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金属的碰撞声吵醒了贝克。声音很大,仿佛有碗掉到了地上。贝克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飞快地下了床,弯着腰走到窗边。贝克慢慢抬起了头,观察着外面。
在睡下之前,贝克把降落伞的绳子系在了门口齐膝高的地方。在从门外看不到的地方,贝克在绳子的两端系上了罐子。之后,贝克又在罐子上放上了罐子。不知道这个机关的人在进门时一定会把罐子碰倒。刚才就是罐子发出的响声。
贝克看到一个男人蹲在门口。贝克看不清他是谁,但从他身上的衣服来看,他不是巴巴里人。男人嘟囔着的南非口音泄露了他的身份。贝克几乎可以肯定,那是飞机上的南非人。
贝克没有猜错,走私者果然也听到了他们的消息。
贝克深深地吸了口气。如果他大喊一声,肯定有人会听见他。法语“帮助”怎么说?哦,对,是“Au secours”!到时,村民肯定会赶过来。但就在此时,男人把手举到了胸前。贝克借着月光看到了枪口。是的,村民会赶过来,但在那之前,这个男人有足够的时间杀死自己和彼得——以及最先赶过来的人。贝克必须凭借自己的力量制伏这个男人。
贝克咬了咬嘴唇。他慢慢地去拿放在床边的斧头。贝克紧紧握着斧头,无声无息地来到了门口。在男人进屋后,贝克会给他沉重的一击。贝克之前从未用过斧子,他本来的计划是使用折叠刀。但现在不是男人死,就是他和彼得死。
彼得突然嘟囔了一声。贝克立即来到他的身边,用手指按住了他的嘴。彼得睁大了眼睛,但他没有发出声音。贝克又回到了窗边,全神贯注地看着外面。
贝克很快又看到了那个男人,他的心跳开始加速。
男人开始向储藏间移动。他有50%的机会猜中贝克和彼得的房间是哪个——但他猜错了。很快,男人走进了另外一间小屋。
时间仿佛静止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直到——
一声刺耳的尖叫传来。男人跌跌撞撞地从小屋中退了出来。他紧捂着自己的腿,然后跌倒在地。他的枪也摔了出去,落在了离男人很远的地方。男人想挣扎着站起来,但他又跌到了。他又开始痛苦地尖叫。
小屋里爬出了一条暗影。蛇被堵在了小屋和男人之间。无路可退的蛇是最危险的。蛇抬起了头,贝克从影子中认出了它——这不是贝克曾经为彼得描述过的角蝮蛇。这条蛇的头型太独特了,它是一条眼镜蛇,世界上最有名也是最致命的蛇之一。
贝克没有犹豫。他冲了出去,高高举起了斧子,砍在了眼镜蛇身上。在它可以再次攻击地上的男人之前,它已经断成了两段。贝克用刀把砍下的蛇头挑到了角落中。之后,还在喘息的贝克拿着斧头,走到躺在地上的男人面前。他们对视着,一人意在谋杀,一人差点被害。
“救救我……”男人喘息道。
贝克几乎喊了出来:不!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地上的男人可不是好人。
彼得站在门口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贝克决定了。“把手电筒拿过来,还有背包。”他转过头去,对男人说,“你哪里被咬到了?”
“后腿……”男人咬着牙喘息道。
“翻过身去。”
彼得把背包拿了过来,用手电筒照在男人身上。贝克把男人的裤子卷了起来。腿上的咬痕很明显——两个黑色的洞正在流血。被咬的部位已经肿了起来。
贝克没有意识到村民已经围了过来。他们应该是被南非人的叫声惊醒的。贝克专心地从背包中拿出了急救箱里的物品。快没有时间了。
“不要动。”贝克说,“那只会让血液流动得更迅速。”
南非人的脸是灰色的。他的脸上露着震惊和痛苦的表情。他咬紧了牙齿。
“所以——”彼得又好奇又害怕,“——你要在咬痕那里把肉挖出来吗?还是要把毒吸出来?或者是给他绑上止血带?”
“你电影看多了。”贝克拿出了纱布和绑带。
贝克把纱布按在伤口上,然后把纱布用绑带紧紧地捆在了男人的腿上。“止血带会阻止血液流动,最后只会造成截肢。我们只需要在伤口施压就能让毒液停止流动,这样我们就有时间把他带到医院去了。可以说,他还挺走运的。眼镜蛇的毒液是攻击神经的——不像蝰蛇的毒液攻击血液。他的伤口在腿上肉最厚实的地方,如果不乱动,他是有可能活下来的。”
“有可能?你什么意思?有可能?”男人喘息着说。
“这要看你的身体反应了。我们也不知道你是否中了毒。”贝克说。他仔细看了看伤口。“你只有两个伤口,像一个冒号一样。这意味着蛇可能没有排泄毒液。如果有三个伤口,那么说明蛇已经排泄毒液了。看来你很走运。”
南非人痛苦地笑了。“你们这两个坏孩子。如果我死了,那就是你们的错。”他突然跳了起来,企图拿回自己的手枪。但枪被彼得抢先拿了起来。
贝克愤怒地看着南非人。“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你是个钻石走私者,你根本不关心他人。你是如何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贝克继续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为什么你会觉得人命不如地下的石头重要?是因为钱吗?难道你只关心钱?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如果将来我有钱了,我可不愿意趴在地上,让两个小屁孩来救我的命。你到底害死过多少人?我的意思是,因为你偷走了钻石,有多少人因为贫困而死?”
“哦,我不需要你的教导。”男人对贝克的话不屑一顾。
“反正你在监狱里有的是时间思考人生,对不对?”贝克说。
“监狱?”男人痛苦地回答说,“我可不会坐牢。”
贝克停止了给男人包扎纱布的动作。他用一种不信任对方的语气问道:“怎么可能?你是来杀我们的,我们可有证人。”
“谁能证明?我是一名走失的游客。我的汽车就在附近。我进村子是为了得到帮助。”
“但你有枪。”彼得插嘴道。
“那又怎样?这里可不太平。”
“我们在塞拉利昂见过你!飞机里有大量走私的钻石。”
“你们说得对,孩子。你们知道钻石走私的事情——我本来以为沙漠会杀死你们——这样我就不用亲自动手了。”
贝克和彼得张开口要同时说话,但男人打断了他们。
“看看警察相信谁吧。”男人说,“是‘无辜的游客’,还是两个小屁孩。”
“但你刚刚才认了罪!”
“我的话只有你们听得懂。”男人略略抬起头,看了看周边的人,“有人吗?有人懂英语吗?有人吗?”男人笑了。
贝克也看了看人群,他想找到塔西亚。但塔西亚不在。他们周围只有村庄的男人,他们中没有人懂英语。
贝克开始心跳加速,他甚至有些想吐。
这个人是来杀他们的。贝克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救了他。男人甚至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但现在他们什么都证明不了,难道让这个男人就这么逍遥法外?
有一个人突然说话了。贝克愣了一下,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你们说得对,孩子。你们知道钻石走私的事情——我本来以为沙漠会杀死你们——这样我就不用亲自动手了。”
声音很小,却很清晰。声音来自彼得的相机。彼得关上了相机,高兴地看着贝克。贝克慢慢笑了,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大逆转。
地上的男人低下了头,发出了既恼怒又痛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