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不久,南方传来消息,越军南方武装力量的领导人之一阮平在行军中突然与法军巡逻队遭遇,在枪战中阮平中弹牺牲。这是南方武装力量的重大损失。
战云飘散后回头细看,可以看到红河中游战役、东北战役和宁平战役都是在塔西尼防线正面或两翼靠海傍江的起止点进行的,法军和保大军受到重创,越军的伤亡也不小,甚至超过了对手。越军总政治局于20世纪70年代编著出版的《越南人民军历史》一书对此写道:
我军在敌人有飞机、大炮支援和火力强、工事坚固、机动性高等新的作战条件下,受到了锻炼。同时,我军力量也消耗了不少。这些战役没有改变北部平原战场的局面。
对于这三次战役,越法双方究竟谁占了上风,军史专家们有不同的看法,即使是曾经亲身参战的中国军事顾问们在回忆的时候也思考再三。中国军事顾问大都作过这样的设问,如果边界战役之后立即将越军主力放到西北方向去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可是历史毕竟不能假设,取得了边界战役巨大胜利之后,由于掌握了越北战场的主动权,已经苦战了四年多的越军求战之心甚切,中国顾问们也期望迅速扩大战果,顺着这样的思路,随后的平原地区作战是有其发展缘由的,其结局甚至是很难避免的。
中国军事顾问团主要负责人曾在边界战役之后提出过向西北方向进军的建议,但是受条件上的限制,这种建议是不那么清晰的,甚至可以说更多地带有讨论的性质。双方都认为在红河三角洲边缘地带作战有可能抓住战机。如果再打上两三个像边界战役那样的大胜仗,就可以从根本上改变越南北部越法双方的力量对比,进而占领以河内为中心的红河三角洲平原。
实际上,边界战役具有很大的隐蔽性和突然性,将法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是战役之后,越军主力即已暴露,越军再难达成重大战役的突然性。塔西尼接任印度支那法军总指挥,则使遭受沉重打击后的法军在较短时间内改善了指挥和防御部署,加上美国迅速向印度支那法军运送了武器装备,也使法军的防御力量得到了增强。这些都使越军在红河三角洲边缘地区作战遇到了新的困难。对这几点,越军总军委和中国军事顾问团的认识都有不足。
同时,在红河三角洲边缘的这三次战役,越军离开自己的中心根据地进行运动战,长途奔袭使越军本来就显得薄弱的炮兵力量愈显不足,阵地战和攻坚战特别困难。法军则正好相反,他们发挥了自己在装备上的长处。这也是平原三战打得胶着的重要原因。
但是,不管从哪个角度说,红河三角洲边缘的三次战役至少在两个方面使越军得到了收益。首先,三次战役都在相当程度上消耗了法军,特别是消耗了对法军来说最难补充的欧洲籍兵员力量;其二,这三次战役使越军从指挥员到战斗员都得到了很大的锻炼,进程激烈、变幻无穷的战斗使越军指挥员在战前计划、战场指挥、后勤补给等方面都取得了经验。经过这个旱季的战斗,越军指战员的作战能力确实是大大增长了。
武元甲说,韦国清指出了战役对越军的锻炼和影响未来战争结局的积极方面。他在回忆录中写道:“在光中战役(即宁平战役)结束后的总结会议上,韦国清同志说,越南军队真正是一支革命军队,只有革命军队才能经受这样巨大的考验。不到一年,千里行军,继续与法帝国主义的炮火对抗,即使是铁石也会磨损。”
对于随军作战的中国军事顾问来说,旱季的拉锯战使他们对越军和法军的作战能力,以及自己的顾问职责都有了更为全面的认识,意识到了抗法战争的艰巨性和长期性,使他们在异国的战争面前变得冷静起来。由此可以看到,红河三角洲边缘的三次战役虽然有其不尽如人意之处,但它毕竟为后续的重大战役铺设了道路。伴随着雨季豪雨而来的是越军的整训,越法双方都已经看到,日后的战役规模将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