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军和某步兵师,刚接到参战命令,就开始张罗猫耳洞文艺宣传队,准备进京演出。演员们催人泪下的迷彩服,都是一线部队不屑于穿戴的(越军恨侦察兵,专打穿迷彩服的)。战区时兴对联,一屋一联,一洞一联,松枝彩门也有联,参战野战军的对联拥有量,超过全中国人民解放军起码十倍。对联的孪生品种是书法,一手拿枪杆,一手抓笔杆,打一年仗,首长和机关干部的书法若没进步,就算战争大学文化系没毕业。靠山写山,老山的富矿挖不完,想写《老山启示录》的不下十人,素材都是私有财产。也真藏龙卧虎,接踵而来文学期刊老师们发现了那么多的新秀,新秀的作品撒向全国。
最为引人瞩目当推诗人群落。老山有诗人,老山有诗社,老山有诗报,老山还开过诗会,一些著名诗人前来助兴。老山的诗真多,有点儿一九七六年“四·五”天安门诗潮的味道。写得也好。没有百十本诗集的容量,老山诗是摘录不完的。纵有百十本诗集,猫耳洞人的思情也是采不尽的。猫耳洞人在思索,在哨烟里思索民族、历史、人生、战争。有斑谰色彩,有眩目光点,有振聋发聩的爆音。有迷恋,有向往,有企盼,也思索这硝烟飘散的流向,期待着挟带苦涩味的橄榄风重新吹绿这片焦土。战争,是思索的引信;思索,是诗情燃烧的火种。自封为猫耳洞诗派的人们,在洞里洞外,向苍天大地,唱出一阕阕哨烟里思索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