更可怕。
但是看上去...还挺可爱的?
她对他的滤镜真是没救了。
纪柏川坐回沙发,从旁边的矮柜上拿了本书看了起来。
“纪导怎么看起书来了,你们没有一起喝吗?”她凑近付若风小声问。
“他装呗,别看他坐那一板一眼的,其实压根没看进去一个字。”
“付若风。”纪柏川在身后轻喊,“喝你的。”
付若风坏笑抿唇,手指抵在唇间,对梁沫“嘘”了声,梁沫凑近他猛点头。
他手臂支起脑袋,轻抿着酒。
“我刚刚和我哥说了我的事,结果这家伙从头到尾就说了一句话,你猜是什么?”
梁沫轻挑眉,摇摇头。
“他说,我是个感情绝缘体,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付若风被这话戳中了笑点,越想越好笑,久久不能恢复平静。梁沫不太懂他的脑回路,只能配合着抿唇眯眼。
这一笑不打紧,彻底惹到了当事人,纪柏川趿着拖鞋,路过两人回了房间。
还好,没听到关门声。
梁沫问,“他为什么说自己是感情绝缘体啊?”
付若风噙着笑,一杯酒已然见底,默了片刻,转话锋问,“你怎么不喝啊,光我自己喝,多没意思。”
看到这,她大概明白这种关于纪柏川隐私的问题,付若风还是不敢轻易向外透露的。
她没再执着,笑笑,“我不敢喝,我喝酒容易出事。”
付若风瞥眼瞅他,一脸内涵,“哪种出事?”
她连忙摆手,“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种,就是一些怪癖什么的,怕把我当成神经病。”
“嗐,这算什么,和我们纪导比,你那是小巫见大巫。”
梁沫倏地抬头,一副被震撼到了的样子。付若风意识到又说多了,赶紧喂自己几口酒。好半天沉默着,不敢接话。
梁沫端起酒杯,装模作样喝着水,忽地想到什么,打破沉默,“对了,你刚刚微信里说有话要问我,什么事?”
他反应过来,轻“哦”了声,“就是,我最近遇到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
他斟酌了会,“就是…你们女人是不是特别容易对异性产生感情啊?”
梁沫眯了眯眼,细细品了下这句话,迷茫摇头,“没有啊。”
下一秒,脑海里立刻涌现出那晚醉酒,与纪柏川短暂又难忘的邂逅。“也许吧,可能是特别容易陷入某种刺激带来的情绪体验,这是真的。”
“那你们是不是会把这种体验移情到给她带来刺激的那个人身上?”
梁沫点头喝水,“所以是什么事,能分享一下吗?”
……
已是深夜,桌上的一瓶红酒去了大半,整个客厅充斥着付若风和梁沫的大笑。鉴于条件实在不允许,梁沫滴酒未沾坚持到了最后。而此刻付若风却蔫着趴在桌上,摇摇晃晃的,慢慢没了动静。
看他的确睡着了,她使劲解数扛起他,拖到沙发上盖上薄被,刚要起身,付若风一把将她拉到身前,还在说,“继续喝,别走啊...。”
梁沫手臂抵在身前,又不敢真的压到他,坚持了一会,实在撑不住,立刻将双手撤回空中,唯恐挨到他。见付若风彻底没了动静,她扶起沙发扶手,悄悄起身。
放慢脚步,走到纪柏川房门口伏着墙,一点点探头望去。他平躺在那,被子拉的老高,快没了头顶。
梁沫觉得有点不对劲,现在的天气室内不但不冷,还有些热,怎么会有人蒙头睡觉的。
她不敢上前,转身欲走,忽而听见室内传来一声低哑的轻咳。
梁沫脚步不听使唤来到床前,弯下腰问,“纪老师,纪老师?”
纪柏川没动,也没应声。
她走近,又喊了声,“纪老师??”
还是没回应。
她鬼使神差伸出手,扯了下被子。一点点露出他的发丝,额头,以及整张脸。他闭着眼,脸色通红,嘴唇皲裂惨白。状态实在算不上好。
再摸摸额头,灼烧的温度将她冰凉的手心激的一烫,“呀,纪老师你发烧了!”
她快速跑到茶水机接了杯水过来,手臂穿过纪柏川脖颈,扶起他坐下来,身体抵在他滚烫的后背,像照顾病人那样凑到唇边喂水。
他的脑袋刚好压在她的心脏处,直接阻断了她的呼吸。
梁沫暂时顾不上心里的感受,因为纪柏川他不张嘴啊。
而后他伸手一推,咣当一声,半杯水被甩在地上。梁沫吓得倒吸一口冷气,猛然站起,收拾好地上凌乱破碎的玻璃,再拿拖把吸了水。
做完这一系列善后,床上的纪柏川似是很难受,嘴唇嗫懦,身体不耐的翻动。
梁沫急的不行,立刻又去洗手间拿毛巾烫了烫,放在他额头。没一会,他又把毛巾随手一甩,扔在地上。
梁沫叹口气,这纪柏川病起来真是叛逆的很,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她几乎焦头烂额,想去翻翻有没有什么医药箱之类的,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无奈她凑近问,“纪老师,你房间有没有退烧药。”
纪柏川轻轻喃着,开始什么都听不清,声音随着他的急切逐渐清晰。
“出去。”
梁沫简直两眼一抹黑,都病成这样了还在在意些有的没的,要不说人是大佬呢。
她不再多问,没停留跑回自己房间去拿退烧药,出门之前怕再进不来,还特意拿东西挡着,留一条缝。
梁沫看着手里的布洛芬,这如何喂进去又成了问题。
“纪老师,这退烧药您一定要喝啊,不然一直这么烧下去人都要烧坏了。好不好?”
纪柏川没应,沉默着。
梁沫见是时候了,走过去,将一颗药片塞进他嘴里,灌水。
可他的牙关却死死咬着,无论如何都不松口。
梁沫急的满头是汗,一颗心砰砰砰要跳出来。
这要怎么办,水也不喝药也不吃,还把毛巾扔掉。
梁沫有生之年万万没想到会伺候这么个叛逆的主。
她思忖了会,决定用激将法试试。
“纪老师,打个商量,您要是还不肯吃药,我就…我就…我就用我嘴巴喂你了啊。”
话说到最后,她脸唰得红了,这话说的有点不害臊。
然而抵在她怀里的人儿丝毫未动,牙关仍旧紧咬,似是完全不上她的套。
梁沫气得不行,喝了口水,不信邪般朝着那抹干涸的唇袭去。
又在距离他的唇一寸前猛地停下。
纪柏川那张冷淡如霜又病到可怜兮兮的脸就呈现在眼前,看的她直打哆嗦,又心软软。
她顿了几秒,收回。
艰难把水咽了下去。
既已如此,她干脆双眼一闭,什么都不管了,吼道。
“纪柏川,你到底喝不喝药,你不喝信不信我现在就打120!”
空气瞬间安静。
这一嗓子吼完,梁沫心也沉了。可能今天过后她就会被赶出组了吧,或者,以后再也没机会再见到他。
过了一会,她试探着将水杯凑过去,空气里开始响起喝水的咕咚声。
水杯里的水也渐渐少了。
梁沫松口气,将纪柏川放下。又给他烫了条新毛巾,放在额上。
他这次不再扔掉,而是乖乖的任毛巾躺在那。
虽然人安静了不少,但是手下和身体的动作还在表明他的难受,以及难以入睡。
梁沫轻轻哄着,“纪老师,你睡会吧,已经喝过药了,很快就会退烧,放心睡吧。”
可是人的意志哪里是她一句话就能决定的。
纪柏川身上的小动作始终没停。
梁沫想了想,脑海里回想着那些日日夜夜耳机里的搞笑段子。她用自己的方式抑扬顿挫描述着,想到哪说哪。
“小学时候我认为世界上最晚的时间是……”
梁沫将自己化身成为脱口秀演员,对着纪柏川这一个观众开始沉浸式表演。
二十分钟后,她这才记得看一眼躺着的人的状态。
她碰了碰他,他没动,又挨近他的脸听了听,纪柏川均匀的呼吸打在她的耳侧,湿湿的,暖暖的,有些痒。
她站起身,擦掉额头上的汗,整个身心顿时有种满足感,一种功成身退的畅快。
帮他盖了点被子,怕他晚上再度烧起来,索性不走了,她太累了,趴在床边,刚一阖眼,便入了梦。
再醒来,天已大亮,梁沫从趴着的手臂里睁了睁眼,刺目的日光打在她眼前,大脑瞬间清醒,她猛然坐起,才发现床上已空无一人。
梁沫站起,一片薄被落到地上。
许是纪柏川醒来时给她盖上的,她握了握那片被子,唇角微扬,心里暖融融的。
梁沫走出房间,经过客厅看到付若风还在睡,便蹑手蹑脚轻阖上门。
回到自己房间,她先洗了个澡。换了件牛仔吊带套装,下身是长裙。
美美喷了个香,正准备赶去片场。转念想到纪柏川,又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会有什么后果。
此时,手机里倏地响起一道铃声,是剧组的微信群,演员们正在热火朝天讨论着。
“快看,早上拍到的纪导,满血复活了呀,明明昨天还迟到了,状态也不好。”
有人发了张照片,是天刚蒙蒙亮时,纪柏川奔跑在草丛边的身影。
“还有现在,他一大早亢奋的不行,跑来跑去的,帮工作人员搬东西,指导镜头。都没闲下来过。”
又有人发了张他的照片,他换了件白衣,阳光打在身上,只能看到一片亮闪闪的金球,轮廓模样全模糊。此刻正和摄影师站一起看着镜头讨论着什么。
正看的入神,聊天框里突然又冒出来一条新消息。
梁沫仔细看了看。
纪柏川:“@梁沫-饰小云迟到了”
她几乎傻眼,心里像被人狠狠拿捏,有种当众社死的感觉。
所以有什么事不能私发?非要在群里广而告之让所有演员看到才好!?
而且他发的信息简练到标点符号都不加,就那么敷衍?!
梁沫气哄哄的,可还是只能乖乖的在群里回复:“马上到@纪柏川!”一刻也不敢耽搁。
手指不小心点开那片黑压压男人背影头像,这才想起,原来她还没有和纪柏川加上微信。
怪不得要在群里找她。
因为让纪柏川主动加她的号码,
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从四面八方来,拜托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