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故事的开场就像其他故事一样,无非另外一个故事的延续。被描述的人物和物体在另外那个故事中早已出现,无须再去描述,它们就默默地在那里了。像每个故事一样,谋杀故事也是另外一个并不存在的故事的延续。
何以见得呢:人物和物体的名称前面一下子就用上了一个冠词,这样一来,这名称就代表了在一个故事中曾经出现过的人物和物体。一个男人走到了街道上。那个烟蒂滚落在了人行道上。
故事的开场并不是一个开场,而是延续。故事的开场在使用冠词的时候就考虑到了之前的时间。通过冠词,那些词汇就成了特殊物体的名称。如果普遍意义上的时间通过这种方式成为一个特殊故事的时间,这时它才能称得上是一个开始。冠词给它所确定的那些物体和人物一个过去形式。定冠词将那些特定的物体和人物从其他的同类中逐个确定下来,从而让词汇构成一个特别的故事。
像所有其他的故事一样,谋杀故事也是以定冠词开始的。与别的故事相反,谋杀故事是与这些已经确定下来的物体和人物玩游戏。因为谋杀故事在确定物体时,让它们之间的关系保持未知与神秘。谋杀故事不交代被描述物体之间真正的关系。就是在这些物体相互之间可能出现的关系中产生了谋杀故事。它产生于句子的捉迷藏游戏中。谋杀故事从一开始就单独地描述每一个物体。
为了达到这一目的,采用的描述视角是一个不了解物体之间相互关联的人。当各种关联被揭开时,他总是晚到一步。描述的视角来自于一个陌生人。
故事由一个人讲起,此人总是后来加入,却从不属于这里。这个后来者在情节发生的地点第一次看到这些物体。他首先要感知所有这些物体。因为要由他来进行描述,所以他既不是未来的谋杀犯,也不是被害人。
通常,他会在运动之中被那个故事所吸引,从第一个句子开始。他从一个地点走到事件发生的地点。他来到那里,然后站住不动。
身边的一切喧嚣让他惊讶,这样就产生了故事:他被吸引住了。他看到了很多,却谁也不认识。仅从外部特征上看,他就显得与众不同。他的举止、目光、出场以及走路的样子将来都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他要引人注目,以便能为自己的描述辩护。通常他是在描述自己,大概就像他在一面镜子里看着自己一样。
如果其他人都穿着干净的鞋子,那他的鞋子一定会沾满灰尘。如果其他人的发型都纹丝不乱,那么他的头发一定要乱蓬蓬的。如果其他人的目光都很坦诚,那么他的目光一定要不像好人。如果其他人都兴致高涨地蹦蹦跳跳,那他则要一瘸一拐。
他来到一个地方,这里的每一个物体或者每一个人都与他的出场形成反差。
他是个陌生人,但绝非褒义上的陌生人。他是个堕落的陌生人。
如果他开口说话,他只用现在时,也只谈眼前发生的事,就好比,他点了杯饮料或者他跟人打招呼。他的语言只是他向前运动的一部分。
很明显他想要得到什么。他的行为举止像一个推销员。也许他就是一个推销员。
当故事开始的时候,展示在这个新来者面前的一切,都是那些物体最美和最好的秩序。这种秩序是如此引人注意,它甚至可以被列举出来。它是可能出现的最为尴尬的秩序。
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得非常少,所以只能通过这一点才能让这个故事站得住脚,就是这种秩序被描述得非常尴尬,目的是必须与发生谋杀案之后的无秩序形成鲜明的对比。
为什么要描述这种秩序呢,原因就是:将会有事情发生,有些东西会发生变化或者被改变。这是一种不能长时间容忍的秩序。这种秩序是由一声大喊之前屏住的呼吸构成的。
某个物体或者人物被特殊描述的秩序也就显得特别可疑。对一个后脑勺、一个脖子或者是一扇窗玻璃的秩序性的描述会让人担心这些被描述物体将来的秩序。目前描述的秩序的尴尬性与可能发生的无秩序的尴尬性之间形成了一种张力。
这位后来者对目前的秩序感受得更为明显,因为它呈现出一种秩序的特殊形式。这是一种刻意雕琢的秩序,它让陌生人立即觉得是人为规定的。
这种秩序显露在人物刻意为之的特殊行为方式上,显露在对待物体的刻意为之的特殊方式上。这种特殊的秩序是以一种庆祝仪式的形式展现在后来者面前的。
他来时赶上了一个庆祝的时刻。他是来玩游戏的。当他来到一个地方的时候,这里正在庆祝节日。当他来到一个地方的时候,正是一年一度的集市。当他来到一个地方的时候,正在举行化装游行。
这种特殊的秩序表现在鞠躬中,在舞蹈动作里,在下跪的动作中,在两人一组的行进中,在共同的举杯中,在一场盛宴中,在一场游戏中。这种将要被谋杀案打破的特殊秩序,后来者在那位鞠躬者的脖子上看出来了;还有那位先生的太阳穴,他刚刚扬起的打招呼的手;或者是在舞者轻盈的移动中;或者是在玩捉迷藏的孩子身上;或者是在唱歌时起伏不定的胸部;或者是在讲话人刚刚张开的嘴角;或者是在还很干净的地毯上的图案;或者是在刚刚浆过的衬衫前胸的白色上,或者是正在徐徐落下的窗帘的皱褶上;或者是在香料散发的气味中。这是秩序的节日。
行动者们无忧无虑,只想表演。
其中一个人将会突然被详细地描述。之后会有一个人被描述得更为准确。这个情节的人物,除了一人之外,都开始表现。一切都在自己的位置上。秩序越来越鲜明。它现在不可想像地完美。在这个谋杀故事中,在谋杀发生之前,秩序显得简直就像是无序。
后来者看到:
推销员踩在那飘落的纸片上。
他问起路,却忘记了去关注回答,而是惊讶于被问者给他指路时的表情。指甲掐在手心上。不会发生什么事的。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惊讶。在这样的一天,没有人会想到死亡。碎石砌成的小房子里露出一把铁锹把。街道并不空旷。推销员瞥见一块有小孩拳头那么大的石头。头皮绷紧了。没有人用手帕快速地擦把脸。人行道比街道高出不少。推销员的大衣下摆一直垂到脚脖子。从商店门下的缝里涌出来一堆肥皂泡。瓶子几乎是直立着漂浮在水中。窗户和门在交替变换。
他看人比往常更加清晰。指甲从衣服料子上刮过,直到纽扣。推销员自然而然地移动着双腿。汽车里的座椅靠背线条十分优美。路面上不久前被喷过水。让他吃惊的是居然能看到自己的膝盖。窗玻璃闪着光。他不相信地摇了摇头。只有一只鞋闪闪发亮,另外一只仍然布满尘灰。一个念头突然闪现出来。一个手指甲在捶打时弄折了!
推销员用一支铅笔敲打着墙。虽然毫无用处,却又无力去做其他事情,所以他一直在观察一位老妇,她坐在家门口一个矮凳上。
他在房间穿来穿去时与在旷野上走路不太一样。之前提过皮箱的那只手在发抖。电话亭的门锁了。这是一个美好的早晨。在听到第一声钟响之后,他屏住呼吸等待着第二声。鞋尖向上翘了起来!
他没有左顾右盼。那放在方向盘上的双手戴着皮手套。他无法想像现在会有人大叫起来。物体并没有让他感到不安,但是也没有吸引他的注意力。他目光所及的大地完美无缺。他只随身带了一些私人用品。他的着装更适合于黑暗,而不是大白天。虽然这里没有一丝风吹过,可是他的头发却乱蓬蓬的。迎面而来的人上下打量着他。小溪正流过一处垂直的地方,随之就变细了。推销员侧耳倾听。房子的每个尖角都被磨圆了。突然,面前的街道让他对每一段距离都感到恶心。也许绳子从那个敲钟的人手中脱落了。为什么偏偏现在鞋带又开了?有人正抖开一个遮雨罩套在一辆汽车上。有数不清的方向。手指甲隐隐发痒。两个老妇把很粗的一截树桩锯成了两半。
他现在需要的是分散注意力。躺在地上的水管子突然绷紧了。大衣的口袋又深又宽,他都感觉不到自己的手在里面。他故意跌跌撞撞地走路。房屋的外墙上没有任何涂抹的东西。一切都井然有序。推销员心怀叵测地微笑着。一厚摞报纸用一个夹子固定在报摊上。一辆自行车规规矩矩地靠在墙上。他边走边打着哈欠。只要他一吸气,那些画面就跟着移动。眼睛看到的东西,身体却在拒绝。圆木轰隆隆地从货车里滚落下来。他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才好。一个女人在用抹布擦门把手。车子出故障着火的第一声炸响吓了他一跳。他听到的每一个词都跟随着另外一个词。
他走的路太多,以至于两根鞋带都松开了。电话听筒上还留着一只手的汗渍。他必须不断地重复思路,直到把它们都扼杀掉。他呼气又吸气。
他观察着周围的秩序怎样变为游戏。玻璃叮叮当当地作响不是什么危险的声音。凡是别人跟他搭话,他都只用手势和表情来回答。那个女人的笑声适应了所有其他的声响。虽然推销员认为,他将来也永远不会在这里认识任何人,可他还是尝试着去记住每张面孔。路面上这儿和那儿到处涂着黑色的沥青。他以为握在一起的手指松开了。门前孤零零地立着一只靴子,靴筒被翻了下来。垃圾桶看起来是空的。硬币还带着体温。
他重重地去触摸玻璃,这只是他无所事事的表白而已。因为不舒服,他迈着八字步。两只鞋子都适应了现在的运动方式。现在的寂静只是期待的回答到来之前的寂静。他们在吃着很难消化的饭菜。门被毫不费力地打开了。捧着托盘的手高高地举在头顶上。泡沫聚集在一个障碍物前。思考一下子又变得惬意。这是一只软木塞的爆响声!
他在桌子下面把鞋子晃下来。“如果大炮的炮弹在水面以上爆炸,淹死的人就会浮起来。”他为这寂静感到高兴。那个女人用一根木棍轻轻拨弄着玻璃杯里的泡沫。
他的衣领不再那么干净了。
手掌上有些污渍。
那声喊叫只是听完笑话后爆发出笑声之前的喊叫。
虽然天气并不热,他却觉得衣服都粘在身上。房屋的侧面只有假窗。大街上熙熙攘攘。汗味表明身体很健康。她用拇指拨弄着耳边的发丝。他无法想像,大白天的一声大喊会是在求救。火柴盒只有一个摩擦面被撕开了。他听到的那些词语都是关于普通的人际关系的。柠檬片慢慢地沉到了玻璃杯底。那女人把笤帚放回原位。他清了清嗓子,却什么都没说。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他甚至想不起来这些物体的名称。当他对面坐的人笑着回过头去时,把喉部完全暴露在他面前。
鹅卵石砌成的小屋里露出报纸的一角!
推销员向后靠着,漫不经心地将双手抱在胸前。就像醉酒时一样,他觉得所有的东西都离他很远。在近处的一片喧嚣声中,他听得出来平时这里是多么安静。窗玻璃上的镜像没有让他吃惊。两只手一左一右搭在陌生人肩头,却不是安静地停在那里。绳子上密密麻麻地挂着空空的衣架。推销员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别人怎样用眼角的余光在打量他。自动点唱机的抓手上上下下,到现在也没有抓住任何一张唱片。他只用了一个动作就把箱子放在地上。当他经过地下室小窗时,一股凉风划过他的手指。灯光亮得耀眼,几乎没留下什么影子。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他眨了眨眼,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太礼貌。雾弄乱了头发。衣服都是刚刚熨过的。他现在不想听任何人说什么。他嗅到了某种浓重的气味。他懒洋洋的,只有当他移动身体时,才移动目光。对面那栋房子上所有的百叶窗都放了下来了。
他听到的声音属于他看到的东西。这里的房子到底有没有地下室呢?从座位上他可以看到下面整条街道。地板刚刚已经打过蜡。推销员走路时挺着下巴,就像是赶来参加什么活动。那女人抖开一张干净的桌布,他只得又把胳膊抬起来。当风停下来时,他觉得好像他突然被人遗弃了一样。
也许他在这里能让自己派上用场。这些想法不是自然而然冒出来的,而是他用尽全力想出来的,时间就这样过得飞快。他很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表。他看着舌头怎样从嘴唇中间伸出来。一块猪皮泡在积水中。
闪电让屏住呼吸的一群人吓了一跳。那男人用火焰点燃了香烟。物体摆放的顺序显示出大众意见的相似性。推销员把皱成一团的纸币递了过去。气球离香烟是那么近。那男人大笑着咧开了嘴。
那边有群孩子在模仿大人的表演。邮递员在头顶上晃着一封信。推销员摸了摸腋下。他没有再走回桌边,而是走到了窗前。
他没有注意到她的轻蔑,这让她有些难受。一只鞋子的鞋头比另一只的颜色暗一些。金牙闪着光。不只是这种长时间匀速的运动使得一直端坐的推销员感到不安。本来他想去拿那个干玻璃杯,却伸手握住了那个湿的。两个男人,面对面俯下身子,轻声交谈着。推销员没有一一列举出他感知到的事物。一个男人抬起手臂,以此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只能看到无忧无虑的面孔。他默默地搜寻着词汇,好让自己现在不必动弹。他经常在鹅卵石砌成的小屋里过夜。那个男人长着突出的后脑勺!
推销员感到高兴,他不用非得听懂每个词。那个声音响起来,因为刀子切分水果时,突然切到果核。那个男人鞠躬时,亮出了自己的脖子。香烟的烟灰已经弯曲了。随着情绪越来越放松,大家在模仿着现实。
推销员没有发现什么新情况。手上的纹路是潮湿的,被脏东西弄出了一道道黑边。一个小凳子从购物袋中探出头来。他说话时,其他人说的声音更小,以便能听到他的声音。他的腋下有些发痒。他们慢慢地把头转向他。
推销员站在门口,脸上挂着全世界最友好的微笑。
当嘴唇离开物体时,他听到了嘴巴吧嗒吧嗒的声音。有个人的笑声压过了其他人。他们选择了一种允许他们玩的游戏,而在现实生活中,他们甚至都不敢去谈论这游戏。推销员听到纸张在沙沙作响。他腿上有块肌肉在抽动。倒酒时泡沫沙沙作响。新浆过的衬衣不透水。嘴唇很干,在杯边连嘴唇的印记都没有留下。当他把火焰靠近香烟时,他打量着对面那人的脸。他估算着相互之间的距离。灯罩一动不动地挂在电线下面。如果一只苍蝇躺着,那它的“躺”就表达出某种明确的意思。
路面上的污渍很明显缩成一团。鞋子前面没有加钢板。推销员闻到的是烤肉的香味。靴子直到靴筒都糊满了粪便!墙上挂着的盘子间隔十分均匀。排水沟里的玉米棒是哪里来的?那个男人的穿着平淡无奇。
推销员确信,所有的物体都依然在原来的位置上。人群中有人用力地举起了双手,不过他是在欢呼。他太长时间没有眨眼,所以正好错过了瓶子里的液体流出来的那一刻。报纸大标题上有些他完全不认识的名称。
那些人尝试着让他兜售一些东西,好让他们拒绝购买。那个老妇人已经在排水沟前面站了很久,她无法把脚从街道抬上人行道。推销员只是看着面前的桌子和放在上面的两手。虽然一切都按照事先预料的在运行,可是肯定哪儿出现了什么不合常规的东西。 他用一枚硬币敲打着玻璃杯。他一动不动的脑袋让所有看到的东西都保持平衡。
那些表演者的声音变成了密谋者的声音。他听不到任何声响,但是却能感受到上方的空气有一丝震动。没人手头有去污剂。一瞬间,那涓涓细流似乎就会没过她的高跟鞋。在这样的噪音下,所有的声音都没什么区别。
他坐直身子。
那哗啦啦的响声不一定是粗暴地挂上话筒的声音。
没有人会为系鞋带而弯下腰。推销员注意到拇指第一个关节上的一个瘊子。虽然房间里已经非常热,随身进来的液体还直冒着气。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只是一个偶然的接触。他抓向门把手,却没有抓住。他的无动于衷是如此完美,所有的言语都没有受到打扰。人们选择了一种让游戏者单独行动的游戏,或者是捉迷藏,或者是黑暗中的游戏。运蔬菜的车看起来很正常。
那男人的目光非常刺人。
电话另外一端没有人接听。推销员听到空罐头盒撞击的啪嗒声。那女人把手放在脖子上。人群中有谁戴着手套吗?
这时又来了一个个头矮小肩膀宽大的男人。“非法得来的钞票总是皱皱巴巴的。”推销员先等了一会儿才报出价格。桌布下面有棱有角的东西像是本书。一些沉重的石头被放在防雨罩上。椅子被木条连在一起。有人嘟囔了一句,继续往前走去。
两个人碰巧都想藏在同一个地方,于是就争吵起来,都想让对方另外找个藏身之处,最后时间到了,两人站在来捉人的那个人面前,一脸羞涩。
推销员做了一个动作,以便测试一下,他是否刚刚已经做过这个动作而紧接着又忘记了。
电话还占着线!
那男人低低的前额看起来没什么好事儿。
推销员观察着百叶窗的空隙。几个移动的物体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这让他感到心安。领带的结打得有点大了。从游戏中第一个返回的人在西服外套上擦着手指。推销员突然将绳子的两部分握在手中。人们发现,刚才还在原来位置上的一个东西现在不在那里了。那女人思索时面部扭曲着。他用一种特殊的姿势拿着香烟,好让商标字样也能烧着。他看到的每一个动作都让眼睛很舒服。那是一声惊讶的呼喊!他专注地看着那只猫裸露的耳朵。
表演者挑选了一个动作,要求从一开始就要躺着。推销员的一只拳头比另一只大。他观察着,那个女人没有把任何一个动作进行到底,而是用下一个动作去掩饰之前那个。手提包合上了。
他把手指横过来,搓了搓干燥的牙齿。他惬意地靠在墙上,可是墙离他还有一段距离,这个动作在进行的过程中就变得不惬意了。
那个丢失的物体很有可能是被一个孩子拿走的!
他们玩游戏时,连语言也变成了游戏,所以,他再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了。所有的动作最后都变成了圆圈。其间不可能发生什么。推销员是惟一置身事外的人。人们把其他物体重新摆放,以便将那个空缺遮掩起来。那男人的分头分得笔直,简直无可挑剔。
玩游戏的人纷纷回来了,变成了观众。那孩子把手放到背后,可是没有藏起来。那张幽默的素描画的是死亡之前的瞬间,也就是坠落前的瞬间。在这样的环境中,每个声音立即就会被排序组合。推销员发现自己的指甲上有白色的斑点。他的目光到处遇到抗拒。
当门现在也要都关上时,秩序就会变成嘲讽。
街道上的情景一目了然。“突然”这个词不能再用了 。推销员终于有节奏地呼吸了。他看到的所有动作都是水平方向的。
他感受到一种不受干扰的现实。
那思想顺从于他所发现的东西。
哪儿都没有漏洞。
那个女人注视着自己精心修剪过指甲的双手。那只跑过去的猫在地板上留下了湿脚印,虽然远近都看不到有任何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