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德尔乘坐的容克-52型运输机按照日常航行班次降落在布雷斯特郊外的拉维尔机场时,正好是次日晚上的九点半。他累极了——又疲劳又恼怒,从阿姆斯特丹出发以来,他的行程计划被一系列陡然发生的变故所延误。光是从巴黎的布尔机场起飞就延后了一个小时,现在地面控制台又让他搭乘的飞机在天上绕圈子,因为有一架道尼尔215飞机——由于机身狭长而得名的著名“飞行铅笔”——要起飞了。
德弗林预定十点起飞,没有多少时间了。拉德尔按捺住火气等着,等着飞机落地、刹车。舱门终于打开了,他第一个跳下飞机,一位戴着船形帽、身穿黑皮大衣的空军少校立刻向他迎了上来:“是拉德尔中校吗?我是汉斯·鲁道尔少校,拉维尔这里的大队指挥官。”
“我那个爱尔兰人怎么样了?”拉德尔问道。
“已经起飞了,中校,就在不到五分钟之前。”
“就是刚才起飞的那架道尼尔?”拉德尔叫道,“不可能啊,起飞时间是十点啊。”
“早些时候我们收到了一份气象报告,情况很不好,”鲁道尔解释道,“从大西洋过来一股冷锋,有雨和雾。我想,趁他们还能起飞,还是赶紧走的好。”
拉德尔点头道:“好的,我明白了。我有没有办法给他传个话?”
“当然可以,中校。请随我来。”鲁道尔引着路快步向控制塔走去。
五分钟后,利亚姆·德弗林——此刻他正垫着背包和头盔躺在飞机的地板上,闭着眼睛,两只手握住施泰因纳给他的那瓶布什米尔威士忌——感觉到有人在推他的肩膀。他睁开眼,看到了无线电通讯员正俯身冲着他,手里拿着一张纸条。
“给你的消息。”他在发动机的轰鸣当中大叫。
“知道了,”德弗林同样大叫着回应道,“给我读读。”
“上面写了‘对不起,我迟到了没赶上,就差一点儿’。”通讯员犹豫道,“末尾一句我没懂。”
“别管,读就是了。”
“‘祝你好运,共和国万岁’。可这是什么意思呢?”
“总之是个好意思。”利亚姆·德弗林说罢笑了,再次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