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年后人们再回头来看,中国今天学术思想的贫乏,包括文学,就会看得很清楚。这几十年中,中国压根就没人,没有像样的作家,没有像样的思想家。钱钟书,韩寒,算个什么?他们被吹成这样,其实没有任何像样的原创性东西,最多耍一点小聪明!中国的学术界、文化界在精神上跪着,怎么可能出现原创性的人物呢?原创是需要站着的。
我曾经听到一个笑话:哈贝马斯来了,大家争着谁先跟他握手,真没出息。所以我群发了一个邮件,问:哈贝马斯是谁?居然就有人蹿出来说:你太没学问了,你都不知道哈贝马斯是谁!他居然看不出我这个话的讽刺性。
跟哈贝马斯握一个手又有什么了不起?动不动“三哈”——哈耶克、哈维尔、哈贝马斯。把“三哈”敬成这样的一个知识阶层,怎么有自己原创的东西呢?
过几十年来看的话,我们的后代会为这个时代的思想贫乏感觉丢脸和耻辱:什么都没有!钱钟书写了《围城》《管锥篇》《谈艺录》,那算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一般般罢了,就被捧成这样。韩寒更不灵了,无非就是卖了一个80后的偏门。
关于制度对于思想原创性的影响,我曾想写一篇文章,叫做“香港的管家学术”。因为我跟香港人接触,有一个特别深刻的感觉,就是他们所谓的“学术”,95%是引用外国说法,外国甲怎么说,外国乙怎么说,外国丙怎么说,天干地支他们全用完了,还不够。然后自己的5%说一件什么意义都没有的事。可我们中国大陆还跟着学,还以为西方学术标准就是这样。咱们凭良心说,西方学术今天扯淡的也不少,可还不至于到香港这个程度,包括像拉美国家我也接触过,他们中的一些人毕竟还是一说就直接说问题,一说就说到关键。
为什么叫管家学术呢?我们知道香港教授工资非常高,在世界上应该属于数一数二的高工资,比美国教授工资高多了。我认为这是英国殖民的结果——英国深谙殖民之道,他们大概非常清楚,中国人非常敬重读书人,连写字的纸老百姓都会给你收起来,送到文庙去烧掉,所以把知识分子高薪养着,是深得民心的。但是有一条,你是奴仆,你有自己独立思想是不行的,我养着你,让你穿光鲜的衣服可以,但是不能想事。想事得英国人自己来,这个是主子干的活。主子想完了告诉你,你翻译成中国人能听懂的话。可实际上他们连翻译都没做好,中国人听不懂。我碰到一个官员从英国培训回来,说中国知识分子怎么把英国人挺明白的话都翻译成听不懂的。我说这就是叫故弄玄虚,其实他自己连很简单的道理都没弄明白,所以就故意云山雾罩地翻译出来,让你看不透他。
大陆跟着香港的路子走,有对西方盲目崇拜的原因,也有中国制度本身的原因。它跟英国殖民者的想法差不多,我觉得这确实是一个悲剧。英国殖民者跟你不是一个民族,但是中国官员们跟我们本来是一个民族的人,实在不应该把大陆学术也搞成“管家学术”了。
香港“管家学术”本来是最糟糕的一种学术,现在大陆都学了这个。高校老师写的论文,99%全都是废话,什么意思都没有,生造了一堆不沾边的概念,然后把这些概念这么摆那么摆,绕来绕去,排列组合,就算是“论文”了。更可笑的是,一些画评家,辛辛苦苦品头论足,写完最后一字以后,回头一看,自己看不懂了。中国大学教授写出来的文章也会出现这种离奇的现象,写完以后自己也看不懂了,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因为本来啥也没想说,就是扯淡,骗钱!中国现在学术界掺假比三鹿厉害得多。网上说笑话,三鹿是往三聚氰胺里掺奶粉,其实当今中国的学术就是在三聚氰胺里面掺奶粉,到最后基本上没掺奶粉,就全是三聚氰胺了,直接拿三聚氰胺当奶粉卖了。
要说这个世界上,社会科学方面的大师应该出在中国,因为中国的社会变动是世界上最大的,它是个大舞台。所有大的戏剧,其实都在中国舞台上,集中在很短的时间内上演了。记得那次我骂丁学良:“中国经济学家可能很差劲,但是有一条,人家是实战打出来的,你丁学良算个什么东西啊,你打过实战吗?你说别人不合格,你没有资格。”那次我跟杨帆在博客中国说:“骂也得我们骂,你没有骂的资格,因为这是我们主子之间的事。主子可以骂主子,你一个管家骂主子,你懂什么啊?”
中国人在这100多年里打了多少仗,上演了多少大戏剧,西方、美国怎么可能跟中国比呢?但就是这帮所谓的“主流精英”,把我们对于本土的认识,都说成是没有价值的。这一点连余英时(虽然他自己的问题也很严重)都看不过去了,他说根据他自己的经验,中国人在西方能有点出息的,一定能解决中国的问题,说中国的话。
西方学术也有很差劲的,当然比“管家学术”强一点。我们还记得1996年有个“索卡尔事件”——纽约大学的量子物理学家艾伦?索卡尔攒了一篇完全胡说八道、杜撰好多概念的伪论文,寄给一家著名的文化研究杂志《社会文本》,标题是“超越界线:走向量子引力的超形式的解释学”,想检验一下编辑们在学术上的诚实性,结果编辑还真给登了。登出来以后,这个年轻的物理学家哈哈大笑,说我玩你们呢,我这文章都是胡说八道,一点意义都没有,假的,你们说你们的学问是真的吗?你们有鉴别能力吗?知道哪个有意义,哪个没意义?
一个民族、一个社会如果有一个大目标要干大事,你会发现,这种扯淡的事我没工夫扯。我们要干实事,一是一,二是二,包括一些理工科学术腐败也会立即穿帮。比如2006年引起极大震动的汉芯造假事件。如果真的有一个大目标,做汉芯我不是为了报喜,而是按照目标一步步上,要量产,那一下就穿帮了。量产你总不可能拿美国的芯片来把字磨掉了吧?那成本也太高了。所以大目标这个东西其实很重要,当真的设定一个大目标,这种扯淡,这种假冒伪劣,立马穿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