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我在寻找卡尔·基纳?他是我爸爸的一个海军战友。他们一同在美国海军供给系统司令部工作,我爸爸大概有二十年没有见到卡尔了,现在爸爸患了前列腺癌,他们说这是可治愈的,这也是他尽全力想要得到的……好吧,他不会这样说,但他试图重新与老朋友相聚。以防万一。
这是她编造的一个故事。
她坐上了开往诺森伯兰郡的一辆出租车,现在她在荒地郊区的街道上漂泊游荡。复式结构,错层建筑,独立牧场主,小块绿地草坪全都铺在了这种任何地方都有的格子状的街道上。天空持续不断地下着毛毛细雨,她全身湿漉漉的,但她希望这个即将实施的计划也将会像饱尝甘露的农作物一样产出果实,任何一种都可以,好的,坏的都行。
但是没有人认识这个家伙。
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这个镇比阿什河镇大他妈太多了,当然这是肯定的。而现在,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每一个小时——该死的,每一分钟过去,米莉安都知道那个女孩,安妮·瓦伦丁,将会离死神越来越近,也有可能她已经死了。
她浑身湿透,疲惫不堪,或多或少有些失魂落魄,而且她一整天都没有吃任何东西。
无助无望。
是时候重新梳理一下头绪了。
诺森伯兰坐落于萨斯奎汉纳的十字交叉路口,在距考尔德科特学校“扎根”的地方以北十英里处。诺森伯兰郡的小镇仿佛是一位屹立于水域之中的古老神祇,他伸出自己的双手,洒着水滴。一边是北布兰奇,一边是西布兰奇。诺森伯兰郡一直居于中间。
河流截断者。
米莉安原路返回,回到她刚开始来的那个地方。她让那辆出租车把她扔在一个名叫“松结”的小公园(她表示,没有任何松树的迹象)。她在有火车通过的高架立交桥之下向北走去,最终她走到了被认为是这儿的主要街道的水街——沿着河边的一条街道。
这就是她要去的地方,回到河流的边缘。回到遍布着古老的维多利亚建筑的地方,回到那个她可以找到一些让她简单吃个便饭的地方,因为如果她不给自己的身体补充一些食物,她就会倒下阵亡。她看见了一个地方,蓝月亮餐厅。
她准备进去的时候与一个正从店里出来的人撞在了一起。一个矮胖敦实的长着一个壁球形脑袋,戴着一副硕大的实验室眼镜的会计师模样的家伙。她几乎都要把他的脑袋咬下来,然而她却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或者会被他切断)。
“不好意思。”她说道,然后她洋洋洒洒地讲述了她编好的故事,这个这个这个,爸爸,癌症,重新联系,那个那个那个。接着男人的儿子走了出来,一个身穿橙色背心和一条宽松的工装短裤的拖把头少年。
“不。”那个男人说,“对不起,我不——”
“你说基纳?”少年问道。
米莉安说,是的,这就是她所说的那个人。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但有一个名叫基纳的家伙在那个科技学校做兼职。门卫看守。他是不是一个老家伙?也许有点……”他突然闭起了嘴。
“有点什么?”
“嗯,他有点怪异,有时会说点奇怪的……的东西。而且他喜欢盯着女孩看。”
令人毛骨悚然的看门人。喜欢盯着少女。对着学生胡言乱语。
是他,是他,就是他!这百分百是他。
“那是个什么学校?”她问。
“科技学校。”
“是啊,但它的名字叫什么?”
“太阳科技。”那个孩子说道。
那个父亲突然插了嘴:“它不是在这儿的市区里。它在新柏林的外面。你必须回到南边的11号主干道上去,然后从开口向北的15号岔路口进入,再从开口向西的34号口出来,如果你看到了那个医院的广告牌,就说明你走得太远了——”
“开车大概要多久?”
“噢,二十分钟左右。”
米莉安感觉到她的口袋里有一些剩下的现金摇来晃去。六美元整,再加一些零头。足够她在这个蓝月亮餐厅吃一份快餐,或者打一辆出租车直奔科技学校去看看她能否有发现。好吧,其实,她不知道会怎么样。也许,会发现一些员工记录。得到一个地址。
饥饿时,理智全都会被抛之脑后。如果米莉安没有吃饭,她就会胡思乱想。同样地,她不希望在自己将牙齿埋没于熏牛肉三明治的美味之中时,每咬一口就能听到一个垂死女孩悲恸哀怨的哭号。她的脑海里已经能够听到凶手的歌声了,能够听到斧头落下的哐当声,能够听到刀片切割舌头的声音。
然后,就这样。胃口没了,主意已定。
“谢谢。”她说道,然后让“会计师”和他的儿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