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夏绿蒂来到哈斯维德府上的每一天,都格外喜欢外出漫步,尤其是围绕宅子的一圈苹果树和月桂树,布局十分规整,宽阔光洁的碎石子路一直通到大门口,尽头则是这片教区的教堂。

她非常难得的碰见了威尔逊先生,很客气地上前同他打招呼,“亲爱的威尔逊先生,没想到您也钟情于漫步。”

威尔逊先生没想到能撞见她,不过前几天愉悦的交谈,让他在夏绿蒂面前格外放松,“是的,小姐,这儿真美——非常美,即使过去我不太欣赏,可也不得不承认,最初那一排层次不齐的苹果树,过去了这么多年,已经变成了一道风景。”

夏绿蒂顺着威尔逊先生的思路,好奇地发问,“难道您过去曾经来过这里吗?我最初喜爱这栋房子,就是因为满排的苹果花,微风一吹拂,整个秋天都映入眼帘,湖水亮的和镜子一样,简直美的令人无法呼吸,深怕自己的呼吸会吹走了枝头的一小簇白花。”

威尔逊先生默默注视着前方的月桂树,轻声开口,“我当然曾经造访过,只不过是一次不太美妙的回忆。”

夏绿蒂的神志被他这番话弄的格外清醒,她很快回忆起当初哈斯维德先生曾经出言讥讽威尔逊先生的过往,略带歉意地想要弥补,“对不起,先生……”

威尔逊先生又接着说,“请不要在意,这点过去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简比较伤心而已,现在哈斯维德先生愿意做出改变,她简直激动坏了,我可不想扫她的兴。”

夏绿蒂和威尔逊先生一路聊天,直到走到了教堂门口,考虑了几分钟,她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为什么您要到这儿来呢?毕竟曾经的哈斯维德老先生对您可不算友好。”

她没有说哈斯维德先生的主意,只是非常不理解,威尔逊先生显然没有对哈斯维德先生的殷勤有什么特别在意的地方,甚至更多的时候,他宁愿沉默地坐在沙发上,偶尔说几句冷笑话。

夏绿蒂能看出他的勉强和不情愿,这简直写在他的脸上,他不愿意同男士们留在餐厅讨论一点别的事情,反而愿意来到女士们的会客厅讨妻子的欢心。

就连哈斯维德老夫人都能看出,威尔逊先生可没打算同哈斯维德先生有什么深入交谈,他宁愿同自己的父亲威廉爵士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也不愿意上牌桌同哈斯维德先生邀请的客人打一局桥牌。

回忆起当初哈斯维德先生同夫人的那场对话,夏绿蒂深深觉得这两位的计划恐怕得落空。

夏绿蒂甚至觉得,这位威尔逊先生平静克制的灰色眼睛,早已经看穿哈斯维德先生的打算。

“那么明显吗?”威尔逊先生愣了一愣,一道狡黠的目光一闪而过,随即很爽快地承认,“我还以为我的水平相比过去有所提高呢。”

如果您说的有所提高,是指不明所以的冷笑话,在一群绅士的对话中保持沉默,拒绝同其他先生们打牌,甚至不太在意哈斯维德先生的提议,那过去是有多糟糕啊!夏绿蒂内心默默吐槽,终于明白了自己这位亲戚,是多么的不加以掩饰自己的好恶。

“毕竟,我没有见识过您的过去……”夏绿蒂艰难地从脑海里搜刮合适的词汇,回答了威尔逊先生的问句。

“这一点倒是不假,若是过去的我,我恐怕绝不会答应我们这位亲戚的请求,老实说,我觉得来这简直无聊透了!恐怕只有哈斯维德老夫人才是最了解我的,所以那天看见她惊悚的脸孔,可以说是我唯一的籍慰。”威尔逊先生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把自己的想法毫不保留地告诉了夏绿蒂。

“既然您觉得不合适,为什么非得一块来呢?是什么促使您下这个决心?”夏绿蒂算知道这位先生的性格,比起委婉的疑问,直截了当的疑惑,或许更受他的喜欢。

“哈哈哈!老实说,在你问出这个答案之前,我已经有了想法,不过你的明快的发问,可比假惺惺的发问好多了,我很乐意回答你的问题。”威尔逊先生狭促地冲她挑眉,请她一起走进教堂的一处地方。

夏绿蒂仔细看了一眼,这是教堂的牧师用来登记事务的一处地方,上面仍有一道墨迹,写着昨日牧师为了某某先生和女士登记婚姻的一张草稿。

威尔逊先生用拐杖杵了杵地面,眼神中流露出难得的神情,“我想,我现在能回答你了,因为简,因为爱,它们改变了我了,让我有勇气直面一些不太好的过往。就是在这个教堂,可是当年我们登记结婚的地方,我还多支付了那位牧师半个克朗,请他能多念一段话。”

卢卡斯家族过去确实居住在肯特郡,不过她可没想到,这个地方居然是自己这位姑婆登记结婚的地方。

要知道,当初卢卡斯家族的主支可是离这儿还有一段距离,这也太碰巧了吧!哈斯维德先生恐怕也不知道,威尔逊先生愿意过来,和他写出去的信没有多大关系。

“难怪您愿意过来。”夏绿蒂听见自己的话在教堂里有回响。

“也不完全出自这个原因,当初简的父母对我们既不支持,也不太反对,我可不像哈斯维德那个阔佬,能在本地最大的教堂举办婚礼,当时我的赞助人在这里任职,只能来到这请他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这位赞助人早已不再人世,可这所教堂仍旧屹立不倒,默默地注视着所有的来宾。”威尔逊先生大发感慨,言语间都是对过往的追忆,他很深情地抚摸着黑胡桃木的椅背,看着彩绘玻璃上的天使,把他的胡须染成了金黄的光泽。

回来的路上,夏绿蒂猝不及防地回忆起当初哈斯维德姑婆同她说的一句话,当初听起来分外奇怪的话,在听了威尔逊先生的叙述后,犹如喷薄而出的泉水,令人感慨。

“我十分好奇由感情缔结的婚姻究竟是什么样子?”

她好奇的对象,恐怕就是威尔逊先生同简姑婆的这段婚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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