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是全世界唯一在等的人吗?”玛丽·安贡努修女说。她在踱着步子。我真希望她能停下来,因为窗外的光太强,有时要跟上一个踱步的修女很难。我发现老是把她跟丢。她说:“满世界都是你这样的人,等待变化。等一份工作。一个爱人。等一口吃的。一口水喝。等待彩票中奖。所以别去考虑结局了。想想那些人吧。想想他们等待的样子。”
我得承认我叹了口气。我摇摇头。这有什么帮助?我用眼睛说。
她坐下来。至少她坐下了。然后她说:“因为如果你想象那些和你一样的人,就不会再感觉孤单。你若分享,就会发现你个人的悲痛没那么重大,也不特殊。你不过是另一个伤心人,很快悲伤就会过去,你也会焕然一新,感到快活。我发现,当你意识到自己并不孤独时,生活就好过多了。”
玛丽·安贡努修女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红色糖果,一颗吮了好久。一定很好吃吧,因为她一直在晃脚。最后她说:“哈罗德过来还要几天。你还有时间写完你的信。但你知道为了达到目标,得怎么做吗?为了能坚持等下去?”
我叹息一声。我不知道,但已经感觉到我不会喜欢。
她往前靠近一点,口气有股茴香的味道:“展望终点没什么好处。以为你有一部新电视或者一份新工作,生活就会变好,空想这些也没什么好处。你必须不再企盼变化。你必须成为它。”
成为变化?这太扯了。
玛丽·安贡努修女捡起纸,用涂改液做了一点改动。
“我在这里。你在这里。树上有只鸽子。是的,没错,今天是艰难的一天。”
夜晚寂静。它在听。一只鸟在嘶喊,或许是只猫头鹰。一个值班护士说这一夜太长了。有人想来杯茶吗?“我等不及要把脚跷起来了。”另一个护士说。
我想象那个想跷脚的护士。在我的脑海里,我给她拿来一把椅子,然后走去我的海滩小屋烧水,准备为她沏茶,如果她在我的海上花园逗留的话,我就会这么做,我们开始聊天,她和我。
在我的脑海里,我们紧挨着坐下,那个等着跷脚的护士和我,这个在等哈罗德·弗莱的女人。然后,在我的脑海里,其他人也加入我们。一个等待好消息的男人。一个在等考试结果的学生。一个等待孩子降临的女人。都坐。都坐。看看我的海上花园吧,既然我们都在这儿了。
我们等着。我们等着。不再那么艰难了。玛丽·安贡努修女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