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2月初,一辆满载的大屁股北京吉普停在称作千米生死线的军工路北端,军工战士奉命来搬运物资。
临近这场战事的十周年纪念日,是向前沿我军部队送弹药装备以防敌人报复吧?不是。从车内卸下来酒,“红塔山”、“阿诗玛”、“云烟”,山城牌手表,火柴,清凉油,压缩干粮、罐头等各种货色,许许多多,大屁股车能装多少,就卸下来多少。那么不用说,春节在即,必是给弟兄们送来年货无疑。
不。
军工队伍越过我军前沿,还向前走。对方没有射击,怕是枪膛也生锈了,两个月后我们听到这种说法,一说我方今年总共射了四炮,一说几十炮。总之,比往年是大大平静了,平静的原因当然早已众所周知。军工队伍在双方阵地居中位置停下,向那边投掷香烟,罐头,能投的就投,不好投的放下由对方取。对方欢天喜地地喊:“罐头!罐头!”俱是汉语。
已然是为战,罐头战,酒战!
双方一枪不放过了个和平年。
毕竟打了十年,我们心中芥蒂未消,事后对前沿官兵说:“太便宜他们了。”
官兵开导说:“瓦解敌军嘛。”
我们说:“总归是感情上别扭点儿,咱们自己弟兄还抽不上这好烟呢。”
官兵们严肃道:“感情不能代替政策,需要嘛。”却禁不住笑。原来渴求理解的官兵们也会做手脚。卸下车的是地地道道的“红塔山烟”,等到扔到对方阵地,就变成“春城”,“红梅”了。这中间的调包计,神不知鬼不觉。抽惯黑棍子烟的越军官兵不知,有“春城”“红梅”已经是鸟枪换炮了,况且我前沿官兵适可而止,在数量上并没亏他们。
看来,这场用枪炮开始的战争,很可能要用烟酒来划句号了。但愿不是一厢情愿。如果对方真的能停止地区霸权主义的行径,那么,开怀畅饮凯旋酒的我军官兵,定会向他们赠更多的甘烈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