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第8章

景妍微微凑近,直视他的双眸,桃花眼含笑,风情无限:“怎么,今天不叫姐姐了?”

云澈感觉自己的心脏乱了一拍,那天危急时刻的脱口而出,他自认隐藏的很好,原来早已被发现。

景妍身形凑近几分,笑问:“怎么,喜欢姐姐啊?”

景妍今晚简直像个恃靓行凶的妖精。美得极具攻击性,让人难以招架。

不同于十六岁,他今年已经一米八八,景妍再无法轻易伸手揉他的头发,看他时需要呼轻轻扬起目光,微微抬起的下颌线在光下十分漂亮,像漂亮的天鹅。

16岁那年他的心事被看穿,告白的话已到嘴边,却因景妍一句“得等你长大哦”而未说出口。

时过五年,哪怕景妍让他愤怒、失落、心灰意冷、失魂落魄。但是此刻景妍站在他的面前,他的心脏就变成了一只不受控制的羚羊,疯狂跳动。

云澈看着那双桃花眼,专注而又虔诚:“对,我喜欢你。”

“很喜欢姐姐。”他忍不住再次强调。

十六岁到现在,虽然姐姐没有等他长大,也已经将这段过往遗忘。

云澈目光中包含的情义实在太厚重。认真说出告白的话语时,景妍的心不住颤了一下。

轻轻荡过的晚风将景妍身上淡淡的馨香溢散开,玫瑰色的指甲轻轻拂过他的颊侧,若有似无的勾.引与挑.逗。

景妍伏在他的耳畔,带着热意的气息喷洒在耳畔,略压低的声音在夜晚格外撩人:“既然喜欢姐姐,那要不要和姐姐结婚?”

有那么一瞬,云澈几乎点头应下。哪怕景妍说的不是结婚,是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会答应她。

景妍看他怔住,低声问:“怎么?不想和姐姐谈恋爱?”

云澈目光落在如玫瑰花瓣一般饱满而润泽的唇上——怎么会不想。

“只要结婚。可以陪你谈恋爱,海湾1号也可以交给你,按你的意思来做设计。”

“或者你想要其他……人也好,钱也好,姐姐都可以给你。”

娇艳如玫瑰一般的女人气息如兰,在他耳畔低声诉说着诱人的条件,

条件愈发诱人,云澈疯狂跳动的心却渐渐平复下来。

——景妍语调像是调.情,本质不过在和他做一场商务谈判。

勾.引他,引诱他。不过是为了最终达成所愿的目的和手段。

云澈像是被一盆夹着冰块的冷水兜头泼下:“那妍总为什么选择我?”

“你很喜欢我。”

对啊,的确很喜欢。但姐姐从不缺乏爱慕,任何一个喜欢姐姐的人都行吗?

云澈感觉心愈发冷,认真问:“那妍总认为婚姻是什么?”

从云澈改称“妍总”开始,暧.昧气氛已然散尽。景妍懒于再进行无用的调情,只是轻轻倚在跑车边,淡然说到:“究其本质,不过是经济利益关系。恩格斯的《家庭、私有制和国家起源》中就有论述,对偶制婚姻是在私有财产基础上产生的,源于父权对于血统纯正的渴求,婚姻的实质是财产关系,本就无关爱情。”*

“如果利益一致,便可缔结婚姻关系。更何况我们之间还有喜欢在,你喜欢我,我需要一段婚姻,那为什么不可以试一试。”

“我的要求不高。只需要婚姻的形式,以及你对外承认将来我们的孩子要同我姓景。小孩计划并不在最近几年,这点其实也只需要一句承诺。其他条件随你开,陪你谈着玩玩或者海湾1号或者其他,都可以答应你。”

云澈:“如果有天我不喜欢了呢?”

“我们只需维持明面上夫妻关系和谐即可。其他你可以随意。”景妍散漫说到。

云澈轻叹气:“为了继承景明?”

景妍轻轻颔首:“自然。”

云澈:“妍总并不喜欢我,人生百年,韶华易逝,如果婚姻都要委曲求全,岂不是太没意思了。”

“从安漫到品醇,妍总手腕过人,何必困于景明。外面也许海阔天空。”

景妍淡然道:“景明地产在我10岁生日那天敲钟上市,到上周股价达到历史最高,市值四千三百亿。千亿资产,你让我拱手让人?”

云澈静静看着景妍,晚风将她瀑布一般的发似吹的蓬松凌乱,她无心打理,只是随意抓了一把,美到骨子里,哪怕凌乱慵懒,亦有一种别样风情。

五年前纯净明媚,今日风情万种,他都难逃心动。

“对,我确实喜欢姐姐。”云澈沉静半晌,最终开口,“但妍总的观点,恕我不能认同。”

景妍上过无数谈判桌,对这种结局已有预判,只是轻轻一笑:“那就抱歉今晚打扰云博士了。”

钛银色的跑车扬长而去,发动机轰鸣的气浪声驶出很远才渐渐消失不见。

云澈静静立再研究所门口,此刻万籁寂静,空气只中残留着若有似无淡淡的玫瑰香,是景妍身上的气息。

他伸手想抓住什么,最终只是徒劳松开。

他并不为自己说出的话后悔。

云澈是家中小儿子,他小时候很安静,一度被怀疑自闭,但最终测试却显示一切正常并且智商超高。

容家上下拿这个安静的小孩没有办法,只好像对待玻璃娃娃一样小心对待他。后来外公云知许带走了他。云知许是文人,书香世家长大,留过洋,拿过茅盾文学奖,书画也有名气。云知许从不勉强他融入社会,他在14岁进T大前没有正式上过学,他对什么感兴趣,云知许便教他什么。云知许不擅长的,便请名师到家中教导。后来进入T大少年班,遇到同频的同龄人,T大师长友善,才逐渐学会社交,开朗阳光起来。

他的爱情观也来自云知许。小时候云知许给他讲诗经、讲梁祝,给他念朦胧诗,告诉他总有一天会遇到一个人,你们会相知、相恋、相爱最终生死相许,如果足够幸运,可以携手白头。如果不能,只要有遇到过,人生也就不算辜负。

云澈只在遗像上见过外婆。但他记得遗像前每日更换的带有露水的外公亲手种下的花。

云澈幼时懵懂,只是记住了外公的话。

但十六岁那年夏天,他飞奔穿过水乡小镇长长的青石小巷,从外公书架上翻出诗集,翻到那句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时,他突然就懂了。

他和景妍都没有错,只是观念不同罢了。

云澈回到宿舍时,已经接近十二点。

容家有在深城购置房产,但没想到云澈能能够遇到同频人,也乐于见他住入宿舍,和人正常交往。

T大历届少年班都住在一栋楼,聚集了各种各样的天才,由于大多醉心各自研究,不谙世事,又被称为“小白楼”。

云澈回到宿舍时,他许久未见的室友范硕正站在锅边,锅中正在烧水,范硕带着眼镜,手上握着一袋面条,片刻水沸腾水蒸气上涌,整个镜片都覆上一层水雾。

当年选方向分流后,范硕选了航空,去年开始就呆在酒泉,两人有接近半年没见。

云澈叹口气,从他手中接过面条:“我来吧。”

小白楼是两室一厅的结构,大概是怕这群天才哪天沉迷研究饿死,甚至配齐了冰箱和一应锅具。

不过一栋楼的天才都自理水平欠佳,能动手做饭的也就云澈一个。云澈被云知许养出的叼舌头,在吃上要求极高,手艺也不错。时常云澈半夜煮面,还未煮好,门外就站了一列端碗等着吃饭的人。

云澈为了这种深夜饭局,熬了浓缩高汤。虽然不及平时小火慢熬出的高汤,但胜在方便。食材吊出的鲜味远超外面用调味料调出的水平。

云澈到隔壁要了两棵小青菜——隔壁李易学生物。之前沉迷养鱼,在阳台之间弄出一个鱼菜共生系统。每次半夜煮面,只要去隔壁摘两棵就行。

云澈做饭动作很快。范硕大概饿的狠了。埋头大口吃面,眼镜上又覆上一层厚厚的水雾。

范硕摘下眼镜擦了擦,放下筷子,突然道:“你不开心。”

云澈回来一言未发,面色也如常。这大概是同频小动物之间神奇的嗅觉。

云澈点了点头。

“试验不顺利?”

小白楼都是孤寡绝爱天才聚集地,范硕情窍未开,云澈难以解释,只好含糊应了一声。

看云澈沉默,范硕问:“你想放弃?”

云澈犹豫片刻,摇了摇头:“但现在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样本发生了很大偏差,我目前毫无头绪。”

“既然不想放弃,那就继续。研究尽头无非两个答案,证真或者证伪。”范硕和云澈同龄,身上有一股执拗劲在,

“如果没有证伪,就远没有到放弃的时候。方法错了,那就换一个方法,直到所有方法都用尽。”

“失败再正常不过,不过是告诉你应该换下一种方法而已,没必要为失败难过。只要你想要最终那个结果,就不该放弃。”

范硕一向寡言,说这么多已是极限。沉默吃完便收拾碗筷准备回屋:“早点睡。明天再想新方法。”

云澈点了点头,回到房中,就听到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云澈接通电话:“哥,”

容泽算了一下国内时间:“三小时前给你打电话就不接,猜你八成在做试验。这次要是再不接,我得给你们校领导打电话让他抓你回去睡觉了。”

容家百年望族,T大当年能在战乱时节顺利创办,离不开当时富甲一方的容氏的支持。从云澈入学以来,容家给T大捐款更是不断。深夜找个校领导抓晚归的小孩回宿舍,也没有太大问题。

不过云澈生活环境一向单纯,容家不想他被打扰,云澈这重身份也就只有几个校领导还有他的导师知晓。

容泽打电话时,他心思正乱,手机也不知丢在哪里,只好顺着容泽的话:“在做实验,没看手机。”

容泽:“他们说这边有个植物很少见,叫非洲降落伞,国内没有,让人给你找了一株回来,明天就到。”

云澈从小到大最喜欢各类植物。容泽出差到每个国家都会给他带一些少见的植物回来。这么多年下来,云澈的花房都快成一座珍惜植物园。

“谢谢哥哥。”

“听说你和景明起了争执?想要那快地,买下来就是。”容泽说的漫不经心。“景家自从景思宏去世后,实力大不如从前。这块地只要你想要,他们自然会拱手相让。”

云知许从小教导云澈君子端方,虽然家世过人却没有以势压人的习惯:“没什么,我能解决。”

不过……

云澈迟疑问到:“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哥你刚才提到的那个景思宏。”

“好像四五年前。景家怕影响股价,当时处理的很低调。只知道夫妻出了事,留了一个女儿。”

商场上的事情,容泽不欲和云澈说的太多:“好了,早点去睡。”

云澈点了点头。挂断电话确是一夜没睡。

他脑海中反复环绕着的就是那句:“既然不想放弃,那就换个方法继续。”

十六岁到今天,他不想放弃。

他发育比其他男生晚一些。直到十六岁的末尾才开始疯狂长个。那段时间,膝盖会在夜晚出现一阵阵生长痛。

他当时很开心——因为生长痛昭示了他在长大。

后来某天早上,他从外公定的报纸的八卦版面看到了那场维多利亚港的盛大焰火,以及漫天绚烂烟火下拥吻的两人。报纸上说林家大少爷林亦森痴情苦追两年,终于抱得佳人归。

他到现在还清晰记得报纸的评价——俊男靓女、家世登对、天作之合。

那晚他第一次对自己的生长痛产生怨恨,怨恨它来的太晚。

以至于姐姐没有等他长大。

范硕的话点醒了他,他不想放弃。他不能接受景妍身旁站着另外一个人。

他可以耐心反复做一个试验上百次只为一个理想结果。那同样,他也有足够的耐心去追求自己的爱人。

云澈一.夜未眠,他怕失礼,耐心等到九点半才到银禧。

刚到银禧,还未拨通景妍电话,就看到熟悉的身影,坐在银禧的侧厅。

云澈粲然一笑,准备上前,却在看到桌面上的一束娇艳的玫瑰和坐在景妍对面面生的男子后嘴瞬间崩成一条直线。

妍总不愧是效率达人,昨夜是他,今早就换了新的攻略对象。

云澈几乎是杀气腾腾走到两人的桌前。

在景妍有些惊讶的目光中拉住景妍纤细的手腕,一字一顿道:“昨晚姐姐说的结婚,我没说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那段话出自恩格斯的家庭、私有制和国家起源。

总算写到结婚和弟弟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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