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桂五将军
东北军入关之后,一路华北、华中、西北,屡次陷于内战的漩涡,但恢复故土的决心,却越发炽烈。战死在反攻东北路上的刘桂五将军,就是其中的典型。刘桂五将军,其名被记住的更多原因是在西安事变中执行了捉蒋的命令。
说起来,西安事变因为抗日而起,但令人气闷的是,因为抗战中东北军被分割使用,颇受歧视,特别是参加捉蒋行动的军官对蒋的报复心存疑虑,参与此役的东北军将领中,在八年中被迫投日的颇不少。比如张学良的参谋长鲍文樾就是其中典型,此外孙铭九、应德田、苗剑秋等当时的激进少壮派军官也都曾降日。包括负责执行捉蒋任务的骑六师师长白凤翔也在作战中负伤被俘,被迫担任伪“东亚同盟军”的指挥官(后因试图反正被日军毒死)。
然而,在这些将领中,最直接的捉蒋部队指挥官,却在此后的抗战中战死沙场,而且死得相当刚烈。
这个将军,就是本文的主角,白凤翔的部下,骑六师骑兵十八团团长刘桂五。
刘桂五,河北建昌人,参加过抗日同盟军的活动,西安事变时,因为他和白凤翔都出身绿林,善于“掏老窑”,因此命令他所带的团,在西安事变中直接负责攻击蒋介石侍卫警戒的二道门和五间厅。为此,张还曾特别带白凤翔和刘桂五去见过蒋介石,目的是熟悉路径,认清人,对于当时官阶仅为上校的刘桂五,倒也是难得的“殊荣”了。
这段史实其实颇为值得玩味,因为张学良引见白、刘给蒋介石的名义,恰恰是因为要派他们两人深入热河日军背后开展游击战。想来若蒋对抗日完全没有信心或者兴趣,是不会召见这两个军官的。可能蒋对张学良来说,不是不抗日,而是抗日的招法太缓,太犹豫吧。
尽管有“掏老窑”的经验,由于天黑地险,蒋方卫士训练有素,攻打五间厅的战斗还是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直到指挥抵抗的侍卫长钱大钧被弹穿胸部(后被部下扶到一个窑洞中抢救,被东北军俘获),才停止抵抗。这时,蒋介石已经逃入骊山,刘桂五没能将其生擒,后被刘多荃、孙铭九派人搜出(孙铭九对西安事变的描述多所闪烁,史家有疑)。
刘桂五和蒋介石合影
蒋介石被捉处,为捉蒋亭,萨曾经在游览西安的时候攀爬到此处,二十几岁还累得喘吁吁,遥想当年蒋介石年过半百,带伤而走,深夜中还能跑这样远,这份功夫硬是了得。旁边有铁索两条,通一石缝,据说就是蒋介石藏身所在。亭子的样式中西合璧,又名“兵谏亭”。当时下面有一算命人,倒是卦法奇准。
西安事变解决后,白凤翔被免职,但蒋方对团级军官表示既往不咎,因此刘桂五升任骑兵第六师少将师长,下辖两个骑兵团和一个步兵团。
1937年,抗战爆发,国民政府命令打响抗战第一枪的马占山将军在大同组建东北挺进军,做出收复东北态势,其主力即为骑三师井得泉部与骑六师刘桂五部。由于敌我力量悬殊,察绥大部失陷,靠东北挺进军杀回东三省的可能性显然太小。但马占山毅然向北移军大青山畔的哈拉寨,以游击战术纵横伊克昭草原,并不断率军翻越大青山,向日军腹地攻击,成为晋绥侧翼的一支重要力量。八年间日军始终无法在这个地区彻底驱逐马占山所部。
东北军骑兵部队在敌后的作战一度有声有色,马占山之外,白凤翔的热河挺进军也曾威胁多伦,辗转转战,1939年才在日军重兵攻击下于固阳兵败,地点和刘桂五战死处仅距离几十公里。
在几次穿越大青山的作战中,刘桂五利用绥远地广人稀的特点,充分运用骑兵快速、凶狠的优点,打了就走,屡立战功。1938年3月,为了配合傅作义部反攻绥远的作战,马占山部再次翻越大青山,在日军背后发动攻势,乘虚攻占凉城、河口、托克托等地,生擒伪蒙古军骑四团团长门树槐,刘桂五并率骑六师攻占萨拉齐火车站,活捉伪蒙康王(后作为俘虏送归重庆)切断平绥铁路。
傅的反攻和日军酒井师团在晋北发动的攻势恰好撞车,损失较大,但日军因为平绥铁路被切断深感震惊,主力掉头攻击马占山挺进军。由于日军吸取了和马部骑兵作战的教训,组建了大编制的摩托化部队,并在飞机配合下攻击马占山部,使主力是传统骑兵的挺进军陷入被动。此时,马占山为胜利所激动,一时贪攻试图收复整个绥北,还在继续向东方百灵庙和武川方向攻击,发现情况危急后回撤不及。4月20日,后退中的挺进军被日军截击战败。刘桂五率部断后,奋力阻击,激战两天两夜,22日,部队在黄油干子(今包头附近)渡河时,马占山司令部突遭日军战车袭击,刘师长率部就地抵抗,掩护军部撤离,不幸中弹殉国。
突围的马占山听说刘桂五战死,不顾危险返回后队,抚尸大哭(马与刘是东北军时代的老友,袍泽情深)。因为战况紧急,只能着部下暂时将其遗体仓促掩埋在河岸附近的乱石中。
当时的中国政府追赠刘桂五为陆军中将。一年后马占山率部再出大青山,为刘桂五重建陵墓,穿石为忠烈祠,并立“抗日阵亡将士纪念塔”以作纪念。
起于草莽,殉于国家,大概就是说的刘桂五这样的军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