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夜晚,依旧淫雨霏霏。
阿什利将她压在冰凉的砖墙上。把车停好之后,他说有东西要让她看,于是两人便下了车,但结果却是如此。城市的各种声响包围着他们——与大城市相比或许温柔了许多,但却依然喧闹:汽车喇叭、人的叫喊、大笑、远处飘来的悠扬的音乐。
墙壁上的凉气沁入肌肤,阿什利趴到了她的身上。
“滚开!”她一把推开了他。可他立刻又嬉皮笑脸地黏了上来,像只闻到奶酪味儿的苍蝇。
“你认识他,”他自鸣得意地低声说道,“那个卡车司机。”
“他让我搭过车,仅此而已。他只是个路人甲。”
她能闻到他的呼吸,薄荷味儿。她很纳闷儿阿什利怎么会有嚼不完的口香糖。此刻,她希望自己的呼吸能像烟灰缸一样臭烘烘的。
阿什利用鼻尖碰着她的鼻尖,而后又用脸颊贴着她的脸颊。他的皮肤很光滑,没有胡楂,像女人一样。热乎乎的空气直冲进她的耳朵。
“只是路人甲?鬼才相信。你喜欢他。”
“放屁。我才不喜欢他。”
“不,你不喜欢我,但你绝对喜欢他。”
他咬住她的耳垂,很有分寸地用着力,既不会咬出血,又让她感觉耳朵快被咬掉了一样。
她再次把他推开。他无赖似的笑着,双手扳住她的屁股。
“我对他没兴趣。我对谁都不感兴趣。”米莉安说。
阿什利摸索着她的脸。她能感觉到他正注视着她。他的目光仿佛一双无形的手。米莉安一阵迷乱,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犹如一只折翅的小鸟。
“没那么简单,这里面另有隐情。”阿什利说。他悄悄解开了米莉安牛仔裤上的扣子,手指在她的腰间漫无目的地来回游荡。他圆睁着双眼,仿佛洞察了一切,“他是你的目标。”
“去你妈的。把手拿开。”
但她显然只是说说而已。
接着,阿什利抛出了最致命的问题。
“他什么时候会死?”
他的手缓缓向下滑去,用手指肆意挑逗着她。她下面已经湿得像夏天的沼泽地了。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去死吧你。”
他的手指轻轻弯曲,进入了她的身体。她情不自禁地喘息起来。
“我可以帮忙。”
“我不需要你帮忙。”她想尽情地大声呻吟,但这欲望被她拼命压了下去。
“他是个卡车司机,卡车司机都很有钱的。我可以帮你把钱弄到手。”
“我说过了,我不需要——”他用拇指和食指在下面轻轻一捏,她便立刻闭上了嘴巴。她觉得虚弱无力,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像个没有生命的机器人,只能任由阿什利摆布。
“你绝对需要。”
他的手指插得更用力了些,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
旅馆房间。床上铺着印花床单,金边儿的镜子四周镶着老式橱窗风格的电灯,墙上挂着一幅玉兰树油画。房间看上去整洁干净,只是即便用了浓浓的消毒剂也还是难掩那股潮乎乎的霉味儿。
米莉安坐在床沿抽烟,她盯着那个铁皮箱子,猜测着里面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她一丝不挂,脚趾摩挲着地毯。又一家旅馆,又一次上床,又一支烟。重复,循环,像停不下的旋转木马。她想喝酒,想一醉方休。
阿什利一边刷牙一边从浴室里走出来,另一只手上拎着他的平角内裤。
“强奸犯。”米莉安说。
“自愿就不算强奸啦。”他挤眉弄眼地回敬道。
“我知道。我完全可以打烂你的下巴,我的目的不过是想让你讨厌我罢了。”
阿什利嘴里含着牙刷,喃喃说道:“我可不讨厌你。”
“这我也知道。”
回到浴室,阿什利漱了漱口,吐掉,然后又漱了一次。
“我说不就是不。”米莉安大声说。
“不一定。”他在浴室里应了一声,随后又走了出来。他用手背擦着嘴角的牙膏泡沫,“说说时间吧。”
“时间?”
“那卡车司机的死亡时间。”
“他有名字,叫路易斯。”
“哼,随便。对我来说,目标就是他的名字,受害者就是他的姓。他有钱,我就知道这么多。卡车司机通常都有钱。他们收入高,但花钱的时间少,除非他有老婆。他有老婆吗?”
“他说他老婆把他甩了。”
她感觉自己像个叛徒,一个肮脏的内奸。
“那他铁定有钱,而且很可能不会存在银行里。因为他们每天东奔西走,今天在托莱多,明天在波特兰,后天又去了他妈的新墨西哥——到了用钱的时候却找不到银行就麻烦了,要知道路上用钱的地方可多着呢。况且多半卡车司机都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他们每到一个休息站,不是买春,就是买毒品。在皮条客和毒品贩子那儿他是刷不了卡的,相信我。”
“他不是瘾君子。”
阿什利耸耸肩,“哦,瞧你对他有多了解。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他是怎么死的?车祸吗?要是车祸就惨了,因为他的钱很可能全藏在车上,要是烧了的话咱们一分也捞不着。”
“他死在一个灯塔里。还有——”她在心里快速计算了一下,“两个星期,十四天整。”
“怎么死的?”
“我不告诉你。”
“你是小学生吗?”
“这是个人隐私啊,是他的隐私。”
“但你肯定知道。”
她吸了一口烟,“我真希望自己不知道。”
“好吧,随便你。在灯塔上死掉也算不错了,那里的景色通常都很好。我们在北卡罗来纳,我想沿海岸线应该会有不少灯塔。”他开始来回踱起了步,“好,咱们按我的计划行事。先接近他,明天就给他打电话,约他出来。我们有两个星期,一定要弄清两星期后他会到什么地方。”
“这就是你的狗屁计划?你就拿这个跟我合作?”
阿什利耸耸肩,“你有什么高见,不妨说说啊。”
“还有,为什么非要等到他死了之后才去拿他的钱?活着的时候就不能拿吗?”
“因为活人不会乖乖把钱交给你。再说了,死人不会报警。”
她很认真地盯着他问:“这些你不介意?你没有吃醋?”
“只要能搞到票子,我才不在乎戴不戴绿帽子呢,”阿什利说,“现在睡觉吧,我都快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