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斯维德的大宅子笼罩在临近春日的光辉下,教堂的钟已经打了七下,夏绿蒂按照自己的作息,早早地起床梳洗。
但她敢肯定主厨房一定热闹起来,为了哈斯维德一家十点的早餐,厨房必须得和打仗一样,又快又准确才能完成今天的任务。
而且,一缕缕炊烟向冲锋号角一样,飘进了不远处的白嘴鸦的巢穴,夏绿蒂一拉开合拢的印花布窗帘,银子般静悄悄流淌的溪水,上下乱飞的白嘴鸦,还有把窗户染得淡淡绿色的树林赫然映入眼帘。
她被这优美的风景吸引,穿着睡袍伫立在窗户后面,看着哈斯维德府上的绵羊像白云一样侵扰绿茵地。
“小姐,这样会感冒的,尤其站在窗户前,这样的冷风吹着令人头疼,起码得披一件围巾才对。”
门响起了绞索链滑动的声音,除了约克也不会有别人了。
“你过得还好吗?约克。”
“挺不错的。”约克的声音很活泼,“哈斯维德一家的仆人可真多,足足有两个厨房女仆给我们做早餐,一起床就能吃东西的感觉可真好。”
“是吗?她们的手艺怎么样,听你这样说,我越发期待伍德太太的手艺了,毕竟昨晚的野兔馅饼就很不错,没想到都快四月份了,这里居然还能有野兔。”夏绿蒂恋恋不舍地调转头,开始用约克提上来的热水清洗脸颊和胳膊。
“她们可比不上小姐你的手艺,不过我得承认,即使是两片切得薄薄的烤面包,只要配上黄油对我就是珍馐了。更别提,他们还额外准备了切达奶酪,这简直太棒了!”约克不由自主地赞美起今天的早餐。
“不过。”约克又话锋一转,“除了非得大家一块坐在座椅上,像准备检阅的士兵一样胆战心惊地盯着管家,随时准备停下手里的刀叉以外,其他的倒没有什么。”
“也许伍德太太会专门放慢速度,起码得保证大家都能吃上饭,不然她一定会被人背地里说道的,她只会细嚼慢咽,用余光看着每一个吃饭的速度,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才会停下。”夏绿蒂一边挑选着约克拿上来的衣服,一边指导她为自己整理发型。
“这一点您倒是说对了,只不过楼下的铃铛一刻也不停歇,看来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掌握了快速进食的方法,害得我也只能放下刀叉。”约克灵巧地为夏绿蒂编好辫子,看着镜子里的发型,满意地笑了笑。
“你说的对,不然饿着肚子去干活,可真是令人难受。”
夏绿蒂结束了这场对话,让约克使劲地给她拉紧紧身胸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夜里的夜宵,她自己已经不能轻松地系紧系带,只能让人从后面大力地拉紧。
“还没好吗?约克,我己经快有些呼吸不顺畅了。”夏绿蒂紧紧地抱着床头柱,感觉胸脯紧紧挤在一起,她简直没法正常呼吸了。
“小姐,还不行,还没扣上。”约克也涨红了脸,使出了最大的力气,才把扣眼合上,“这下好了,这可真是折磨人。”
说完,约克指了指今天的早茶,它就放在一张四角镀着金边的桌子上,除了红茶,还有一罐牛奶和马蹄莲图案的银质糖罐,里面装满了方糖。
“约克,你相信吗?在没有穿衣服前,我一直在期待每天的早茶,可现在,我一眼也不想看见它。”夏绿蒂气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正由着约克给她套细棉布的衬裙。
方才已经消耗了她所有的能量,夏绿蒂不由得后悔,即使香肠片和馅饼再好吃,自己也应该十分克制,再困再累,也不能因为身体的疲倦而放纵身材的管理,否则就会出现今天这件倒霉事。
本来,她还想着十点的早餐会有什么美味,尤其是哈斯维德府上的伍德太太最擅长做鱼,也许会有一条很新鲜很棒的鱼,配上一点很难喝到的白葡萄酒,任由大海在舌尖翻涌,可现在她一点兴趣也提不上来,就连对姑婆的案子也没有心情再问了。
“这可不行,没有早茶的一天是不完整的,要么您就喝一点点,剩下的我有办法帮你解决。”约克嚷了起来。
肠胃告诉夏绿蒂,她该喝一点东西,可理智告诉她,如果明天不想塞不进胸衣,她最好别碰。
最后,夏绿蒂既没放糖,也没放奶,只是机械地灌进去一点茶水,把嘴唇打湿,“好了,约克,请把它拿走吧!我发誓在瘦下来之前,绝对不碰它们了。不过我并不介意你吃一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很乐意让你尝一尝,哈斯维德府用的是上好的印度茶叶,和我们府上比起来的差远了。”
约克当然很愿意试一试,“噫!这和下面的茶水区别好大,连我的舌头都能感觉出不同。”
“这当然啦!楼下的茶水是煮了第二遍的,这里的才煮了一遍,味道当然不同啦!”夏绿蒂直挺挺地站在火炉前的地毯上,用手轻轻地拨了拨火,“总之,我得下去走走了,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地看一看这里的风景哩!虽然都是乡村,这里可比博朗恩可爱多了。”
“会吗?”约克的答话里流露出怀疑,不过她也得下楼去了,她得看看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
夏绿蒂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爸爸那边还好吗?”
“伍德太太为威廉爵士派过去了一位男仆,爵士的行李我也交给了他保管,老爷平时八点才起床,我也告诉他了,让他上楼的时候挑哪几副袖扣搭配衬衫,一切都很完美。”
“很好。”夏绿蒂赞许地看了看约克,“要是我们家也有一位男仆,就不必你来打点了,好在伍德太太是如此的贴心。”
今天清晨的天气很不错,起码没有雾蒙蒙地让人看不清,风在树林里呼啸,夏绿蒂沿着马路欣赏风景,只要在有人任何一个地方能同时闻到奶牛和草地的气息,那他一定是在乡村无疑。
夏绿蒂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这里的景色令人惊叹不已,比如藏头露尾的一只可爱的松鼠,它鼓鼓嚷嚷的两腮之间,可爱的小牙齿正费劲地啃食这一枚小松子。
她非常遗憾约克居然不在,不然这样可爱的小家伙再见到也有些难,除了这些可爱的小东西,夏绿蒂还见到了松软可爱的小绵羊。
还有一群跟着鸭妈妈,黄茸茸的小鸭子群,它们使劲地用自己的小短腿激荡湖面,几只散落的白天鹅停歇在湖面上,姿态优雅地舒展翅膀,波光粼粼的湖面像一面水晶镜子一样,倒影出动物们,还有夏绿蒂的草帽上的红丝绒野玫瑰花。
直到马蹄声震碎了这一幅画,夏绿蒂皱着眉头起身,看着马路上奔驰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