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其他计划仍在继续进行。随着联军的组建,美国制定了一套将伊拉克人赶出科威特的战略计划。战争将分两个明显的阶段进行:
● 发动一次有计划的空袭,摧毁萨达姆的部队,剥夺他对军队的指挥和控制,同时削弱该国的抵抗能力。
● 发动地面攻击,与伊拉克地面部队正面交锋,把他们赶出科威特以及对沙特阿拉伯有威胁的阵地。
从一开始,空袭就被认为是整个任务成功的关键。联军计划人员希望在地面部队进攻前就能消灭大部分伊拉克部队,造成威慑,那样不仅能增加速战速决的机会,还可以减少人员伤亡,是很重要的政治问题。
空袭本身可以分成几个明显的阶段。最关键的是一开始就必须摧毁伊拉克庞大的综合防空体系。伊拉克的防空体系基本上是苏联模式,很大程度上依赖俄罗斯的武器,包括先进的预警与本地化的雷达网、各种地对空导弹、米格-29等一线战机和大量虽然原始却能致命的高炮。这种多层次的防御系统必须尽快摧毁,这样联军的飞机才能在伊拉克上空自由行动。
首次进攻必须是大规模的、迅速的、而且必须是秘密的,也就是说巡航导弹和性能很大程度上尚未测试的F-117A隐形战斗机将在行动中发挥重要作用。但是这些设备的数量太少了,难以覆盖伊拉克诸多的防空部队,而且这个国家幅员辽阔,很难对各个地方同时进行有效攻击。
随着各种计划的制定,第一天的任务已经非常明确,那就是摧毁守卫伊拉克西南边境的2个预警雷达系统。伊拉克的大多数预警雷达都是互相覆盖的(如果其中一个停止运转,其他的将予以弥补),这两个雷达阵地的消除将为飞向北方的飞机提供一个“黑色”的通道。
这个通道对空战最初几个小时里以飞毛腿导弹为目标的F-15E攻击鹰战斗轰炸机尤其有用,因为这些导弹对以色列的发射可能导致报复性轰炸,而这种轰炸又会对脆弱的联军造成威胁,因此,摧毁这些导弹成了重中之重。
虽然对雷达系统的袭击是理想之举,但是也带来一些问题。对这些阵地的袭击将使对付伊拉克其他重点目标的资源转向这里。更重要的是,这样做对防空网的其他地方起到警告作用。为了避免发生这样的结果,必须同时摧毁这些阵地。但是每个阵地都有很多独立的雷达和辅助设施,很难协调全面有效的轰炸,从而达到目的。
在格洛森将军考虑这些计划的时候,特种部队的兰迪·奥博伊尔上尉加入他的参谋班子,帮助协调特种作战行动。奥博伊尔对飞行检查和部署很有经验,尤其精通MH-53J铺低直升机。这些直升机是跟随空军特种作战指挥部的第20特种行动中队来到海湾的。9月份,他成为空战计划人员中的直升机顾问。
看过尚未完成的计划后,奥博伊尔意识到,预警雷达将成为特种作战地面部队的最合适的目标。格洛森同意他的看法,而施瓦茨科普夫将军则不以为然。计划呈报给他的时候,他大发雷霆,因为在他作好准备之前,他不愿意让地面部队越界行动。必须另外选择一个办法。
与此同时,伊拉克的雷达系统从原先离边境1英里左右的地方向后移动了20英里左右。地面攻击已经不切实际。
杰西·约翰逊考虑用他的铺低直升机进行攻击。尽管MH-53的性能很好,但铺低直升机主要用于执行部队的秘密插入和撤离,而不是用于轰炸。它们的体积大,速度快,可以在恶劣天气或夜间执行任务,但它们最重的武器只有.50口径机枪。直升机的指挥官科默·里奇中校认为这些机枪可以摧毁那些大雷达抛物面,但伊拉克人可能还有时间向总部报告。
在海湾具备快速摧毁雷达抛物面天线的充足火力的直升机是有的:陆军的阿帕奇。配备地狱火导弹和30毫米链式机炮的AH-64很快就能摧毁那些天线。
只要它们能发现这些天线就能做到。阿帕奇直升机的飞行员熟悉夜间飞行,但这种飞机主要是用于对付坦克和装甲车的,而且这些目标即使在夜间也很容易识别。那个地方的沙漠很空旷,基本上没有地标,而阿帕奇上也没有先进的导航和传感设备,因此在夜间发现目标估计有困难。
最明显的解决办法就是将铺低直升机的导航能力与阿帕奇的火力结合起来。后来选择的就是这种方法。铺低把阿帕奇领到阵地,然后让开,让它们的小兄弟开始攻击。这是个很简单的想法,却从来没有人试验过,甚至在训练中也没有试过。这不是那种空军飞行员爬上飞机、起飞、然后让陆军紧随其后的行动。必须协调不同军种的文化;通讯设备也需要协调。另外还有一些更实际的问题:必须增加阿帕奇的活动半径,必须测试其旨在对付装甲车辆的武器能否有效地摧毁雷达及雷达车辆。
阿帕奇的指挥官狄克·科迪中校很快登上飞机,为此次任务调整部队的战术和飞机,使之适应新的任务。他在直升机下面焊接了1500加仑的油箱,然后用地狱火反坦克导弹进行了实弹演练,确保它们碰上比较软的目标时也能爆炸。
它们的确爆炸了。这个被称为“热情铁砧行动”的计划继续进行。
这将是这次战争中的第一次攻击。
施瓦茨科普夫将军还是不相信特种作战。他勉强同意,但却密切注意着他们的训练。据说他在同意的时候用盛气凌人的语气说:“不要把它搞砸了。”
1991年1月17日,天还没亮,白色分队向着伊拉克方向,在黑暗中飞越沙特那片无垠的沙漠。在领航的铺低直升机上,飞行员迈克·金斯利上尉和他的副驾驶轮流观察着前视红外雷达的绿色屏幕。至此,他们已经相对悠闲地飞行了1个多小时——对一架功率强大的直升机来说,毫无压力;然而其机组人员却并非如此。这6个人——2个飞行员、2个飞行机械师和2个伞兵援救人员——已经练了几个星期了,但是即使是最真实的演练也只是演练而已。起飞后不久的标准“试炮”命令只驱散了部分的不安和紧张。他们很清楚,他们将要发起一场战争。
在他们后面几百码,第二架铺低直升机的飞行员鲍勃·莱昂尼克少校重新检查了他的导航装置。飞机起飞后不久,增强的导航系统(ENS)就莫名其妙地出了故障,整个导航设定变得极不稳定。机组人员不得不紧张地重新设定这个系统,然而就在这时候,他们的卫星通信密码的小故障又害得他们无法与指挥部进行保密通话。后来两个问题都解决了。直升机的航向准确,通过无线电又可以进行相对不很重要的通话了。坐在驾驶舱左侧座位上的任务指挥官科默听到卫星通话时,本想让他们闭嘴,但还是忍住了冲动。
后面的4架阿帕奇攻击直升机以交错队形飞行,每架飞机上除2名机组人员外,装的全是地狱火导弹、火箭弹和30毫米机炮的弹药。
白色分队飞越边境,以50英尺的高度在起伏的沙丘上方飞行。飞行员向右一拉,飞向一条干涸河道的河床上方,借以掩护飞机向目标靠近。机组人员把机舱里的所有灯光都熄灭了。
“我们已进入伊拉克,”副驾驶简单地说了一句。这时刚过2时13分。他们的攻击将在2时38分开始。战争的进攻发起时刻是3时00分。
东西两个雷达阵地——分别称“加利福尼亚”和“内华达”——非常相似,都有很多苏制雷达和支援车辆。每一台雷达都有它自己的篷车或卡车,或埋在沙里,或设在护坡上。有人们熟悉的旋转抛物面天线,也有类似固定无线电天线的其他天线。它们扫描的区域很宽,可以覆盖高空与低空。阵地周围还有一排排各种支援卡车和篷车、通讯和其他功能的车辆,此外还有部队的生活区。
消灭这些阵地意味着不仅要攻击雷达,还要攻击它们的控制和通讯设备。
对预警雷达阵地发起突袭的最大问题就是,这种阵地本身就具有防止突袭的功能。但是雷达不可能有百分之百的覆盖率。“热情铁砧行动”的战术就是考虑到这种情况,利用了加利福尼亚和内华达预警能力上的已知漏洞。不同的雷达具有不同的性能,但总的来说它们都很难发现离地面很近的目标。即使是用于捕捉低空飞行目标的雷达——如每个目标阵地的P-15M蹲眼——观测区也很有限,因为地面有许多杂波,设备本身也有局限性。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在近距离内,离地面50英尺飞行的直升机基本上也是看不见的。但是,如果超出这个高度,就很容易被发现。
不管在什么样的高度上飞行,它们都能被听见,因此2个小组的进攻路线都小心地避开已知的伊拉克军事设施。红色分队的铺低直升机在途中发现一支突如其来的伊拉克部队,于是赶紧绕开,以防他们听到MH-53和AH-64的旋翼发出的巨大声音。
白色分队的铺低直升机沿干河床飞行,来到雷达阵地东南方大约10英里的地方,然后开始向左转。飞行员把油门杆向前一推,白色分队从一条路的上方飞速掠过。他们仔细听了听,希望后面的伞兵援救人员没有看见公路上有什么东西。
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简直就是在沙漠中游荡的幽灵,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2时36分,他们来到距离目标东南方向7.5英里的位置识别点——他们称之为“正经点”,在直升机的后部的一名机组人员点燃了一些化学荧光棒,他把手伸到敞开的门外挥挥手,把那一捆荧光棒扔向沙漠,形成一个标志飞行点的十字。尽管铺低直升机上有那么多高技术设备,此次行动的成功还离不开一名伞兵援救人员那只稳健的手。
阿帕奇利用荧光棒导航,以60节的速度向前扑去。他们更新了导航系统,启动目标搜索电脑,继续向目标飞去。10来幢建筑物、一排排的指挥车、碟形雷达天线、对流层散射雷达天线——该阵地开始在夜视镜中隐现出来。直升机上的内部通话机一部接一部地发出滋滋声:“我已锁定目标。”激光束也打开了。
他们飞到距离目标5000米的时候,建筑物里的灯突然亮了。
“10个一组!”阿帕奇的火力小组组长汤姆·德鲁中尉下达命令。
人影开始朝守卫该阵地的3个高炮阵地跑去。
“五……四……三……”德鲁平静地数着。
还没有等他数到“一”,托马斯·奥尼尔就射出了一枚地狱火。“是给你的,萨达姆,”奥尼尔的副驾驶戴夫·琼斯说道,这时地狱火导弹从阿帕奇左侧挂弹架上飞出,打响了本次战争的第一枪。
20秒过后,导弹击中目标,把向雷达提供动力的一组发电机烧成了灰烬。这时候,许多导弹纷纷射出,先是地狱火,接着是九头蛇-70火箭,而后是30毫米链式机炮的炮弹,在伊拉克的防空系统中撕开了一个大缺口。战斗打响后不到5分钟,伊拉克的2个基地就被打得稀巴烂,根本无法修复了——发回基地的密码信息称之为“α状态”。
铺低直升机上的特种部队成员看见这种破坏场面又惊又喜。如果零星的敌军火力击落任何一架直升机,那就轮到他们上场了。
当红色分队的铺低直升机在等待他们的阿帕奇时,伊拉克地面部队对其中的一架MH-53发射了2枚SA-7热寻式导弹。飞行员立即施放假目标照明弹,同时迅速规避,成功地躲开了肩扛式地空导弹。“我们只顾躲避这些导弹,没看清它飞到哪里去了,”飞行员科尔比·马丁上尉说。
在雷达被凌晨的袭击击毁之前,有一个阵地上的操作人员显然已经发出了部分信息,说他们受到了攻击。这一信息在向巴格达传送时,似乎使敌人首都的防空部队开始乱七八糟地向空中开火。这当然是件好事。大约15分钟后,当F-117首次真正攻击该市时,他们已经消耗了大量弹药,并已使装备变得过热。
执行“热情铁砧行动”的直升机越过边界后,接着乘支努干CH-47的特种部队降落。他们设置了一些灯光信标,为美国的袭击者们导航。
美国的轰炸机穿过特种部队和阿帕奇分队撕开的口子大批拥入。
在整个战斗中,MH-53J铺低直升机发挥了重要作用,运送特种部队,执行作战与搜救的任务。
作战和搜救的任务颇有争议,因为战时援救并不是特种作战部队的传统任务。空军和海军都不相信这是一种很大的优势,也不认为特种作战部队为此任务倾注了全力。
施瓦茨科普夫之所以让特种行动分队执行战时援救任务,部分是因为伊拉克境内的危险环境,部分是由于特种部队具有所需的插入和撤离能力,还有部分原因是空军本身的援救能力在越南战争后已经萎缩,因此,只有从特种作战司令部获取这些资源。
共有7个基地被用来执行这些任务,其中5个是在沙特阿拉伯,2个在土耳其。空战刚开始的时候,直升机在夜幕笼罩的伊拉克上空徘徊,以备不时之需。这显然太危险了。约翰逊立即下令,只有在一个飞行员的位置被“合理证实”时,这些飞机才可以飞越边界。战争早期,援救行动只限于夜间进行。
特种部队的机组成员和这些直升机的能力是不容否认的。空军和海军的一些军官开始发牢骚,说他们的军种没有直接对搜救他们自己的成员负责(虽然飞机是空军的,铺低直升机是特种作战司令部的)。约翰逊的限制命令尽管保护了直升机上的机组人员,却在另一方面削弱了拯救飞行员的可能性,特别是在美空军人员装备着过时的紧急无线电呼救器的情况下。这些无线电有限的覆盖范围和频率会把他们暴露在敌人面前。其他的军种同样感觉到战斗和搜救行动中没有投入足够的资源。
不管怎么说,铺低直升机完成了这次战争中最大胆的一次救援行动,在大白天救出了一名被炮火击落的海军飞行员。在此次行动中,他们得到了许多空军单位的帮助,其中包括2架离前线较远的A-10A攻击机(被称为“疣猪”,因其外观和实际动作而得名)的帮助。
1月21日,也就是空战开始好几天之后,德文·琼斯中尉和劳伦斯·斯莱德中尉驾驶“斯莱特46”(一架F-14A雄猫式战斗机)为一架海军EA-6B徘徊者电子攻击机袭击敌方雷达设施护航。那个雷达设施是伊拉克用来保护其北部巴格达以西约50英里处的阿萨德空军基地的。徘徊者完成使命后,琼斯带坡度拐弯,开始朝他们中队在红海上的流动基地“萨拉托加号”方向返回。就在转向的时候,他看见一枚导弹向他飞来。他开始规避,但那枚地空导弹成功地在靠他的雄猫式战机很近的地方爆炸,炸飞了其尾部,致使他的飞机失控。
琼斯和他的雷达截击军官斯莱德都跳了伞。一离开飞机他们就分开了。在黎明前昏暗的光线中,他们很快就见不到对方的踪影了。到达地面后,他们不知不觉地走上了不同的方向。
与此同时,在距离伊拉克边境不远的叫阿尔阿尔的小型基地上,汤姆·特拉斯克上尉正和他的机组成员坐在一架空军铺低式直升机上。经过连续几天的执行任务,已经非常疲劳的特拉斯克中队被排在“任务名单的最后”,在他们前面是一些空军和海军黑鹰直升机。他们今天的首要任务是好好地休息。
可是萨达姆和天气都不配合。空军基地遇到了大雾天气。早晨7时15分前后接到有关美国飞机被击落的呼叫,可是由于大雾,黑鹰直升机的飞行员根本看不见,无法起飞。包括特拉斯克的飞机在内的2架铺低直升机接受了这项任务。
关于飞机被击落的最早消息是在混乱中传来的。开始的时候特种部队的飞行员还以为他们在试图营救A-6和F-14的机组人员,他们打破常规战术,将小组“劈”成两半,分别去搜寻那2名向不同方向运动的机组人员。虽然他们是按预定路线蜿蜒在伊拉克上空飞行,尽可能避开潜在的地面炮火,特拉斯克的直升机还是被伊拉克边境的一支部队发现了。但他们很快就避开了。他们的好运气一直持续到大雾散开。他们悄悄地降至离地面仅15英尺的高度飞行。
从伊拉克某空军基地起飞的2架伊拉克战斗机迎面逼来。
“迅速南撤,迅速南撤!”监视该地区的预警机上的指挥员大声警告说。他的意思是:“向南转!拼命跑!”
如果是战斗机,还有可能跑掉。可是直升机哪有米格战斗机那么快。当一架敌机向他冲过来的时候,特拉斯克把他的直升机降落在一个干涸的河谷里。
“我们实际上看见他从头顶上方飞过,”他后来说道。所幸的是,直升机的位置太低,飞机上的雷达没有探测到,而且伊拉克的飞行员的视线被一片浮云挡住了,没有发现他们。与此同时,预警机召来两架F-15C雄鹰战斗机,米格机发现自己成了被猎捕的对象,立刻掉转机头返回自己的基地。
特拉斯克继续朝北,向F-14A跳伞的地方飞。在没有掩护,甚至没有另一架铺低支持的情况下,深入伊拉克境内,他开始感到孤单。
此外还有一个问题:依然没有听到有关F-14机组成员的消息。被击落的飞行员一般会遵循非常具体的安排,设定他与搜救部队的联系时间、联系频率等等。搜救人员非常清楚这一点,也遵照一些程序,将敌人先发现被击落飞行员的机会减至最低限度。虽然当时我们不知道空军和海军的搜救程序上存在着非常细微但又非常重要的不同,这使得空军搜救人员和海军被搜救人员很难联系上。这种联系的努力还受到琼斯携带的求生无线电的干扰,不仅其范围有限,而且很容易被敌人发现。
长话短说,寻找海军飞行员的飞机空手而回。在深入敌国领土几小时之后,特拉斯克把直升机飞到边境这一侧加油。
正当天上在大力开展搜救行动的时候,琼斯中尉已经徒步行走了2个多小时。这时他来到一处泥泞的河床谷地,那里还长着一些低矮的灌木和其他植被。他用救生小刀挖了个洞。1个半小时后,他成功地挖了个4英尺长、3英尺深的洞,不过这时他的双手已是血淋淋的,而且还起泡了。这个洞很快就派上用场了。他看见1000码开外有个水箱,旁边停着一辆正在作业的农用车。这促使他在洞里隐藏起来。
由于空军机组人员都知道援救工作只能在夜间进行,因此他也不指望很快就有人来把他接走。他利用求生无线电发出求救信号,并注意不让蝎子爬进来。他就这样度过了一段时间。
巧合的是,深入伊拉克搜救的2架空军A-10小队有一个备用频率刚好和这位海军飞行员的求救频率一致。就在这时候,琼斯决定稍微打破正常规定的时间发出信号并注意收听,希望能找到在空中丢失的副驾驶。
他得到一个意外的发现,但却是非常热情的美国音。
“斯莱特46,我是沙蒂57,你在收听吗?”一架A-10沙蒂的(搜救)飞行员在呼叫。
“沙蒂57,我是斯莱特46,你能听见吗?”琼斯作出了回答。
琼斯的声音非常平静,有好一阵儿,这位A-10飞行员以为自己碰上了伊拉克的诱饵。
正当这2架A-10努力锁定这位被击落的飞行员时,特拉斯克又整装待发,准备往北飞行。这一次,有另一架MH-53J一同前往。他向预警机发出通报,然后在沙漠上空迅速飞行。
“好像一会儿就有地空导弹飞过来,落下去,一会儿又起来,落下去,”特拉斯克回忆说。他尽量遵循预警机的指示,并成功地避开了敌方的防空火力。
与此同时,A-10A的飞行员打出了一颗信号弹,这样琼斯就能看见他并引导他飞向他的藏身处。“疣猪”飞过了距离其舱面100英尺左右的这个飞行员的藏身洞口。
把这个位置通知即将飞来的铺低直升机就更加困难了。跟直升机不一样的是,A-10A配备的是一种老式导航系统,很容易偏航。他给出的坐标很可能把铺低引向错误的方向,而不是将它引向这位飞行员。更糟糕的是,2架飞机之间根本没有保密信道。由于A-10A的燃料即将耗尽,他只好寻求一种原始的声音密码向特拉斯克传达他的位置,然后就起飞去补充燃料了。
琼斯等了又等,每一分钟都显得那么漫长。他和特种部队营救人员都不知道,“疣猪”飞行员的密码坐标被搞混了。铺低直升机此刻正在他南面20英里的地方飞行。与此同时,2架新出发的A-10A往北飞来相助。琼斯和他们取得了联系,引导他们飞向那个水箱,然后按下他的话筒按钮,这样公猪“驾驶员”(这些飞行员是这样称呼自己的)就能利用他们的无线电测定方向。
琼斯听到飞机的双涡轮风扇发出的低沉声,可是他又听到一种不祥的声音。有2辆伊拉克步兵的卡车正从远处向他的方向驶来,后面扬起一阵阵灰尘。伊拉克人已经注意到他的无线电信号了。
特拉斯克按下话筒开关告诉A-10的飞行员。
“明白,我们看见他们了,”疣猪驾驶员说。“我们来了。”
几秒钟后,攻击机呼啸着扑向这2辆卡车。一连串30毫米直径的贫铀弹把前面那辆卡车炸成了碎片,另一辆赶紧转向逃跑了。
“好了,他在哪个位置呢?”铺低直升机上的特拉斯克问A-10。
“他就在卡车边上。”
这个时候,卡车的位置已成了一个大黑洞,在沙漠上冒着烟。特拉斯克将铺低直升机降落在卡车残骸和飞行员之间。几秒钟后,伞兵援救人员就帮助这位非常幸运的海军中尉上了飞机准备回家。
当琼斯中尉拉操纵杆的时候,他又在25000至30000英尺的高空飞行了。从中弹飞机中射出来落到地面给他造成了一些小小的痛苦,使他感觉有点酸疼,但其他地方没有受伤——他又继续飞行,在战争中又完成了30项任务,不幸的是,他的副驾驶被俘虏了。他将作为战俘,度过战争剩下的那段时间。
在冲突持续的那段时间里,特种部队继续执行着战时搜救的飞行任务。
其他还有一些成功的事情:斯莱特46事件发生后2天,从美舰“尼古拉斯”号发射的一架海军SH-60B在海湾水域救起一名空军F-16飞行员。实施营救的实际上是2名海豹突击队队员。他们跳进水里帮助那名飞行员。
地面战争开始后,一名在伊拉克南部被击落的F-16飞行员被陆军特种飞行队的飞机救起。实施营救行动的MH-60直升机上配备有武器和航空电子设备,基本上可以和较大的MH-53J上的那些设备相媲美。
特种部队的飞机总共进行了238次营救飞行,占他们所有飞行任务的近三分之一。相比之下,空军只出动了96次进行营救,而海军和海军陆战队一共才出动了4次。
联军的空军在伊拉克和科威特的敌对行动中损失了38架飞机。与战斗中出动的飞机总数——盟国总共出动了64990架——相比,这个伤亡数字只占很小的比例。被击落的飞机中的大多数幸存者都被伊方俘虏,其中部分原因是他们跳伞的时候跳到了离美军很远的敌方土地上。
战斗过后,紧急救援的设备和程序立即得到升级。给飞行员配备了一种覆盖范围更大、安全性能更好的无线电(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地面的特种部队早就配备了)。此外还对各军种之间的救援程序和信息共享进行了改进,这样寻找被击落的飞行员的位置就不必再靠分配频率的运气了。
特种部队的飞机还执行了许多超出战时营救范围的任务。他们到达海湾后才几天时间,就支援了海豹突击队的侦察队,而空军AC-130的特种行动“幽灵”武装直升机将在地面行动开始时发挥重要作用——在巴拿马它们就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战争期间,在海湾行动的有2种型号稍微不同的飞机:AC-130A和AC-130H。飞机上的多数基本武器和设备是相似的,只是H型的发动机马力更大——还有一门榴弹炮。武装直升机为火炮的发射提供了一个令人害怕的制高点,但是它们很容易受到攻击。典型的行动是在敌方阵地上进行的极度危险的夜战。
根据型号,“幽灵”武器包括1门105毫米榴弹炮,2门40毫米加农炮和几门微型机炮。这些武器由一套雷达和目标定位系统控制,非常准确。
1990年9月8日,来自空军特种行动中队的AC-130H到达法赫德国王国际机场。
几个月后,1月29日,也就是战争的空战阶段开始后,几架武装直升机被调到沙特阿拉伯,帮助海军陆战队击退伊拉克军队对沙特东北部沙漠中的一个小村庄卡弗基的袭击。这次袭击是由几个伊拉克机械化旅发动的(其目标不是很明确——可能是挑衅施瓦茨科普夫,让他在准备还不充分的时候就发起地面进攻),是乘美国人不备的情况下进行的。在该村的海军陆战队小分队退到了一个比较有利的防御阵地,在屋顶上的两个6人战斗小组发现他们已经被孤立,四周突然出现了许多敌人。海军陆战队守在城里,悄悄地通过无线电指挥火炮袭击和空中攻击。
第二天及晚上,更多的伊拉克增援部队进入这个小镇。
美国海军陆战队和沙特部队进行了反击,有3架AC-130H幽灵武装直升机提供了火力支援。后来证实,此次战斗是这次战争中最激烈的交战之一。幽灵武装直升机袭击了卡弗基村内和周围的伊方阵地和坦克纵队。1月31日黎明时分,飞机接到返回命令。在逐渐明亮的天空映衬下,这些飞得相对较低、较慢的飞机的黑色机翼和机身很容易成为地面炮火的目标。
收到返回命令时,69-6567号武装直升机——被称为精灵03——正在支援一支遭到伊拉克导弹连续袭击的海军陆战队。
他们待在空中,帮助海军陆战队。
又一道脱离战斗返回的命令传来。
“明白,明白,”副驾驶回答道。
几秒种后,这架幽灵被一枚伊拉克肩扛式地空导弹击中直升机旋翼,将其打落,飞机打着旋栽进海湾,14名机组成员全部丧生。
这是这次战争中特种作战部队最惨重的损失。
幽灵武装直升机的火力够威猛的了,但与C-130在卡弗基之战后几天所展示的武器相比,就逊色多了。
MC-130E战爪飞机是专门为执行敌后低空飞行任务而设计的。它能为特种部队长途秘密插入敌后并空降人员和供给品,有的飞机上还配有富尔顿空对地回收系统,可以在无法使用直升机营救的危险地区救出突击部队。
螺旋桨推进的MC-130E战爪式飞机能在非常准确的时间向准确的地点运送大批货物。这种能力使得它能够空投带刹车装置的BLU-82实用炸弹——又被称为“雏菊割草机”(因为它们工作起来很像极具破坏性的割草机)。BLU-82的体积类似本田后开门式小客车,里面装有15000磅烈性炸药。在着地之前,它下方那一根长杆式引信就被触发,以产生最大的爆炸威力。
越南战争中,BLU-82曾被用来夷平灌木丛林地带,开辟直升机着陆区。
越战结束后,BLU-82基本上被遗忘了。斯廷纳少将——当时他是特种部队司令——想起他在越南曾见过这种炸弹,因为他当时在寻求一种能够有效对付恐怖分子训练营的武器。他意识到自己需要的就是BLU-82,可是当他去寻找可能库存的BLU-82时,他只在图洛陆军仓库的一个燃料仓库里找到了4个空壳。他找来2个还记得如何混合配置弹药的越战时期的空军士官。他的空军机组里没有一个人投过这种炸弹。
他用特种部队的基金,把这种炸弹增加到8枚,并训练了2个机组。这些投资在海湾战争中得到了很高的回报。
虽然它们不如激光制导或其他“智能”武器那样准确,但是它们也不需要那么准确:单凭它的体积就能产生很大的威力(相比之下,B-52和其他飞机投放的普通铁制炸弹的重量只有500磅)。
准备进入科威特的海军陆战队面临的另一个难题就是雷区。MC-130的机组人员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提议用BLU来扫雷,因为爆炸产生的压力可以引爆地雷。
他们认为至少它们能起到这样的作用。但是用BLU-82来扫除地雷的方法从来没有人试过。经过一些争辩之后,联军指挥官批准了这次任务。在反地空导弹飞机和空军EB-111雷达干扰机的护送下,两架MC-130飞抵目标区上空16000英尺处。炸弹从飞机后部投放出去的时候,飞行员必须努力使突然失去平衡的MC-130保持平衡。
起初的几次爆炸能量非常之大,(据说)在伊拉克境内100英里处活动的一个英国突击队员抓起无线电向他的长官报告说:“这些家伙在科威特使用了核弹!”
不管这个故事是否真实,那些炸弹确实摧毁了雷区。在4000码的爆炸范围内,只要不处于防护位置的人都完蛋了。在这次冲突中共投下了11枚这样的炸弹。
BLU也是潜在的心理武器。当一支伊拉克部队得知要对他们使用BLU-82时,许多人立即越过界线来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