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国,奠边府老兵们经历各异,演绎着不同的人生故事。
纳瓦尔将军从印度支那回国后不久就退出军界回家赋闲了。他写了一部长篇回忆录《奄奄一息的印度支那》,于1956年出版。接着,他和科尼将军为奠边府战役的责任问题打了很久的官司,在这场诉讼中谁也没有赢得什么。回忆录出版以后,纳瓦尔先生觉得尚有余力可贾,遂经营起一家砖厂,平静地度过余生。随着岁月慢慢流逝,档案解密,史料渐丰,军史学家们普遍认为,纳瓦尔应该对奠边府战役的失败承担战役决策失误的责任。然而,纳瓦尔不断反思奠边府战役的历史,不断总结经验教训的做法对于后人是有益的。
科尼将军归国后愤怒地宣称,由于纳瓦尔指挥得糟糕透顶,导致奠边府败绩。纳瓦尔不服,为此诉诸法庭。科尼由于和纳瓦尔将军之间的诉讼而在法国军界赢得一个“诉讼将军”的名声。他于1964年从军队退役。
德卡斯特里回国后晋升了一级,担任过驻德国的法军第5装甲师师长。但为时不久,他和妻子一起因车祸受伤,不得不退役。后来,他当过一个合股的再生纸生产集团的总裁。
指挥法军空降奠边府的吉尔斯将军,跳进奠边府不久因心脏病发作由德卡斯特里上校接任,后来回到了法国还是久被心脏病困扰。1961年,他因心脏病突发逝世。
奠边府战将朗格莱回国后继续在军中服役,并和德卡斯特里保持着终生的友谊。他写了一部《奠边府战役回忆录》。后来他当了准将,曾任一个师的师长。
奠边府战役中法军伊莎贝尔防区指挥官拉朗德归国后不久也晋升准将,在继续了一段军旅生活后退休。
血战奠边府E2高地的普热上尉,回国后弃剑从文,开始了作家生涯。他的《奠边府》一书写得相当精彩,于是,他接着写了下去。
除了重伤员,奠边府战役中的法国女护士热纳耶芙娜最早获释。她归国后和一位军官结婚,曾和丈夫一起生活在马达加斯加,后来和丈夫带着孩子回到法国定居。她永远忘不了在奠边府战场结识的士兵。在奠边府她曾对一位勤务兵说:“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不管我们在哪里相逢,我都要和你共饮一杯香槟酒。”几天以后,越军攻占奠边府,她和勤务兵各奔东西,待到再次相见已是九年以后了。1963年的一天,热纳耶芙娜和丈夫驱车于巴黎,突然发现那位勤务兵一身便装地走在路边的人行道上。她呼唤丈夫停车,然后跑上去拥抱了这位奠边府战役的幸存者。她找到一家酒店,向老勤务兵送上了一瓶香槟酒。
奠边府作战中崭露头角的比雅尔出类拔萃。他回国后不久再次晋升,当了旅长,以后迅速升迁,1974年在密特朗总统的内阁中担任国防秘书、国防部副部长,然后任国防部部长、四星上将,成为法国内阁成员。
1993年2月初,法国总统密特朗对越南进行了国事访问,这是自奠边府战役以后法国领导人对越南的第一次访问。密特朗在访问中专程来到了奠边府,在法军阵亡将士墓园祈祷。当年亲身参加了奠边府战役的法国摄影记者皮埃尔·舍恩接受特邀陪同总统来到他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夕阳西下之际,密特朗和舍恩一起站在经过鏖战洗礼的D2高地上,舍恩向总统指指点点,追忆当年战况。他说,昔日战场已被眼前的和平景象覆盖,辨认不出战争的痕迹了。
比雅尔回国后迅速得到晋升,1974年出任法国国防部副部长
和密特朗、舍恩一起来到奠边府的,还有五名参加过奠边府战役的法国老兵,他们正好作为旅行者来到越南。在越南官方的协助下,他们随同总统的队伍又一次踏上了奠边府的红土地。
在巴黎,国防部长比雅尔得知总统对奠边府的访问后发表谈话说,对他个人来说,目前还没有机会到奠边府去,但是他确实希望重返奠边府。他还说,待自己死后,希望把骨灰撒在奠边府的红土地上,与死去的战友再度厮守在一起。
在奠边府战斗过的法国老兵怎么会忘记奠边府呢?1954年以后,每年的5月7日下午6时15分,在巴黎的圣路易教堂前,总会聚集起许多老兵,他们列队为1946~1954年印度支那战争中的阵亡者祈祷。祈祷者中有相当部分人是奠边府战役的参加者。他们胸前佩戴勋章,举着当年的军旗,身边是他们的妻子和孩子。
随着岁月的流逝,他们的头发渐渐花白,人数也逐年减少,但是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奠边府老兵都要相会,直到最后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