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好消息!”
凯瑟琳修女飞也似的跑进娱乐室,我都担心她会径直冲出去,从敞开的门飞进颐乐花园。
“哈罗德·弗莱正往斯特劳德去了!现在人在内尔斯沃思!他从电话亭打来电话了!我告诉他你在等他。我告诉他继续走下去!”这些句子并不是按这个顺序蹦出来的。有些词像是被吞掉了,然后被胡乱拼出来,但你要记得,她是从接待室跑过来的。她很激动。
“再过三个星期,他就要到这里了!”
“你听到了吗,小芭?”芬缇大呼小叫。
“哦,他现在提速了。”珠母纽王说。
芬缇本打算和凯瑟琳修女来个击掌,但凯瑟琳修女误解了,于是击掌变成了很疼的握手。芬缇咧着假牙闪过一个微笑:“我说什么来着,奎妮·轩尼斯?我告诉过你不要放弃吧?”
将近一周,我没有给你写信。这里又有死亡了,没错。送葬人的灵车。有人哀悼。但也有其他事情。有音乐疗程。鸟鸣声。修女们把我们推到户外去看第一批雨燕。窗外树上的小叶已经舒展成了绿掌。花园里,玫瑰结了花苞,收获了第一茬的耧斗菜。我们享受了法式指甲、按摩、薰衣草精油还有美发。有营养饮料和纸牌游戏。露西修女又读了些《瓦特希普高原》给芭芭拉听,还有,受到芭芭拉新眼镜袋的启发,有个义工织了一整套相似的多色小包用来放注射泵。这听起来可能微不足道,毫无必要,但把这么实用的东西放进一个漂亮的编织袋里,让你重新感觉有了人味儿。一个病人甚至感觉身体好到可以回家了。在她儿子扶她坐进车里时,我们等在窗边挥手。
“多好的一个年轻人啊。”芬缇说。
“他有一个大背头,”亨德森先生说,“他很可能被巴士超车了。”
“好啊,你就顺嘴扯吧。”芬缇说。
我睡觉了,歌一直在脑子里放,这一次我没有去寻找歌词。脸上被敷上了药膏。吃了药和止疼片,每个早晨都做手指伸展练习。我和其他病人去过花园散步,在露西修女和她的拼图旁边打过瞌睡。一个星期三,她交给我一份用纸巾包着的礼物,见我表情很惊讶,她只是捋直了衣袖,说:
“不是有人过生日吗?”
是一本新的笔记本。
我眼见窗口的光从白变蓝再变黑,中间有时渐变成粉红色。我躺在黑暗中,听着芭芭拉的歌,或是树间的风声。我们都在等,我们所有,哈罗德。歌声,风声,夜晚。我们等你。
从你开始走路已经四周又过半了。我能开始写信的结尾了。
“好,”玛丽·安贡努修女说,“一切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