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过后,宾主转移到一个被叫作“天堂”的花园——一排排,一簇簇的黄杨树、桂树和香桃木修剪成规整的几何图形,林荫曲径和敞廊凉亭上爬满常春藤。喷泉的清新气息洒遍翠绿的草地。拿来了地毯和丝绸靠垫,女士们和男士们在一个小巧的家庭舞台前无拘无束地席地而坐。
演出了普劳图斯的Miles Gloriosus(《吹牛的军人》)中的一幕。拉丁文诗的台词本来枯燥乏味,但观众出于对古代迷信般的崇敬而故意装作聚精会神。
演出结束了,年轻人到一块更宽敞的草地上去玩球和捉迷藏,在葡萄和柑橘树中间东躲西藏,相互追逐,像小孩子似的哈哈大笑。成年人掷骰子,下象棋。没有参加游戏的女士们和先生们,在喷泉的大理石台阶上围成一个小圈子,轮流讲故事,像薄伽丘的《十日谈》里一样。
附近林中草地上跳起了环舞,伴奏的是一首深受英年早逝的洛伦佐·美第奇喜爱的歌:
Quant\'e bella giovinezza,
Ma si fugge tuttavia;
Chi vuol esse\'lieto,sia:
Di doma\'non c\'e certezza.
青春是多么美好啊,
但转瞬即逝。唱吧,笑吧,
得欢乐时且欢乐,
切莫期待着明天。
跳完舞以后,面色苍白而又温柔的狄安娜小姐在七弦琴的轻声伴奏下唱起一首如泣如诉的悲哀的歌,其中讲到得不到回报的爱情是如何痛苦。
玩耍和笑声停止了。大家一边听着一边陷入沉思。她唱完了,很长时间里任何人都不愿意打破寂静。唯有喷泉流水淙淙。落日的余晖把五针松黑色的树冠和喷得很高的喷泉水染成玫瑰色。
然后又开始了谈话、笑声和音乐。夜深了,黑暗的桂树林里萤火虫发出点点亮光,一弯新月爬上黑暗的天空——把柔和的光辉洒向天堂花园,柑橘花在寂静的昏暗中散发着芳香,为环舞伴唱的歌声还没有停息:
得欢乐时且欢乐,
切莫期待着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