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仁君被他这么抱怨，忍着笑往后靠了靠，“行，你来吧，我不打断你了。”
“这还差不多。”
屁蛋儿嘀咕了一句，又重新开始倒数那二十个数。
这次没有卡顿了。
唐仁君还算满意，把下一锅洗澡水烧好后，带着他去洗头洗澡，父子二人洗好后，唐仁君顺手把一家三口的衣服洗干净晾好，便回房睡觉了。
屁蛋儿很快就睡着了。
但第二天一早，他被唐仁君摇醒，“来，把那二十个数正数一遍给我听。”
困得要命的屁蛋儿：？？？
在唐仁君出门前，屁蛋儿还是把正数完了那二十个数。
“中午我回来，你再倒数一次给我听。”
留下这句让屁蛋儿精神恍惚的话，唐仁君满足地去上工了。
许春梅见屁蛋儿气恼得不行，便对他道。
“你可别以为你爹是故意，这是在考你有没有记牢，在学校的时候，老师可是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点名抽背，你要是不会，那就在全班人面前丢脸咯。”
屁蛋儿闻言想象了一下，然后把小脑袋摇得厉害。
“我才不要丢脸呢！”
他跟许春梅去上工的时候，嘴里一直来回数着那二十个数，本子都没带去，就这么靠着记忆来回数。
大石头和小石头找到他的时候，屁蛋儿嘴里正念念有词。
“屁蛋儿，你在数数啊。”
大石头惊讶地看着屁蛋儿。
屁蛋儿刚好数完，也不觉得他们打搅自己了，闻言看过去，“怎么样，我厉害吧！”
“厉害，”因为上次那事儿，一直觉得不好意思面对屁蛋儿的小石头赶忙夸道，“真厉害，我和大哥都不会数十以外的数呢。”
“那能数十个也不错，”屁蛋儿矜持地扬起下巴，“我也就能把二十个数来回数而已，没有多厉害。”
“也是，”小石头说话直得很，“长生哥能数两百的数呢，我们数数就是他教的。”
两、两百的数？
屁蛋儿只觉得晴天霹雳，自己的努力在长生面前被碾成渣渣咯。
中午下工回家的唐仁君，就看到焉巴巴的屁蛋儿坐在灶房里，帮着择菜。
“怎么没精神？把那二十个数忘记了？”
唐仁君惊讶地问道。
“才没有！我全记着呢！”
原本还焉巴巴的屁蛋儿立马叫嚷起来，像喷火的小鸡一样把那二十个数来回数给唐仁君听。
唐仁君笑盈盈地夸奖了他。
被夸奖的屁蛋儿心里舒服了一些，他问道，“爹，我啥时候能数到二百啊？”
“只要你跟着爹的要求来，很快就学会了。”
唐仁君又给他安排了任务，“把本子和铅笔拿过来。”
屁蛋儿以为他要写二十后面的数字，立马屁颠颠地去把本子和铅笔拿过来了。
他满脸殷切地看着唐仁君。
结果唐仁君拿着铅笔指着【一】问，“认识吧，这是几？”
“一呀。”
屁蛋儿看了一眼后，大声回道。
“嗯，全都认识吗？”
唐仁君又用铅笔头点了剩下的那几个字。
“都认识，我都会数了，肯定都认识啊！”
屁蛋儿期待后面的数数，只觉得他爹好啰唆，想要他快点把后面的数写出来，他好学多一点，这样就能快一点把长生超过去了。
“确定都认识吗？”
唐仁君笑着问。
灶房里在舀汤的许春梅笑看着父子二人。
“当然！”
“好。”
唐仁君再次点头，然后把本子和铅笔放在一旁，起身洗手帮忙端碗筷，“先吃饭，吃了饭给你任务。”
许春梅刚才给他使了眼色，唐仁君想着，确实不应该在饭前说这个事儿，吃了饭以后，再让屁蛋儿难受吧。
屁蛋儿只觉得他得莫名其妙。
不过他确实也饿了。
于是也帮着端菜去堂屋吃饭。
吃过饭后，屁蛋儿擦好桌子，许春梅让唐仁君跟屁蛋儿说话，自己去洗碗。
唐仁君拿起本子和笔，又看向屁蛋儿。
屁蛋儿生怕他再问自己几遍认不认识的话，于是先一步点头，“都认识，都知道。”
“好。”
唐仁君直接把本子转了一遍，把最后一页翻开，然后让屁蛋儿坐在自己身旁，把铅笔递给他，“那你写给爹看吧。”
“哈？”
屁蛋儿傻眼了。
“写出来，把那二十个数，写给爹看。”
唐仁君耐心地重复着。
屁蛋儿看了看手里的铅笔，还有那光溜溜的本子，又去看他爹，来回几次后。
小嘴越来越瘪，最后迸发出尖锐的哭喊声。
“呜呜呜呜爹你咋这样呢！”
“哇哇哇哇爹你就知道欺负小孩！”
“呜呜呜呜我咋这么命苦有你这么个爹啊！”
唐仁君才不管他哭得多伤心呢，老神在在道。
“我问了你几遍，你每次都跟我说记住了，怎么，写不出来？那你不行啊，光会数数有什么用，你得写出来啊，你得把每个字都记进脑子里啊。”
许春梅在灶房里听到儿子憋屈的哭声，忍着笑继续洗碗。
“哇哇哇哇我都没念过书，你居然让我写出来，你就是呜呜呜这么当爹的呜呜呜呜……”
屁蛋儿伤心得哟，更多的是气闷。
他想起自己信誓旦旦地说记住了，还嫌弃他爹多问。
结果现在害了自己，真是丢人现眼！
“你没念过书还会数数呢，再说了，你没念书都能写出来，那才厉害，好好看前面我写的，把它们记下来，傍晚我回来抽查，看你记下了几个字。”
说完，唐仁君就悠哉哉地出门上工去了。
走了老远，都还能听到屁蛋儿的哭声。
他脸上带着笑，查看屁蛋儿的好感值：二十。
啧。
唐仁君背着手往山上走，嘴里还哼着今儿是个好日子～
许春梅收拾好从灶房出来的时候，屁蛋儿已经不哭了，正在木桶面前，拧了毛巾擦脸呢。
“下午跟我去上工，还是在家记字呢？”
“在家。”
屁蛋儿深吸一口气，“不然等爹回来，我一个字都写不出来，那多丢人啊。”
“其实很简单的，你全部都能数了，”许春梅把本子翻开第一页，指着上面的【一、二、三】念道，“这是一，这是二，还有三，你看一是一横，二是两横，三是三横，是不是很简单啊？”
听到这话的屁蛋儿更难过了，他小手一指，“那你再看看三后面的字。”
许春梅轻咳一声，“娘相信你，你一定能把这些字记熟的。”
“我肯定行！”
屁蛋儿用力点头，“娘你放心去上工吧，我就在堂屋里记这二十个字，晚上要做的菜，我也会洗干净的，等你或者是爹回来，就可以直接做饭了。”
“好，别到处跑，不认识的人敲门别开。”
许春梅应着，出门前交代了他几句，便上工去了。
屁蛋儿先把菜择了，然后清洗干净放好，才关上灶房的门，走进堂屋，拿起本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认着。
他有股倔劲儿，一下午除了嘘嘘外，就没出过堂屋。
许春梅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记到六了。
前面三个字很好记，就是后面对他来说有点难。
所以他记了一下午才记三个字。
但是许春梅觉得他很厉害了，把他夸了又夸。
屁蛋儿倒是没得意，他得抓紧时间把七认下来才行，不然爹回来会嘲笑他的，能多记一个字就多一个。
唐仁君回来后并没有立马让他默写字，吃了饭后也没提，而是带着他洗澡洗头，然后才坐在堂屋，看着他写。
“能写几个就写几个，不要偷摸翻看前面。”
唐仁君双臂环胸，示意屁蛋儿可以开始了。
屁蛋儿深吸一口气，拿铅笔的姿势都不怎么正确，唐仁君又起身来到他身后，握住他的小手，教他怎么拿笔。
“你下午没用笔？”
“我用脑子记的，然后用手指在桌上照着前面你写的字去写，”屁蛋儿说道。
“还挺会节约。”
唐仁君惊讶道。
“一支铅笔三分钱呢，用快了几支铅笔就没了，我省着点，我们还能多买点肉吃。”
屁蛋儿严肃道。
“行吧，会了吗？会了就开始默写。”
“会了，”屁蛋儿自己握着笔，颤颤巍巍地在本上写了一、二、三。
这三个字写得很快，虽然不是很好看。
等到四的时候，屁蛋儿觉得手里的铅笔一点都不听话，他努力写出来，结果就像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本子上，瞧不出啥，这让屁蛋儿很不满意，他又在上面一点重新写了个大的四。
还是不好看，四周围四个角都没围拢，瞧着就像是漏了洞似的。
屁蛋儿自己都脸红，他清楚地记得爹写的四不是这个样子的，于是他补救似的把那四个角连了起来。
等他写到七后，便停了笔，红着小脸把本子递给唐仁君。
“爹，我只记得这几个字。”
“嗯，不错，”唐仁君看完后夸道，“虽然写得不好看，但都是对了的。”
屁蛋儿立马道，“我会多练的，我用木炭在石头上写，熟练了以后再往本子上写。”
“看你吧，毕竟我写的字是很好看的，你是我儿子，你都说自己比我行，那肯定写得比我好看才算行吧？”
“.....嗯。”
屁蛋儿磨了磨牙，干巴巴地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