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就象一条“变色龙”,它让一个个正常的人变得不正常,让一个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变得缺胳膊少腿。
在被越军俘虏的中国士兵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受伤之后落入他们手中的。翻开他们的日记,那充满硝烟和泪水的字里行间,记述着一个又一个扣人心弦的故事。
故事之一:
张东城,二十一岁,某连机枪副射手。他的日记中记着这样一段话:
那个火力点直压得全排士兵抬不起头来,排长派我和班长去拿掉火力点。没想到,我和班长这一去就没回来。
那是五百米的开阔地,全是一块块插着秧苗的水田,水田深处是一座山包。越军就凭借那座高地,压着全排士兵难以通过。
我和班长偏不信他那一套。我们提着机枪,拿着手榴弹强行通过了那片水田。眼看要接近越军火力点时,班长被越军一发机枪弹打滚了。为了尽快摧毁那火力点,我来不及顾及班长,端枪边打边冲到越军阵地前。就在我一梭子子弹打倒越军机枪手的同时,我的身上中了一颗越军的子弹。
那子弹也怪,偏偏就射进我的“下身”(睾丸),当场,我昏倒在地。越军见我倒下了,两个兵急忙从阵地里跑了出来,把我连拖带拉,弄到他们的堑壕里。不过有一名拖我的兵当即也挨了我方一发子弹,还好没丧命。
很快,我被送到越军后方医院,在那里接受治疗,再以后就进了越南俘虏营……
故事之二:
胡强,二十二岁,工兵排排雷手。他有一段这样的日记:
昨天,我和步兵排的几名士兵一起去排雷。那是通向越军阵地的一条唯一通道。指挥员告诉我们,如果这地雷不排除,大部队进攻就会受阻,就会造成更大的伤亡。
接受任务后,我们采用接力办法开始了排雷行动。越军制造的地雷种类很多,有铁壳雷、塑料雷、木盒雷。其中最让我们伤脑筋的是那些木盒雷。它无法用探雷器探,只能用手摸,弄不好就炸。刚好,我在排雷中就遇到了许多这种雷。为了不发生意外,我们一个人排一枚之后就退回原位,另一人再去排。这样即使有伤亡,也只是一个人。后来,他们称此种方法为“接力法”。
用了五个多小时,我们全部排出了那条通道上的地雷,数了数共有五十多个。这时,大家很兴奋,一位士兵从地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一屁股坐到通道旁的草丛上。
哪知道这一屁股却给我们带来了多大的灾难。他坐到一枚定向地雷上了。当即,一串地雷爆炸。那名士兵被炸飞了,我和另外一名工兵各炸断了一条腿,刚好,他炸断左腿,我炸断右腿。同时,我上半身全部被火药炙破了,血直淌。
听到雷声后,越军“呀呀呀”的来了一队人马。当时,我们连动也不能动一下,后边部队的增援人员又来不及救我们。无法,只得活活被他们抓走了。
故事之三:
李军,十八岁,侦察兵。他在日记中这样写道:
那天,排长让我和副班长带着一名越军俘虏回国。根据上级指示,我们必须在当天夜晚把他送往俘虏营。
吃过晚饭后,我和副班长带着那名战俘出发了。那家伙个子很大,不象越南人,很象咱们的北方人。根据判断,他可能不是一般战俘。临行前,排长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一定“注意安全,保质保量完成任务”。为了不出什么差错,我们给俘虏又增加了一根又粗又长的绳子,直捆得他喊疼不已我们才罢休。
夜间走路速度比白天快。不知不觉,我们来到了离国界只有一百多米的一个山凹中。这时,俘虏提出要解大便,无奈,我们只好依了他。那里没有厕所,解便只好就在路边一个坑里进行,好在没有别人。
谁知那俘虏刚刚蹲下,十多个黑影突然窜到了我们面前。我和副班长先是一惊,随即向他们开了火。
没想到要过界了,我们却碰到了这伙越南特工人员。很明显,他们是来救那位被我们押回国内的俘虏的。
枪战共进行了半个多小时,直打得我们都没子弹了才停止。我负了重伤,副班长当场牺牲。越军特工人员在为那名战俘松绑的同时给我捆了绑。
俘人者被俘,真是阴差阳错。
故事之四:
章明义,二十五岁,排长。他的日记记得更绝:
那天,兵们在排里用纸牌算命,都说我的命好,这一仗准能赢。可恰巧颠了个儿,我不仅没赢,还倒成了越军的俘虏。从那以后,我再也不相信算命那一套鬼把戏了。
那天,我们排啃上了硬骨头,一上阵地就被越军炮火压得抬不起头来。战斗打了近四个小时,全排伤亡了一半,可阵地还在越军手中。连长在步话机里发火了:“赶快夺下高地,小心我给你处分。”我知道,不到迫不得已,连长不会发那么大的火。团里催营里,营里催连里,连里只好催我。这有什么办法呢?
眼睁睁地看着几次冲击都失败,我只好亲自上阵了。我从报务员手中拿过一支冲锋枪,便不顾一切向上冲去。当时只想能拿下这高地,向连里交差就行了,也没有想其它什么。
当我冲到离敌人阵地只有三米远的时候,一颗手榴弹在我前面爆炸了。我的手当即被炸断,枪炸飞了,鲜血洒了一地。
随后,我失去了一切知觉。再后来,我就躺到了越军的军营里。
回国后,我才知道,为了抢救我,有三名士兵献出了生命。他们看着我被手榴弹炸伤后,便奋不顾身向我扑来,可越军见炸了个军官,哪肯放掉。于是,双方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斗,最后我军失去了三名士兵,越军也伤亡了好几人。
现在看来我这条命还是很贵重的,难怪算命的都说我命大福大呢。
故事之五:
黄平选,十九岁,火箭筒射手。他的日记比别人记得详细:
说起来,我这火箭筒手当俘虏似乎觉得难以置信,一般说来,打仗是步兵在前头,我们应该稍微靠后一些,说什么也轮不到我们当俘虏。可那次却不同往常。
后勤汽车连有十多辆运送物资的汽车遭到了越军炮火的袭击,为了及时把这批物资送出去,上级命令我们火箭筒班去前沿攻击越军火力点和炮兵阵地。
不容分说,我们去了,并且当即摧毁了越军四个火力点。正当我们越打越勇的时候,一颗六○炮弹直直地在我们中间落下了。
炮弹引发了我们身上背的火箭弹,全班十多人被巨大的气浪掀得满天飞。
事情也巧,我被掀到一个岩石下,我身上背着的那发四○火箭弹是颗哑弹,它没有炸。我幸免于难,只是腿部被划破了两寸多长的一条口。当时,由于炮弹爆炸后气浪过大,加上我又从山上掉到岩石下,我被震昏了过去。
我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我大喊着战友们的名字,却听不到回声,没有别的办法,我只好凭着毅力向山下爬。
没想到,我的喊声惊动了越军特工人员,他们一步步向我逼来。当时天黑,我一点也没有察觉。
正当我用尽全力攀住岩石向下爬时,才发现自己被越军抓住了。我用力打呀,咬呀,都不起作用。很快,一伙人上来捆住了我,把我抬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要是我当初有枪的话,也许还能对付他们一下,可我这个火箭筒手一旦失去了那根“钢筒筒”就手无寸铁了。无奈,只好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