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接着喝。” 楼下的大厅依旧热闹。白天装模作样的豪绅官吏们,在夜晚昏暗的气氛下,通通卸下了伪装,将寻欢作乐的嘴脸,展现的淋漓尽致。
沈青篱揉了揉刺痛手指,与酸疼的手臂,尽管是几人轮流上场,可依旧扛不住三首曲子,反复弹了十多遍。这会天黑了,春风楼里亮堂堂的灯笼,照的楼上楼下灯火通明。
往日贯会玩乐的恩客,此刻都在楼下与公子们,赌银子,喝花酒,吟诗作对,斗蛐蛐,一派花天酒地,奢靡放浪之象。
好在沈青篱一天的任务,总算结束了。逃似的上了二楼,尽管二楼也不清净,可关好房门,总能掩耳盗铃。
他前脚进屋,刚将房门关好,还没等他转身,身后处便伸出一只粗壮的手臂,对准沈青篱的发髻,往后一扯,直接将人拽倒在了房门附近的软塌上。
“ 啊 ! ”在沈青篱还未有所反应之前,后脑直接重重的磕到了木把手上,顿时疼得眼冒金星,视线模糊。
那吴员外趁势,将一条腿压在了沈青篱的腰间。手指一挑,勾走身下少年的面纱。一双色/欲熏心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令人惊艳的脸。
“果真是个绝色,怪不得要遮遮掩掩的猫起来,怎么是怕大爷惦记吗?哈哈哈哈……”那人捏着少年的下巴,说着混话。
沈青篱脑子这会,稍稍清明些,看清来人的脸,瞳孔骤然一缩,眼底满是厌恶。可还是压住心中的恶心,试探说道:“客官若是喜欢小的,便在梳笼之时,前来捧场。如今小的还是个清倌人,客官莫要坏了规矩,引得楼主不悦。”
“哼!爷要的就是清倌人,不是清官人,谁费这么大的劲。你也少拿你们楼主吓唬我,爷就是破了你,给他些银子便是,他能拿我怎么着?”说着便要动手。
沈青篱见与这人说话,简直就是对牛弹琴。捏紧拳头看准时机,对着吴员外的脸,就是一拳。
谁知这吴员外,长的健壮,人也禁打。沈青篱使出全力的一击,没将人打的如何,却让他来了脾气。
“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是活腻了!”说完反手一个巴掌,重重的甩在沈青篱脸上。少年白皙如玉的面颊,瞬间红肿一片,嘴角还有一丝的血迹挂在上面。
“只要你老实点,爷也不是那么野蛮的人。”吴员外看着少年,清冷中带着诡异的破碎感,更是心痒难耐,试图说句软话,调节一下气氛。
少年被他牵制在身下,根本使不出力气,在绝对的武力镇压面前,一切的反抗都成了情趣。
往日春花秋月般的勾魂眼,此刻侵着霜雪,淬着寒冰,死死的瞪着吴员外,手指掐紧那人的衣领,声音又冷又狠道:“乖乖听话没有,同归于尽要不要试试?”
沈青篱另一只手,掰下了软榻围板上,一块镂空处的木条,抵在吴员外的关键处。
那吴员外见沈青篱,这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有点心虚。他就想着来占个便宜,谁成想这人到了春风楼,还一副不肯妥协的模样,顿时有些不知上下了。
沈青篱见他这副色胆包天,却又贪生怕死的模样,勾起嘴角,眼里的轻蔑,就像高高在上的贵人,看见卑贱之人一般,掩饰不住的鄙夷。
吴员外动摇的心,被沈青篱那看污秽一样的眼神给刺激到了,瞬间恼羞成怒道:“老子今天就要霸王硬上弓,看你能奈我何?
说着便向沈青篱的手抓去,江满还在自己的小屋,给沈青篱炖鸡汤呢。今个有个上门卖自家母鸡的,她见后厨买了七八只,便也跟着凑热闹,买了一只。
就这还被那狗日的采买,阴阳怪气的贬损道,她人胖还不忘给自己加伙食。江满可没空搭理他那茬,直接甩了他一个手刀子过去,那人条件反射一般抱头蹲下。
惹得江满哈哈哈大笑,就这点鼠胆,还敢在她这比比划划,还敢说她胖,她最多也只是不瘦而已,哪里能算胖,活该吓死他!
江满见沈青篱,一下午都在台上忙乎,连饭吃的都不多,便在自己的小屋里,给他熬了一下午的鸡汤。连厨房里掉汤的小人参,都被她偷偷的放在了小瓦罐里,慢火熬煮。
闻着鸡汤飘出来的香味,江满很是得意,不愧是在厨房里熏陶过的人,就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她又上前闻了闻,觉得火候到了,估计这已经是小母鸡,最滋补的状态了,便熄火将瓦罐装进了方形的食盒里,就向前楼走去。
只是她走着走着,总觉得心里不舒服,感觉有点慌慌的,小炉子的火也灭了,她嘴馋买只鸡吃而已,大伙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什么事啊,难道是那狗日的想使坏?
哎,不管了,先去给阿篱送鸡汤才是正事,其余的管他呢!
江满见楼梯处,没什么人,她便火速上了二楼,这楼上楼下,一片闹哄哄的,这二楼也不知是谁的屋子,还有娼小曲的,隔着不远处,还有那让人听了,浑身不舒服的声音,真是乱糟糟的。
江满赶紧走到明月阁门前,见房门紧闭,刚要敲门,便听到里面有“咣当”的声响,便直接推门,迈了进去。
眼前的一幕,看的她大脑一片空白,好在她瞬间就清醒了。见一个大汉,坐在沈青篱的腰上,一只手按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掐着她心上人的脸。
而沈青篱像案板上的鱼一样,在拼死挣扎,唯一一只能动的手,紧紧的掐着身上人的脖子,因为用力,整只手一点血色都没有,好像透明的,骨节泛白,青筋爆起,就靠一只手费力的钳制着对方。
乌黑如墨的头发,四处散落,衣襟被扯破,嘴角流着血,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
江满气疯了,感觉自己身上的头发,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冷静的将门锁好,端出滚烫的鸡汤。
“阿满,出去叫人,快走,别让他伤到你!”沈青篱抻着嗓子说道,见江满把房门插上,沈青篱有些害怕,要是这疯子一掌将她拍倒怎么办?
那吴员外见有人进来,坏他好事,便回过头去,想看看是那个不长眼的。谁知迎面便是一个脑壳碎瓦罐,“哐当,哗啦”江满拿着满是热汤的瓦罐,用尽全力的砸在吴员外的脑袋上。
瓦罐又重又厚,直直的劈在吴员外的头上,炖的骨肉分离的小母鸡,在他头上停留片刻,便叽里咕噜的滚到了地上。
吴员外被砸的有点懵,看了看地上的母鸡,又动作迟钝的摸了一把脸,拿到眼前一看,是带着血的参片。
猛地站起身,奔着江满就要扑过去,沈青篱见状,连忙起身,抓住吴员外的衣角,将他向后扯。
江满这时,心中的恶气还没出够,捡起地上的食盒,对准吴员外的脸,便抡了过去,左一下右一下,右一下左一下。一时间轮红了眼,那人都倒在地上了,还浑然不觉。
沈青篱见她控制不住了,便上前从身后紧紧的抱住江满,柔声说道:“好了,阿满,他已经起不来了。”
地上的吴员外,肥厚的脸上,被竹条刮的,没一块好地方,看着好笑又瘆人。江满感受到身后的温度,有些回过神来,被这头猪气的神志不清,差点没打死他,要不是用的空筐子,这会估计这人,就不是倒地不起这么简单了。
沈青篱小心翼翼的,掰开江满的手指,拿走食盒,将人转了过来,看到她因用力掉落的头发,挡在了眼前,便抬手给她掖到了耳后。
“我没事了,你放心!”见江满好像吓到了,肩膀还在一耸一耸的,沈清篱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
可江满抬起头,看到沈青篱,肿的跟包子一样的侧脸,还有那带着血迹的嘴角,怎么也不像没事。
明亮有神的大眼睛,瞬间蓄满了泪水,哇的一声就哭了。像一个抱树的小熊一样,抱着沈青篱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绷不住的号啕大哭。
沈青篱见她,哭的这般控制不住,有一瞬间的慌乱,他没哄过女孩子,又怕外面的人,听到动静注意这里。
只能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边低头在她耳边无奈说道:“哭小声一点,怕外面有人。
“嗯……”江满抽抽搭搭的应着,又抬头问道:“你的脸还疼吗?”
沈青篱见她,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像个可怜的小狗,还知道关心他的伤势,瞬间心里软软的,觉得在刻苦的条件,也是能克服一下的。
“我没事,不疼,你去那边等我,我看看他死了没有。”沈青篱起身,拢好里衣,系上腰带,便蹲下查看吴员外的死活。
江满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趴在了沈青篱光裸的胸膛上,少见不好意思的江满,瞬间脸红了,声音像蚊子一样的,“嗯”了一声,便老实的站在一边。
沈青篱俯身查看吴员外的状况,他将手指放在吴员外鼻息处,感觉气息微弱,又在他的手腕处捏了捏,感受到了脉搏,方才松了一口气,只要没死就好办。
坐在一旁的江满,丝毫没有差点将人打死的心虚,满眼心疼的说道:“我的小母鸡参片汤,我足足炖了一下午呢!”
看着一地的母鸡尸体,小嘴撅的老高,地上那人,是死是活她不在乎,要是惹急了她,姑奶奶半夜一把大刀去结果了他。只是可惜了她头一次当大厨,信心满满炖出来的鸡汤。
沈青篱看着江满,一脸苦大仇深的看着地上,以为她的害怕自己把人打晕了,随后便听见她,可惜了那火候足的鸡汤,顿时让紧张的气氛,变得轻松好笑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咚咚咚,清欢,你睡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追更的宝子们,字数原因这两天不能更了,周四见,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