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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如我妹妹声称的那样,我对不合逻辑、无法解释的东西或许不够开明,但我对我们称为“巧合”的东西长期抱有极大的好奇。你正想着一个几年没见的人,然后刚好就在那天,那个人打电话来了;你梦到了什么,第二天下午那件事就发生了。你和你年轻的同居女友坐在曼哈顿的酒吧里,身无分文还假装不是,没有前景,没人资助,你在深爱的大城市里的梦想生活开始化为泡影。就在那一刻,一个年龄是你两倍的人在附近坐下,叫了一杯伏特加马提尼,你开始跟这个人讲话,原来他是曼哈顿一家备受尊重的出版公司的编辑,他们专门出版美食方面的书,你开始聊起,在大城市,即使囊中羞涩,也可以吃得相当不错,你告诉他你来自北达科他州,曼哈顿哪怕四个街区的餐饮选择都让你感觉自己已死去,上了天堂,谈话进行了一个小时,最后男人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名片,说他刚好有个编辑助理的工作空缺,钱给得不多,但工作并不辛苦,而且有很多好书要做,还有有趣的作者,如果一个人真的对食物有由衷的热情,是有用武之地的,而且或许在出版界会有前途,等等。

纯属巧合?还是命运之手、业力,在某种宏大计划的架构上画出窗格?我一直没想明白。

开出克利夫兰的路上(或者我应该说,在开出克利夫兰郊外的边远西区的路上),就有过几个那样的小瞬间。小的巧合,真的。我注意到俄亥俄州的欧柏林差不多在我们的路径上。一个同事的女儿去了那里上学,很喜欢,而且根据她的母亲描述,她和娜塔莎很像。出于对未来的考虑,我想我们应该兜这10英里的路。

于是,伴着头顶和西方的滚滚雷云——它们正像紫色的巨大门把手一样聚集,我下了欧柏林的出口。这是巧合的前半部分:在从州际公路到欧柏林的短短路途中,我刚好抬头,看到一条名叫俄罗斯路的街道,就在我们的右边。然后,当到了镇上,经过大学的绿地时,我们刚好又停在一个名叫爪哇区的咖啡店门口,而且我们决定进去。仁波切喝绿茶,本人喝冰咖啡。在一年的那个时节,这里很安静,但你能想象到,在其他三个季节,桌子会被用笔记本电脑的学生和戴着老花镜、有成堆论文要批改的教授占满。根据我们的琐碎见闻,这个小镇像个典型的大学城:四方院子,教学楼,几条两旁是小店的商业街。娜塔莎会喜爱这么一个地方,我想。

爪哇区里给我们上饮料的女人(仁波切请客)有很重的口音,很快仁波切就跟她侃起来了,用的语言我以为是俄语。我辨识出一个“是”(dah)和一个“不”(nyet),记起了俄罗斯路。然后,随着他们谈话的深入(年轻女人似乎对他很着迷),我漫步到隔壁,那里是百货商店兼书店。在灵性的分区,中间架子上刚好与视线齐平的地方立着三册薄书,书嵴上有沃利亚仁波切的字样。一本书的标题是,《最大的愉悦》,我买下来,要了一个纸袋,然后,自己也不明就里地把它塞进了汽车后备厢,这样作者就看不到了。

我在等仁波切从爪哇区出来时,再次查看了地图,看到俄亥俄州20号路和去印第安纳州边界的州际公路一路平行。沿途没有什么大城镇。我们走那条路不会耽误多少时间,我或许还能让仁波切对美国的中西部更有感觉,也让自己从高速公路的疯狂中喘息一下。

当然,他笑呵呵地出来了。坐进车里安顿时,他告诉我,那个爪哇区的女人来自伊尔库茨克,考虑到俄罗斯的面积,它离斯科沃罗季诺不算太远——或许2000英里——她讲的是他口中的“纯正俄语”,鉴于俄语其实是他的第二语言,她能从他的口音中听出来。

“你的母语是什么?”

“奥图克语。”

“奥图克语?从来没听过。”

“奥图克民族是我的民族。之前,我们算蒙古族,再之前,是藏族。”

“那就是佛教徒?”

“不算是,”他说,“他们,你们怎么说?与世隔绝?那里的山脉隔绝了主流佛教教义的传承,那里的政治也是,他们创立了自己的上师传承,上师又创立了自己的思维方式,自己的实修,所以,现在,要说是佛教徒的话……不太准确。”

“你是这条传承的一部分?”

“一小部分。”

“但你很出名。你出版了书。”

“我给你一本。”他说。

“不,这话我不爱听。我会自己买一本。”

“那里就有一家书店。”他指着说。

“不。我会在南本德买。我敢肯定那里也有书店。我应该先读哪本?”

“对像你这样超前的灵魂,”他说,“我觉得最好先读《最大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