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的大小和体积,只不过最近三个世纪以内才被确定下来。曾经用几条船循了海洋的路线把世界完全绕了一周,好象一个人循着一个圆圈走,经过相反的一面而回到了出发的一点。我们的世界的圆周的长度,以最宽的部分来说,正象一个人量度一个苹果或一个球的最宽的一圈一样,以赤道上每度作英里计算,只有二万五千零二十英里长,航行一圈大约需时三年①。
这样大小的一个世界,起初一想,我们或许会觉得它的伟大;但是我们如果把地球和它悬在其中的广漠无垠的空间来比较,地球就象悬在空中的肥皂泡或气球那样,它就跟一粒砂子和这个世界相比较或一颗最小的露珠和整个海洋相比较那样,在比例上还要小无数倍,所以地球是其小无比;并且以后还要指出它只是宇宙创造所组成的一个世界体系中的一个世界。
我们如果跟踪思想前进,对于我们这个以及其它世界悬在其中的空间是怎样的广漠无垠,不难得到某种模糊的观念。当我们想到一个房间的大小和面积的时候,我们的观念把它们局限于墙壁以内,它们就以墙壁为止境;但是当我们的眼睛,或我们的想象投入到空间去的时候,就是说,当我们抬头向所谓开阔的空中看出去的时候,我们不会想到它有什么墙或界限。我们如果为了使我们的观念有一个着落,而设想有一个界限;就会立刻产生一个新问题,就是要问界限那一边是什么?照这样接连地问下去,那疲倦的想象终于回过头来说,那是没有止境的。当然,造物主创造这个世界,没有造得比现在的更大些,但他并不局限于一个房间;所以我们应该从别的事物里找出根据来。
我们如果窥测一下我们自己的世界,或者说造物主在广大无边的创造体系里分配给我们的部分和让我们使用的世界,我们看到了它的每一个部分,陆地、水和四周围的空气,它是和以前一样充满了生命,从我们所知道的最大动物到我们肉眼所能看得见的最小的昆虫,而且还有比昆虫更小的东西,非用显微镜完全不能看见。每一棵树,每一种植物,每一片树叶,不但是地球上的一个居民,而且是包括无数种族的一个世界,直等到动物的存在变为这样地极端微细,以至一片草的气味可以作为几千动物的食料。
我们的地球既然没有一个部分不被占据,那么为什么认为广漠的空间是一片空虚,永远处于荒凉之中呢?在这样的空间里,可以容纳几百万象我们的世界一样大或者还要大些的世界,而且它们之间彼此的距离有几百万英里之远。
我们已经谈到这个地步,如果把我们的思想再推进一步,也许可以看到真正的理由,至少一个良好的理由,说明造物主为了我们的幸福为什么不创造一个极大的世界,布满在广大无边的空间,而偏要把那大量的物质分成几个单独而分离的世界,就是我们称为行星的那些世界,而我们的地球就是其中之一。但我在解释我关于这个题目的观念之前,有必要(不是为了已经知道的人,而是为了不知道的人)指出宇宙的体系是怎样一回事。
宇宙中间有一部分叫做太阳系(是指我们的地球所属的世界体系,就是以太阳为中心的体系),除太阳以外包含六个独立的星球,或者叫做行星,此外还有次一等的星球叫做卫星或月球,我们的地球就有一个月亮跟随着它每年绕太阳旋转一周,正象其他的卫星或月球追随着它们各自所属的行星或①假定一条船,平均每小时行三英里,而它能循着一个直接的圆来行,那么不到一年就可以环绕世界一周;但是它必须循着海洋的航线而航行。——作者
世界一样,这利用望远镜可以看得出来。
太阳是中心,那六个世界或行星在不同的距离上围绕着太阳而转,而且所转的圆,彼此同心。每一个世界经常在几乎同一轨道上绕着太阳,而且同时绕着自身在近乎直立的位置上不断旋转,好象一个陀螺在地上旋转时那样的自转,而且稍微有些向旁边倾斜。
就由于地球的这个倾斜度(231/2 度),所以有冬夏之分,而且日与夜的长短也因而有所不同。如果地球自转时的位置是跟它绕太阳旋转的圆的平面或水平互成垂直,好象一个陀螺笔直地立在地上而旋转,那么日与夜的长短将无所区别,每天将有十二小时的白昼和十二小时的黑夜,而且全年之中的季节也将相同。
任何一个行星(我们的地球就是一个例子)每一次自转就造成我们所称的日与夜;而且每一次它绕着太阳旋转完一圈时,就成为我们所称的一年,因此我们的世界在环绕太阳而转的时候,同时自转三百六十五次①。
前面已经讲过,太阳居中,离太阳最近的那个行星或世界,是水星;它跟太阳之间的距离是三千四百万英里,而且它在一个圆圈里旋转跟太阳永远保持那个距离,好象我们设想一个陀螺循着一匹马带动磨粉机所走的路线而旋转。第二个世界是金星,它跟太阳的距离是五千七百万英里,因此它所转动的一个圆圈要比水星那个圆圈大得多。第三个世界是我们居住的这一个,它跟太阳的距离是八千八百万英里,因此它所转动的一个圆圈比金星那个大。
第四个世界是火星,它跟太阳的距离是一万三千四百万英里,因此它所转动的圆圈比地球那个大。第五个是木星,它跟太阳的距离是五万五千七百万英里,因此它所转动的圆圈比火星那个大。第六个世界是土星,它跟太阳的距离是七万六千三百万英里,因此它所转动的一个圆圈包围着其它一切世界或行星的圆圈或轨道。
所以,我们的太阳系为了使那几个世界绕着太阳旋转而在空中或在无限的空间中所占据的空间,可把土星绕着太阳旋转时所形成的轨道或圆圈的直径的长度作为衡量的标准,就是等于它跟太阳的距离的二倍,即十五万二千六百万英里;而它的圆周的长度是近于五十亿英里;而圆球的面积约等于三十五亿乘三十五亿平方英里②。但是象这样大的体系,也不过是世界体系中的一个罢了。除此以外,在空间隔着一个遥远的距离,远到无法计算,还有其它的星,叫做恒星。把它们叫做恒星,是因为它们没有象我所描绘的那六个世界或行星一样的旋转的运动。那些恒星,彼此之间,永远保持着同样的距离,而且永远处于同一的地点,象太阳在我们的体系中一样。所以每一个恒星可能也就是一个太阳,另有一个世界或行星的体系围绕着它,虽然因为过于遥远而不能发现,并且也在那里旋转,正象我们的世界体系围绕着我们的中心太阳而旋转。
①那些认为太阳每二十四小时绕地球转一局的人,在思想上会犯象厨子烤肉时一样的错误,即认为应该把火向肉的四周移动,而不是把肉向火的周围自转。——作者
②如果有人问,人怎样会知道这些事情,我有一个明白的答复,就是说因为人懂得怎样来计算日蚀和月蚀,并且懂得怎样算出当金星绕着太阳旋转时在哪一分钟它会走到我们的地球和太阳之间的一直线上,并且在我们看来大概象一粒大的豆子那样经过太阳的面前。这种事情,大约在一百年里会出现两次,而两次之间大约相距八年。在从这样平易的思想引伸出去,我们可以看出这广漠无边的空间充满着世界的体系;没有一部分空间是荒废的,正象这个地球或者说土地和水没有一部分是没有人占据一样。
前面已经用浅显而熟悉的措词来说明宇宙结构的大意,我现在要回头来解释我以前所提到的那一点,就是造物主并不只创造一个极大极大的世界,而创造了多数的世界,如象我们的体系含有一个中心的太阳和六个世界,还有卫星,这样做法,结果是对于人类大有好处。
有一个观念,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就是说:我们的一切科学知识是从我们的体系所由组成的那几个行星或世界绕着太阳而旋转而得来的,这旋转展开在我们的眼前,从而为我们所理解。
假如把六个世界所有的质量合并成为一个单独的球,结果我们的这一代里已经遇到了两次,而这两次都是预先计算出来的。而且可以算出以后一千年内,或任何一段时间内,在什么时候会再发生这种现象。所以人如果不懂得太阳系和几个行星或世界是怎样旋转的,他就不会做这些事情,而事实上能算出一个日蚀或月蚀或者金星经过太阳面前的时间,正足以证明有这个知识;至于相差几千英里,甚至于相差几百万英里,在这样大的距离上,几乎没有什么重大关系。——作者
是或者没有现在的那种旋转的运动,或者不足以使我们得到现在所有的那种观念和科学知识。一切机器的技术对于我们世俗的幸福和舒适大有帮助,而这些技术是从科学中得来的。
造物主既不会做无益的事情,所以必须相信,他的组成宇宙结构也必然采取对于人类最有利益的方式;而且象我们所看到的和从经验上所感觉到的,我们从现在那种形式的宇宙结构中得到了好处。如果它的结构,就我们的体系来说,是一个单独的球,我们就没有机会享受这些好处一我们至少能找到一个理由。说明为什么创造了多数的世界,而这个理由引起了人的诚心的感恩,同样也引起了他的叹服。
但是,由多数的世界所产出的好处并不局限于我们这些住在这个地球上的人。我们的体系所由组成的各个世界,其中每一个世界的居民,都象我们一样能有享受知识的机会。他们看到我们地球的旋转运动,象我们看到他们的一样。一切行星的运转,彼此能够看到;所以一个同样的普遍性的科学的学校出现于一切世界。
知识也不停留在我们这里。跟我们邻近的世界体系,在它的旋转之中,也对于他们体系里的居民展示出同样的原理和科学的学校,象我们的体系对于我们所做的一样。由此类推,无限的空间全是如此。
我们的观念,不仅是关于造物主全能的观念,而且还有关于他的智慧和仁慈的观念,当我们想到宇宙的结构和范围的时候,这些观念会按比例地扩大。一个关于单独世界的单一的观念,不论这世界在无限的空间的海洋中是转动的或静止的,这一个观念已经让位于一个令人高兴的关于一个多数世界的社会的观念。这个多数世界的社会设计得这样巧妙,甚至于它们的运动也对人有教育作用。我们看到我们自己的地球上充满了丰富的物资;但是我们忘却了研究这些丰富的物资中有多少应该归功于宇宙的大机器所展示出来的科学知识。
但是,在那些思考之中,我们对于基督教的信仰体系有什么样的想法,他们的信仰体系是建立在在一个单独世界的观念上面的,而且象前面所指出的,它的范围不超过二万五千英里。这样一个范围,以一个人每小时走三英里,一天走十二小时计算,他如果能继续向一个圆圈的方向走,他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就可以走遍一周。唉!把这个范围跟空间的汪洋和造物主的全能的力量来比,怎样比法!
全能的上帝,他有几百万的世界,同样要靠他来保护,他会放弃了其它一切,而象他们所说的为了一男一女吃了一个苹果就来死在我们的世界里,这种奇突的想法不知从何说起!另一方面,我们是不是认为在这个广漠无边的创造里,每一个世界里都有一个夏娃,一个苹果,一条蛇和一个救世主?
如果是这样,那个被不恭敬地称为上帝的儿子,有时又称为上帝自己的人,岂是没有别的事情可做而专门从这个世界旅行到那个世界,继续在死亡之中而没有止境,几乎没有片刻的生存。
只有拒绝上帝在他的道或创造中提供给我们的感觉的证据和放弃我们的理性对于这种证据的反应,才会有这么多荒诞奇异的信仰体系和宗教被捏造与建立起来。可能有许多的宗教体系,非但在道德上没有什么不好,而且在许多方面在道德上是好的:但是只能有一个是真的,而且那个真正的宗教体系,必须永远在一切事情方面跟我们在上帝的创造中所体会到的、上帝的万古长存的道是一致的。但是基督教的信仰体系具有这样奇异的结构,每一天体所提供给人的证据,或者跟它直接冲突,或者使它变为荒谬。
有一种说法是可以相信的,而且我已经常觉得乐于鼓励自己来相信这一说法,就是说世界上有些人相信所谓“方便的谎话”至少在特殊的情况之下,可以产生好处。但是那种谎话一经成立,以后就不能加以解释;因为一个“方便的谎话”正象一个坏的行为一样,会造成一种悲惨的欲罢不能的地步。
那些最初宣传基督教信仰体系的人,多少结合着耶稣基督所宣传的道德,或许自信这样做法要比当时流行的异教的神话好些。由第一批宣传这谎话的人传到第二批,然后传到第三批,直到后来,所谓“方便的谎言”这一个观念已经消失而变为信以为真;而且那个信仰又受到那些以传教为生的人的利益的鼓舞。
虽然这样一种信仰,用这样的手段,可能会在世俗的人中间,做到几乎普遍化,但是几乎不可能说明为什么教会要在几百年之中对于科学和科学教授不断地进行迫害,如果教会没有一些记录和传统,证明最初无非是一种“方便的谎话”,或者不曾预见到不能用这样的主张来反对宇宙结构所提供的证据。
已经指出,存在于宇宙中的真正的上帝之道和印刷在一本任何人都能制造出来的书里的所谓《圣经》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我现在要谈谈历代以来也许在一切国家里都用来欺骗人类的三种主要的手段。
那三种手段就是神秘、奇迹和预言。前面两个跟真正的宗教是不相容的,第三个应该永远加以怀疑。说到神秘,我们所看到的每一件事情,在某种意义上都可以说对我们是一种神秘。我们自己的生存是一种神秘;整个植物界是一种神秘。我们不能说明一粒橡子种在地里,怎样会自己发育起来变成一棵橡树。我们不懂我们所播的种子怎样会舒展开来,翻成许多倍;为什么用一点点小的资本使我们得到这样大的利息。
虽然,这个事实不同于推动的原因,它并不神秘,因为这是我们所看到的;我们也懂得应该用什么方法来做到这点,无非是把种子放在地里。——所以我们懂得我们所必需懂得的事情;至于我们所不懂的那发生作用的部分,或者就是懂得了也无法做到的部分,是由造物主自行担任下来为我们去做了。所以,这样要比我们参与了这个秘密而让我们自己去做,顺利得多。
虽然每一件创造出来的东西,在这种意义上说起来,是一种神秘,但是神秘这个词,不能用于道德的真理,正象“阴暗”一词不能用于光一样。我们所相信的上帝是一个道德真理的上帝,而不是一个神秘或阴暗的上帝。神秘和真理是对立的。神秘是人所制造出来的烟雾,它模糊了真理,而且以歪曲的姿态把它表示出来。真理从来不把它自己包裹在神秘之中。任何时候,如果它被神秘包裹着,那是反对真理的人所做的工作,而不是它自己要这样。
所以宗教既是对于一个上帝的信仰和道德真理的实践,就不能跟神秘有关系。只有一个上帝的信仰,既不包含任何神秘的东西,在一切信仰之中是最平易的,因为象前面已经谈过的,它对于我们是从必要中发生出来的。至于道德的真理的实践,换一句话,就是实行学习上帝的德行,也就是我们之间的彼此相处要象他仁慈地对待一切人一样。我们侍奉上帝不能象我们侍奉那些非有这样待奉不可的人;所以我们所应有的惟一的侍奉上帝的观念,是对于上帝所创造的人类的幸福有所贡献。要做到这一点,我们就不能退出这个世界上的社会。而在自私的虔诚中过着一种避世的生活。
宗教的真正的本质和意图(如果我可以这样说的话)证明,甚至于表现出来它必须完全脱离神秘,并且跟一切神秘的东西断绝关系。宗教,当作一种义务,应该对于每一个活着的人,一视同仁,所以应该在同一水平上来理解一切人。人的学习宗教跟他的学习一种职业的秘密和神秘不同。他是凭反省来学习宗教的理论。它从他的头脑对于所见、所闻或所读的东西的反应中发生出来,而实践就跟它相结合。
当人们不论是从政策或“方便的谎言”出发,建立起和上帝之道或上帝在创造中的工作不相容的宗教体系,并且不但超过人类的理解力而且和它有矛盾的时候,就不得不制造出或采用一种道理,借以排斥一切发问、调查研究或猜想。神秘这个词可以合于这个目标之用;所以宗教本身并没有什么神秘,而在堕落后才成为神秘的烟雾。
在一切总的目标方面都用得到神秘,而奇迹跟在后面作为偶然的帮助。
前者用来迷惑人的头脑;后者用来迷乱人的感觉。一个是语言,另一个是魔术。
在对这个题目进一步深入研究之前,应当先问究竟什么叫做奇迹每一件东西可以说是一个神秘,在同样的意义之下,也可以说每一件东西是一个奇迹,而且奇迹不能分大小,不能说这是大奇迹,那是个小奇迹。一头象虽然比较大,但不能说它比起一个小蜘蛛来是个大奇迹;也不能说一座山比较一个原子是个大奇迹。对于一个全能的权力来说,创造这一个不比创造那一个困难些;因此造一百万个世界并不比造一个世界难些。所以每一件东西,从一种意义来说是一个奇迹,而从另一种意义来说,就没有所谓奇迹这样的东西。把我们的力量和我们的理解来比较的时候,某一件东西是个奇迹;但是跟造这样东西的力量来比,它就不是一个奇迹。但是这样的说法还不足以表达出附属于奇迹一词的观念,所以有必要来作进一步的研究。
人类对自己想出了某些规律,他们认为他们称为自然界的是凭着那些规律来行动的;并且认为奇迹是跟那些规律的作用和效果相违反的东西。但是除非我们了解那些规律和普通称为自然力量的整个范围,我们就无法评判对于我们来说是奇妙的或奇异的任何东西究竟是在自然界的行动力量范围之内、范围之外或者和它相反。
一个人上升到空中达几英里之高,将完全具备条件来构成一个奇迹的观念,如果我们不懂得人能制造一种特别的空气,比普通大气里的空气要轻几倍,并且它有足够的弹性,能防止那个充满轻质空气的气球不致受周围普通空气的压缩,以免气球的体积按同样倍数地缩小。同样,从人体里面引出可以看得清楚好象用钢来打击石片一样的火焰或火星,和不需什么看得见的作用力就能使铁或钢移动,也将产生一个奇迹的观念,如果我们不懂得电和磁性。自然哲学中还有许多其它的实验,对于不懂得这一门的人,也会有如此的感觉。表面上已经死去而被救活的人,象溺水而得救的人,也将成为一个奇迹,如果不懂得呼吸可以暂停而不致殒命。除这些以外,还有其它的作为,或出于一举手之劳,或由若干人的合作,表面看来,似乎奇迹,而懂得以后,就不足为奇。并且除此以外,还有机械方面和光学方面的错觉。现在,在巴黎有一个鬼或妖怪的展览会,虽然并不强使观众信以为真,在表面上看来却使人惊奇。所以我们如果不知道自然或技术所能达到的范围,我们就没有标准来决定一个奇迹是什么;而且人类由于相信外表,在把它们看作奇迹的观念之下,可能不断地受到欺骗。
由于外表的容易使人受骗,假的东西看起来很象真的,而矛盾的事情莫过于认为上帝会运用所谓奇迹那样的手段,因此使做出奇迹的人被疑为是骗子,而讲述那些事情的人被疑为是撒谎,并且要想借此来支持的教义被疑为是荒诞的伪造。
在企图用来为称为宗教的任何体系或见解获得信仰的一切证据之中,惟有奇迹的矛盾最大,不论它在发生欺骗作用上怎样地得到成功。因为第一,任何时候,目标在于获得信仰而要用炫饰作为手段(因为一个奇迹,不论它的意义怎样终究是个炫饰),足见所宣传的教义含有缺陷或弱点。第二,它把全能的上帝降格成为一个变戏法的人,玩弄诡计来供人娱乐,并且使观众瞪目称奇。它也是能够建立起来的一种最可疑的证据;因为信仰不在于称为奇迹的东西,而在于自称看到奇迹的传述者的信用。所以那件事情如果是真的,并不比说谎更容易被相信。
假如我说,当我坐下来要写这本书的时候,有一只手在空中出现,拿了那支笔而写下了这本书里所写的每一个字;试问有人相信我么?当然人家不会相信。如果那是事实,那么他们会多相信我一些么?他们当然不会。因此一个真的奇迹,即使出现,它将和假的遭受同样的命运;而且矛盾变得更大,如果设想上帝会用那样的手段,即使是真的,也不能达到它们所趋向的目标。
如果我们认为一个奇迹是完全处于所谓自然界的常轨以外的东西,要完成一个奇迹必须离开那常轨,而且我们看到自称目击这种奇迹的人关于那种奇迹的记载,那就在人的脑子里发生一个很容易解决的问题,究竟哪一种情况更有可能,是自然界离开它的常轨呢,还是这个人说谎?在我们的时代里,我们从来没有看见过自然界越出它的常轨;但是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在同一时期说过好几百万个谎话,所以报道一个奇迹的人,他的说谎与不说谎的比例至少是几百万比一。
《圣经》中鲸鱼吞约拿的故事,虽然鲸鱼很大;足以做这样的事情,非常接近于神奇;但是如果说约拿吞了鲸鱼,对于奇迹的观念,当更为接近。
在这里,也同样适用于一切奇迹的事例,如前所述,事情可以由它本身去决定,究竟哪一个可能性大,是人吞鲸鱼呢,还是人说了一个谎。
但是假定约拿果真吞了鲸鱼,而肚子里带着那条鱼到尼尼微去,使那里的人相信这是真的,而且当着他们面前把一条照原样大小的鲸鱼吐出来,他们岂不要相信他是一个魔鬼而不是一个先知?或者,如果鲸鱼把约拿带到尼尼微,同样地当众把他吐出来,人们岂不要相信鲸鱼是个魔鬼,而约拿是它的小魔鬼之一。
在一切称为奇迹的事情里,最奇特的一件见于圣经的《新约》中,就是魔鬼带着耶稣基督逃走,把他领到一个高山的顶上;又把他领到最高的殿顶上,把天下万国指给他看,并应许给他。为什么他没有发现美洲;还是只限于黑暗的魔王所注意的那些王国?
我对于基督的道德品质,非常尊重,所以不相信他会亲自说出一个关于鲸鱼的奇迹;也不容易说明这奇迹是为着什么目标编造出来的,除非为了欺骗那欣赏奇迹的人,好象有时候欺骗安娜女王的古物鉴赏家以及遗物和古董的收藏家一样;或者用更荒诞的奇迹来使奇迹的信仰成为可笑;好象唐·吉诃德胜过武侠一样;或者故布疑阵使人怀疑究竟是凭什么力量产生奇迹,上帝呢,还是魔鬼,这样来使对于奇迹的信仰受到窘迫。无论如何,必须对魔鬼有极大的信仰,才会相信这一个奇迹。
那些称为奇迹的事情,无论放在哪一个观点上来研究,它们的真实性是没有把握的,而且它们也没有存在的必要。正象以前所说的,即使它们是真的,也没有什么用处,因为要人信仰一个奇迹要比信仰一个没有奇迹而显然属于道德的原则困难得多。道德上的原则是普遍地不言而喻的。奇迹只不过是暂时的东西,而且只能为少数人所看到,在此以后,它要求从信仰上帝转移到信仰人,根据人的报道去相信一个奇迹。所以不应该把奇迹的陈述当作任何宗教体系的真实性的证据,而应该把它们当作那种体系的虚伪的象征。
真理具有完全而正直的性质,所以它必须抛弃拐杖;而寓言要借助于真理所抛弃的东西,也是和它的性质相符合的。对于神秘和奇迹我们已经说得很多了。
象神秘和奇迹管到过去和现在,预言则管到未来,而使信仰的三个时态得到圆满。它不能知道过去的事情,但可以知道未来的事情。被人认为是先知的人,就是被认为是未来的历史家;如果他偶然挽着千年的长弓而射击千里以内的一个目标,后代的创造可能使它成为射中的目标;如果碰到完全错误,就只好认为象约拿和尼尼微的事例,上帝已经发生后悔而改变原来的意图。虚假的体系怎样粑人当做愚人来玩弄!
在这个作品的前一部分里,已经指出先知和预言两个词的原意已经起了变化,并且所谓先知,按现在所用的意义来说,是现代发明的一个玩偶;由于语言的意义有这样的变化,所以犹太诗人的奇想和隐喻,以及由于我们不熟悉在他们运用时的当地情况而变成晦涩的成语和措词,都被搬用到预言之中,并且听凭某派门徒、解释者和注释者的意志和奇想来作解释。每一件不了解的事情都是预言的对象;而每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都被当作一个预兆。
每一个错误当作一个预言;而每一块揩碗布当作一个预兆。
如果所谓一个先知就是指一个人,上帝告诉了他将来会发生某一件事情,或者真有这样的人,或者并没有这样的人。如果有这样的人,那么应该相信这样传授的事情一定用可以理解的语言来说的,不会用那样散漫和晦涩的语言来讲,以致于那些听到的人不能懂得,也不会那样地模棱两可,几乎对于后来可能发生的任何情况都可适用。假定认为上帝会用这样儿戏的态度来对待人类,这种想法就是对上帝的大大的不敬。但是在那叫做《圣经》的书中,一切所谓预言的事情,都属于这样的一类。
但是,预言正和奇迹一样;即使是真的,也不能达到希望的目标。如果有人把一个预言告诉了某些人,他们说不出来究竟那个人说的是预言还是谎言,究竟是确曾对他作了启示,还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如果在日常发生的许许多多事情中出现了他所预言的或想要预言的事情,或某些类似的事情,谁也不再能分辨出究竟是他预见的呢,猜出来的呢,或是偶然出现的呢。
所以先知是一种没有用而不必要的角色。为了妥善起见,不要去相信那些说法以防上当。
整个来说,神秘、奇迹和预言都是假的宗教而不是真的宗教的附属物。
它们是手段,凭这些手段,在这世界上传播了许许多多“你瞧这里!”“你瞧那里!”的谎话,而宗教变为一种职业。一个欺骗者的成功鼓励了另一个,而且用“方便的谎言”来“做点好事”的泰然自若的口实,使他们免于懊悔。
我已经把题目引伸得比我初时所想的长得多,现在我要从全部内容中作出一个提要以结束这个题目。
第一,存在于印刷、写作或言词中的关于圣经的观念或信仰,说明它本身不能自圆其说,其理由已在前面指出。除了其它许多理由之外,有着这样一些理由:没有一种普通的语言;语言的容易变动;翻译上可能有错误;可能完全不发表这样一种道;可能加以窜改或整个出于伪造以欺骗世人。
第二,我们所看到的创造就是真的和永存的上帝之道,在那里我们不会受骗。它宣扬了上帝的力量,它显示了上帝的智慧,它体现了上帝的善良和仁慈。
第三,人的道德责任在于仿效体现在上帝的一切创造物中的上帝的美德和仁慈。我们每天看到的上帝对于一切人的慈爱,这就是一个示范,号召一切人同样做到彼此相爱;因此人与人之间每一件迫害和报复的事情和每一件虐待动物的事情,是违反道德责任的。关于将来存在的方式我不去操心了。
我就满足于相信,甚至于肯定地确信:给我生存的那种权力,可以随意采取任何方式方法,使它继续下去,或者有这个身体,或者没有;而且在我看来,今后我将继续存在的可能性,比在那种存在到来以前,我现在存在的可能性还要大。
有一点是地球上一切国家和一切宗教都肯定会同意的;大家都相信一个上帝;他们所不同意的是附属于那个信仰的多余的东西;所以如果一旦有一个盛行于全世界的宗教,那不是信仰什么新的东西,而是相信人们最初的信仰而抛弃多余的东西。如果真有亚当这样一个人,他就是被作为一个自然神论者创造出来的;但是,同时让每一个人都有权利信奉他所喜欢的宗教和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