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煤老板:如此恃富!何堪欺天 富,富得生疮流脓

煤老板王成生这两天心情有点不爽。

上周二去澳门赌钱输掉300万不说,自己原来在县城遇到的“红颜知己”李美瑰,计划这两天离开山西回东北老家,再也不“回来”,时间就定在昨天。

王老板本来计划最后送她一程。谁曾想他赌性大发,竟鬼使神差地和朋友跑到澳门去“倒霉”。

“倒霉”是他们“交际圈”中的“行话”。

当时他脑门子发热,把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想当年,这风情万种的“小妖精”曾经那么让他着迷。如今,这位仗义豪爽、敢爱敢恨的“野蛮女友”却要离他而去。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这让他心里产生了几许留恋和内疚。回想起自己和李美瑰交往的这几年,他没少给过她钱,但这对王老板来说,一个“情”字似乎比钱更值钱。

今年二十六岁的李美瑰是一家叫“春宵”的美容院的“高级主管”,在她身上,有着东北女孩的“天然韵味”:人高马大但不失丰满匀称,是那种让男人看了第一眼就会产生欲望的丰韵胚子。那双勾魂蚀骨的丹凤眼下,再配上一张能说会道的性感巧嘴,举手投足间,这些天造地设的性感器官各自散发着诱人的“性息”。

记得十多年前,在这一带山区里开始出现了成千上百的煤矿,站在路边,就会看见各种型号的运煤车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有道是,“煤兴百业兴”。

当一大批煤老板渐渐浮出水面的同时,煤炭经济的发展刺激了其它产业的发展,整个县域经济呈现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时,他所在的这座县城文化馆周围的门面房里,一下子出现了许多名字暧昧、灯光朦胧、昼伏夜出的“美容院”。这些女孩,来自东北、四川、陕西等全国各地,她们特殊的装束和打扮仿佛向富裕起来的煤老板传递着一种莫名的信息。王老板和李美瑰就是在这里认识的。

自小失去双亲的他,对李美瑰身上独具的“熟女”气质非常着迷,一来二去,二人几年缠绵,王老板累计送给李美瑰不下三十万。

李美瑰呢,也有自知之明:她深知自己所拥有的只是稍纵即逝的青春美貌,没了这张脸,也就意味着她没了一切。所以她就给王成生表态:“我的地位很明确,我不希望你把我‘扶正’,只希望你别忘记我,我也不会破坏你的家庭。”而让王老板感动的,正是她的这番表白和态度。

这种女人,既有柔情,又不粘人,更让人着迷的是,在她身上,王老板似乎找到一种久违的女性与母性交融的温情,而从此以后,他对四五十岁以上的“熟女”产生了一种变态的爱好和追求。

有道是,“饱暖思淫欲”。

有了钱,“生活质量”自然得“水涨船高”!

如今对他来说,钱不是问题,他有的是钱。

听说在日本,尤其是在东京,有好多“熟女宅”,专门为年轻男子解决生理、心理方面的“服务”,他产生了赴日“考察”的想法。

通过银行,他兑换了70万的人民币共计一千万日元,然后来到了日本东京。

在五光十色、广告牌林立的东京街头,并没看见满街都是向他热情打招呼的、挤眉弄眼的“东洋熟女”。映入他眼帘的是满眼都是行色匆匆的俊男美女,走走停停的汽车,两者汇成了川流不息的“都市河流”。

仔细寻找,李老板才在众多广告牌中发现了星零的一些“熟女宅”、“晚间水月”、“秋叶”之类名称的单套房屋。

这才是他心仪已久的地方。

后来,他才了解到,那种被称做“秋叶”的房屋相对比较文雅,没有什么“色情意味”。在当地,这种“高素质”的场所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的,屋内的主人有权“谢绝”你入内。这种房屋内的女主人也许相貌平平,但有一定的文化水平,她们往往阅历丰富、谈吐不俗、善解人意,而且略通中国的琴棋书画。这里主要注重文化思想、情感人生、艺术花卉等方面的沟通交流,出卖的更多的是精神财富。

接待李老板的是一位来自鹿儿岛的50岁的妇女,她戴着近视镜,是个儒雅的知识型女性。她不仅爱看书,还略懂中国书法,像老师家长那般亲切地和来访的青年交谈,并提供直接的性服务。一向我行我素、行事粗鲁的他,这时在异国他乡也入乡随俗,变得“懂事”了。

此后一连几天,他忘乎所以地钻在熟女窝里,终于如愿以偿,在付出大把日元后,心满意足地启程回国。

从东京回到太原,正赶上一家汽车销售公司搞煤老板专场,展示的都是劳斯莱斯、法拉利、林肯等国际名车,而李老板三年前买的老款劳斯莱斯在自己的“同行”圈子里已“略显落伍”。

他牙一咬,再花一千万,为了面子,把汽车“升级换代”!

车牌号码是他的一个心病。

一年多来,他千方百计地想挂一个带“串8”的“吉祥号”,但一直没能如愿,后来通过一个“号贩子”牵线,他以一个“8”字二十万的价格,买到4个连续“8”字的“吉祥号”。

此后几天,他春风得意,好不自在。

一阔脸就变,一富胆就壮?

“一阔脸就变”。

这是鲁迅先生的名言。

如今,煤老板们的这“一阔”,不仅腰包鼓起来了,人也变样了。

君不见,原本一个忠厚老实、勤劳致富的“好后生”,在挣了一些钱后,突然间变成一个大手大脚、大吃大喝、肥头大耳的“富贵老爷”。

记得有一则资料说,在历史上的炫富故事中,最出名的要算是南北朝时期大富豪王恺与石崇二人之间的摆阔比赛。史料记载,当时“王恺用饴糖刷锅,石崇用蜡烛当纸烧,王恺用赤石脂沫墙,石崇就用香料涂壁。”一时间,比阔之风在刘梁王朝中的权贵中间盛行起来,他们沉迷于争豪斗富,比阔摆谱,于是奢靡之风加快了刘梁王朝的灭亡。

如今,令人担忧的是这种“比阔遗风”在社会上还有市场。

不是吗?人们从煤老板消费起来比阔斗气,生活方式争先奢侈摆谱的行为中感到了王、石之行阴魂不散。而在今天,当社会一次又一次地把刚走向富裕的煤老板,演绎成了“斗阔摆谱”的“传奇”时,不得不让人感到某种悲哀。

众所周知,这些人在各自人生命途中稀里糊涂地赶上了一次“致富机会”,接着“瞎猫撞上死耗子”“发了横财”。

于是,在“乍富还贫”的尴尬中,他们只好千方百计借助“挥金如土”的“现世表演”来“抬高”自己的“身价”,“美化”自己的“形象”,来得到自己心灵深处的一时“满足”,换回一种无言的“社会价值自尊”。

殊不知,他们这种“小人得志”式的行迹最终会慢慢葬送自己。

一富胆就壮。

是啊,“苦孩子”的穷苦日子将一去不复返,往日平和的心态变得变态疯狂,纯真朴实的欲望换成贪性婪德。

一夜暴富,他们也许还没法适应眼前现实的这一切,今日之“煤老板”还未从昔日之“没老板”窘迫卑谦的思维里回过神来。

有钱了。

腰直了。

煤老板现在“胆壮底气足,气足腰杆直”了。

我们在这里还要强调的是,煤老板的“恃富壮胆”,还与他们身边的“拥趸者”有关。

在这些“对缝的”和“军师”们的“精心帮衬”下,这些煤老板得以用钱开路,进而“见世面,开眼界”,他们得以左右逢源于官场、市场,错误地迷失在“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海市蜃楼”中,从而“官场如意”,“市场得意”,陶醉在用泡沫筑就的“财富宫殿”里。

这些富起来的穷孩子在经历了人生的大悲大喜之后,却在穷性与富德之间迷情乱性。

至此,“小人得志”式的心态暴露无遗。

穷怕了还是富疯了?

在国际国内能源经济大环境下,山西煤炭产业的“蓬勃发展”,成就了一些产煤区“沾煤皆富”的特殊经济现象。

在当地“一煤独大”思维的主导下,这些地方的政经工作一切围绕“煤事”开展。在这种“一黑遮天下”发展理念的主导下,当地煤炭产业链上催生了一大批“百万富翁”和“千万富翁”级的煤老板。而摆在我们面前的现实是:山西,还是那个山西。

但这并不妨碍生长煤老板“息壤”的“生殖力”,当地人脚下的黄土能生金,一镢刨下去,乌油油、黑亮亮的煤炭拿到市场上就能换得大把金钱。

家住吕梁的王老板以前家里穷得连1毛3的盐都买不起,每次吃碗面条都要想半天。而如今,他也成了拥有“成麻袋”“成麻袋”的金钱(注:引用对方原话),这位老板终于成了当下现实社会中的“有钱一族”了。面对自己“成堆的财富”,一种乍富还穷后的心态开始折磨着他。

“你说有了钱后,我不好好花怎么对得起老天爷?”

在他们心中,一旦有了钱,就应该暴殄天物、奢财侈物地独自享受,而不承担富人的社会责任,好像如果不这样,反倒对不起老天,如果不这样,就是“罪过”。

这些人面对突如其来的暴富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一下子有了钱之后,不知该如何处置。加之他们以前太穷,所以希望通过大量消费来显示他们在社会上的“存在价值”。山西社科院经济所一位学者说。

事实上也是这样,在实际生活中,最能体现煤老板“存在价值”的,莫过于他们在房产方面的畸形消费,比如说在房产方面的消费吧,常常是“一买一整层”,“一买一整栋”。

“我们(这样大手笔消费)是有些报复、斗气的消费心理吧,因为我们曾经穷怕了。”有个煤炭老板如此分析自己。

其实,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煤炭老板们的生活完全是另外一番境况。当时,山西煤炭业持续低迷,煤矿经营日渐维艰。每到逢年过节,外出躲债则成了煤老板的“必修功课”。用当地煤老板圈里流行的“行话”说这是“躲煤”。记得当时有人曾开玩笑说这句话还真的很“吉利”,因为这不是人们以前说的“倒霉”,而是“躲霉”。而另外一句煤炭行业圈子内的传言则道出了煤老板们当初创业起家的辛酸:“谁家有了煤矿,那么他家里就倒了‘霉’运。”

有道是,“塞翁失马,焉定凶吉”。

开煤矿让煤老板们失去了做人的尊严,但假如没有这座日后为自己日进斗金的“金口”,他们也就不可能经历过最痛苦的生死煎熬,然后骤然暴富。也就是说,他们都“集体性”经历了地狱与天堂的两重世界,都经受过强烈的身心刺激。

经历了这么一场“灵魂洗礼”,经历了无数次刻骨铭心的失败与挫折,他们开始变得世故圆滑,左右逢源,开始逢人说人话,遇鬼讲鬼话。

用他们的话说,“在这个世界上,你要想握有金钱,你就得学会没有性格,没有脾气,所以你就只能拿钱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