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高兴你能在这里。”当他们悄悄回屋的时候,她对他说道。他们从一个侧门悄悄溜了进去:洗衣房。满架子的毛巾和前揭式洗衣机安静地放置在那里。
整个房屋一片寂静。
“嘘。”他说道。
他们回到了大厅里,经过了一面古老的镀金镜子。米莉安看到了自己的脸。她看起来像已经被高温微波炉烤死了一样。瘀伤,结痂,肿胀得突起。先是来自她与基纳的相遇,然后来自考尔德科特兄弟:贝克特和厄尔。她甚至可以看到那个枪手的子弹在她头皮上挖出的硬皮沟壑疤痕——然而这个伤口远不及其他的伤疤。
“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他们小心翼翼地向门厅走去,她低声细语地问道。
“我看到那个校长的车把你带到这儿来了,所以我用枪抵住他的脑袋,让他开车送我过来。然后,我把他一屁股踢进了行李箱。”
“埃德温在这里?”
路易斯点了点头,手中握着一把柯尔特蟒蛇左轮手枪。
“把他带进来。”她说道。
“我不想离开你。”
“我会好起来的。”
“等着我。”他说道,她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这是一个谎言。她没有等他。这取决于她,而不是他。
路易斯踌躇了一会儿,但他终于点了头,答应了她的要求。他们抵达了大厅,他从前门暂时离开了这里。
留下米莉安独自一人待在房子里。
与一对怪物独守空房。
“厄尔死了!”她大声叫喊着,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但我想你应该知道。这就是你隐藏起来的原因。”
仍然静默一片。
她觉得她听到了楼上的什么东西,地板的吱吱作响。
贝克非常危险,他就像一条盘绕的毒蛇,难以察觉,攻击迅猛。
“你不会相信的,埃莉诺。”米莉安嚷嚷着,“我在他死之前,砍下了他的舌头。”这不是一个谎言。不完全是,“他得到应得的报应。他一直是那个替你收拾所有肮脏交易的人,对吧?埃德温帮助你把女孩围困住。卡尔负责杀戮。厄尔来确保女孩们只是失踪,不是被谋杀的受害者。而贝克……他是你的乖宝宝。但他的爸爸死了,只能是他来拿起斧头。他来唱那首知更鸟之歌。”
埃莉诺出现了。
这位老妇人出现在楼上,沿着阳台的边缘行走,一只手沿着栏杆移动。米莉安用手枪跟踪瞄准着她。
“他们都是很好的男孩。”埃莉诺说着,慌乱不安,颤抖不已。
“你到底为什么会讨厌女孩?”米莉安问道,“你并不会去找男孩的麻烦。你不会屠杀任何一个长着阴茎的家伙。只是年轻女孩,坏女孩。”
“因为女孩是毒药。如果你放纵她们,她们就会成为婊子。”
“像你一样?像小艾莉·考尔德科特一样的老巫婆和臭婊子?”
“如果非要让我告诉你的话,那么,好吧,我被叫作‘艾拉’。”
“让贝克特出来。”米莉安说道。
埃莉诺展露了一个笑容。
米莉安这才意识到自己被玩弄于埃莉诺的股掌之中了,被她那该死的游戏玩弄:埃莉诺一直在分散她的注意力。
米莉安左侧突然有动静——
贝克。
她以臀部为支点,转身,举起了那把“0.380”——
但她的速度太慢,而他有一根壁炉拨火棍。
那个铁棒“嘣”的一声击中了手枪,并把手枪从她的手中敲落了下来,只留下她的掌心与手指震动发麻,手枪旋转着滑过地面,落到了一个园艺艺术装饰的边栏之下。
贝克开始左右晃动——这让米莉安很难找到一个出拳打他的准星。然而他却发动了一记侧冲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她的心口。风从她的肺部呼呼而出。他抓住她的头,猛然摔向他的膝盖——
米莉安没有让他得逞。她让她的拳风汇聚成一点,然后高举起来,刺向他的腋窝,就是她把叉子插进去的那个部位。
他发出一声哼哼,却不为所动。
见鬼。
另外两拳打向她的侧面。他重重地踩在她的脚上,把她抛到地上。她的肩膀撞击到地板上,发出骨裂的声音。
在双手与双膝的帮助下,她冲向了侧边栏——枪就在那底下,仍然带着雨水的潮湿。
然而贝克却有其他的想法。他抓起她裤子的腰带,当他把她拉过来的时候,他用他那宽厚的手肘猛击她的肾脏。一遍又一遍。他比她强,在各个方面。
她必死无疑。
除非——
哦,对了,差点忘了,他是干什么的?他不就是贝克老师,贝克先生,忍者武士贝克。
他教女生如何反击。
教她们用些小阴招。
跟着我重复:眼睛,鼻子,喉咙,腹股沟,膝盖和脚——
米莉安翻了个身,用她的靴子一脚稳稳地踢中了他的膝盖。他脸上表现出明显的疼痛——眼睛圆睁,宽大的下巴僵直收缩。
他咆哮着,拽起她的脚,并把它往米莉安的背后压去。
“眼睛。”她念念有词,然后朝着他的眼睛啐了一口。
“鼻子。”她猛地将她的头撞向他的鼻子,她觉得她把它撞塌了。他抓住她的下巴,但因她被雨水打湿了脸,所以下巴轻而易举地就从他的手中滑了出来。
“喉咙。”她又将力气汇聚到手中的一个尖锐点上,用力戳向他的喉咙。他的呼吸变成了一阵恸哭哮鸣。
“我最喜欢的地方。”她说道,“腹股沟。”
一膝盖顶向他的生殖器,一次欢乐愉悦的攻击。
他喘着气,她把他抛到了后面。
他摇摇晃晃,试图找一个支撑点。他用屁股撞了下墙壁,然后借助反弹冲向米莉安——
——时间坍塌成断断续续的时刻,一阵凌乱的鼓声——
——门开了,路易斯拖着埃德温进来了——
——她抵达了侧边栏,发现了那个战利品——
——路易斯叫道:“米莉安!”——
——她手中的枪虽小,却很沉重——
砰——
——一朵红玫瑰绽放在贝克的胸膛——
——埃德温为他的弟弟惊声尖叫——
——贝克胸口的燕子开始渗出鲜血,子弹正好穿过燕子的眼睛——
——他倒下,脸部朝前,倒在了前厅的地板上。
浓烟缓缓地从枪筒飘出——
埃德温爬到他弟弟的身边,抚摩着这个男人的头发哀恸抽泣,拥抱着他,环绕着他。米莉安镇定了下来。
她拿起手枪对准埃德温,“把你的手给我。”
“去死吧,可怜虫。”校长喘着气说道。
她用枪敲打了他的头顶。“老实点。”她嘟哝着说道,用手抓住了他的脸——
她看见了。
看见了在她眼前上演的他死亡的画面。
这狗娘养的。
“我看到了。”她说道。
“别管他。”路易斯说,“我们打电话给警察。”
“警察?”她笑着说道,但这却是一个悲情酸涩的笑容,“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他死在一个该死的滑雪小屋。我不知道在哪里。科罗拉多、瑞士阿尔卑斯山。不重要。他白发苍苍,死在一个噼啪作响的火堆旁边,脚下坐着他的两个正在玩耍的孙子。这个邪恶的浑蛋,他帮助他的怪兽母亲和恶魔父亲猎杀、折磨年轻的姑娘,却逃之夭夭。继续杀戮,这就是我所知道的。”
路易斯缓缓靠近,他举起他那巨大的手做出一个和平冷静的姿态,但这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米莉安,他手无寸铁。”
“去告诉那些死去的女孩。你没有看到她们的舌头,一个又一个装在罐子里的舌头。五十多个死去的女孩。”
埃德温咽下一口唾液,喉结滚动,双手拧绞在一起,“我会改邪归正的,我真的会改邪归正的。你的朋友是对的。让我活下去,拜托了——”他的嘴唇上挂着一串湿润的唾液。他流着鼻涕,他的眼睛透射出憧憬哀求的光芒。
她晃了晃手中的枪。
路易斯说:“这不是伸张正义。这是报复,这是谋杀。”
“就……是这样。”
“米莉安,这不是你——”
“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她扣动了扳机,射中了埃德温的心脏,就像他的弟弟一样。他倒在了贝克身上。在他们的躯体之下形成了一个血泊。
路易斯没有说什么——但却发出了一个可怕的声音,一个巨大的起伏喘气的声音,他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米莉安感觉血液如鼓点般激烈地涌上了她的脖子。
“我会去找到‘雷恩’,然后我会杀了埃莉诺·考尔德科特。”
她没有等他。她没有停下来安慰他,没有时间。
米莉安朝着那个房子前进,蜿蜒回到那个温室,这里的雨仍然击打着有机玻璃,装着舌头的橱柜和那些被死去的女孩“养活”的植物在那儿静静地等候着。
“雷恩”已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