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在一个抽屉里看见了时间。
她打开抽屉找一条黑色牛仔裤,但在抽屉最下面发现了她的第一块手表——一块紫色塑料表带的斯沃琪。那是父母给她的十二岁生日礼物。
两个月后,他们离婚了。
“萨拉!”妈妈在楼下叫她。
“干什么?”她喊道。
离婚后,萨拉跟着洛林过。他不再是她们生活的一部分,但洛林依旧把生活中每件不如意的事都怪罪在前夫身上。出于同情,萨拉总是支持母亲的。但她们两个其实是用各自的方式,对那个男人怀有期待:洛林期待他认错,萨拉则期待着他来拯救她。这两个期望都落空了。
“怎么了,妈妈?”萨拉又喊道。
“你要用车吗?”
“我不用车。”
“什么?”
“我不用车!”
“你去哪里?”
“哪里都不去!”
她看了看那枚紫色的手表,手表还在工作:此刻为六点五十九分。
八点半,八点半!
她关上抽屉,对自己喊:“抓紧时间!”
她的黑色牛仔裤放在哪里了?
维克多在一个抽屉里看见了时间。
他拿出记事本,查看自己第二天的行程安排。早上十点有董事会,下午两点要和分析师们开一个电话会议,晚上八点和一名来自巴西的首席执行官吃饭,维克多正在收购这家公司。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够完成这其中的任何一项就算是幸运的了。
他吞下一片药。他听到门铃响起。这个时候会有谁来呢?他听到格蕾丝向门厅走去的脚步声。他看到了书桌上他们的结婚照,照片里的两个人都非常年轻,健康,没有肿瘤,没有衰竭的肾脏。
“维克多?”
她和一个陌生人站在书房门口,那人是家政公司的,手里推着一台大号的电动轮椅。
“这是什么?”维克多问。
格蕾丝挤出一个笑容。“我们决定了的,记得吗?”
“我现在还不需要它。”
“维克多。”
“我不需要它!”
格蕾丝抬头看看天花板。
“把它留在这里,”她对那个人说。
“放在门厅里,”维克多下令道。
“放在门厅里,”格蕾丝重复说。
她跟着那个男人走了出去。
维克多合上本子,揉着肚子。他还在想医生的话。
我们所能做的很有限。
他必须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