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兴福寺主僧,宏通多识,博涉内外之典,平素有骄慢之心。殁后,弟子某者,欲祈神佛,知师之后果。夜过春日山麓,诣一佛寺,诵经念佛,入讲堂宿焉。夜半,有启扉来者,某以为贼也,潜匿佛龛之后。既而相集者十余名,携榼饮酒,笑骂喋喋,杯盘狼藉。某密瞰之,其人皆异形,尖颜鸟嘴,首戴兜巾,背有羽翼,或腰长剑、或把羽扇。某始知为天狗,乃口唱咒,手结隐形印。一人忽曰:“有人在龛后。”又一人曰:“我知其人。”徐来捕某坐众人之中,曰:“子所唱咒文少误音,手印亦谬指法。”乃恳教示之,遂荐酒肴,相共欢醉,于是与众得相亲焉。
忽有巨鼎,从空中降来,大丈余,中有铜汁,烈火沸腾。众佥失色,一人把勺劝之,众不得已,闭眼饮之,九六发烟,烦乱狂毙。某惊愕,惟束手见焉耳。少顷,鼎升于空中,众皆苏生,顔色愺恅,五体如惫,默尔相共去。某亦恍然悟:“师即堕魔道矣!向教于我者,则师之后身。为使我知其苦,兹显形也。”遂归寺,笃修冥福云。
一禅僧为余话,但《沙石集》载此事,而二为一,不知孰是?佛徒之谈,往往如此类多,以涉猥琐,不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