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卷轴

这里的屋子虽然简陋,但好歹还能住人,只是房顶上铺的是稻草,一下雨就遭了难,虽说都挡住了大半,但架不住下了好几天的雨,房顶的茅草已经被淋了个透,正滴滴答答往下落雨,好巧不巧,落雨的位置正好是房子里唯一一张木床的床头处。

殷尧就是被突然滴在脸上的水吓醒的。

他身受重伤,心理又遭受了极大的创伤,晕过去之后便许久没有醒来,不知是伤势太重,还是不愿醒来,殷尧依稀有些意识,但身子沉沉,就是睁不开眼。

他正打算放弃挣扎的时候,却突然觉得不断有水滴落在自己脸上,一滴一滴,砸在脸上的感觉格外清晰,被抽离的意识逐渐清晰,殷尧缓缓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正在往下漏水的茅草屋顶。

眼看着一滴水就要落入自己的眼里,殷尧眼疾手快,闪身躲过,紧接着以一个从小在皇宫中生活的人的本能警惕地坐起身,却不料不小心牵扯到自己的伤口,一瞬间剧痛袭来,殷尧的额角瞬间沁出了冷汗,他一只手捂住伤口,另一只手艰难地撑着床,面色惨败,脖颈上的青筋暴起,看起来很是痛苦。

不消片刻,殷尧就收回了自己刚才的失态,似乎是才清醒过来,开始警惕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只是刚庆幸自己的面具还在,就悲惨地发现自己的衣服似乎被人脱光了。

殷尧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双稍含着怨气的眼睛,他被吓了一跳,面前的女子长得虽清秀,但也极为普通,甚至皮肤有些发黄,面颊两侧还有许多雀斑,是丢到人群中让人很难一眼认出来的类型,可现在在这张脸上却并没有什么欣喜的表情,反而是有些怨气。

殷尧却顾不得许多,虽不会像别家女子一样因为被脱光了衣服而感到失去了贞洁哪样大吵大闹,但是身为太子的他也不会容许自己裸身出现在别的女人的床上,想的越深一分,殷尧的脸就又黑一分。

姜令漪见他表情不仅没有半点感激,甚至还有些不悦,她瞬间气笑了:“这位大哥,是我救了你诶,你不感谢我就算了,现在这是什么表情?”

殷尧闻言,愣了片刻,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自己的伤口。

上面用不知道哪里来的布条潦草地绑了起来,甚至没有什么上药或者是别的措施,而是直接简单粗暴地绑了起来,这块布条已经被血渗透了,幸运的是伤口现在似乎已经不流血了,只是刚才撕扯了下伤口,现在还是有些疼。

殷尧垂了眼眸,艰难伸手抱拳:“在下感谢姑娘救命之恩,浪费姑娘许多草药和材料,实属不该,待在下回去之后定然会重金感谢姑娘”。

姜令漪愣了下,随即笑了笑:“公子多心了,我没有浪费草药,因为我也没这条件啊,只是用清水清洗了下伤口,看来恢复得还不错,当归功于公子年轻身体好!”

殷尧愣了下,看向姜令漪,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在这姑娘真诚的面容下看见了一丝揶揄,似乎对自己有些偏见一般,殷尧很是疲惫,只想着宫里还需要他,还有许多事情未处理,没时间在这浪费,不想与这位素昧平生的女子多费口舌,于是便没有计较她说的那些,而是哑着声开口:“叨扰胡娘许久,望姑娘恕罪,还请姑娘将衣服还回来,在下家中还有要事。”

姜令漪见他虚弱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中怨气已经消散了些许,见姜令漪目光不善,殷尧有些反感地将被子往自己的身前遮了遮,看的姜令漪直想笑:“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自不会夺你贞操,公子大可放心。”

殷尧的脸再次黑了下来。

姜令漪见状,有些好奇地凑上前去:“不知公子生的多俊美,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也面具有何玄机,竟让我取了半天也没取下来,当真好奇的紧。”

殷尧先前对姜令漪的耐心已经逐渐消失,面上不再带着客气疏离,而是带着一股寒意:“还请姑娘将在下的衣服还来。”殷尧倒是想自己下去找,但是他现在□□,且发梢还正往下滴水,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殷尧实在想象不到自己这副荒诞的样子下床手忙脚乱找衣服的模样,简直不敢想象。

姜令漪听他这么说,满脸无辜,指着他的伤口处人畜无害地开口:“公子自己的衣服,自己认不出来吗?”

殷尧愣了片刻,有些不可置信的低头看了眼包着自己伤口的,已经被血浸透的,只能依稀看出来先前颜色的…破布条,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姜令漪见他这样子,心中想笑,但却极力忍住了,还是一脸无辜:“还有一部分剩余,你需要么?”说着指了指另一边的架子上,还搭着剩余的一些碎布,闭了闭眼,拳头不自觉握紧了。

“在下与姑娘无冤无仇,为何姑娘屡屡戏弄?”

姜令漪站起身,一脸你别冤枉好人的表情:“公子,这话可就不好听了,明明是我救了你,给你包扎伤口,还把唯一一个床让给了你,你怎的就不知感恩,还恩将仇报呢?”

殷尧看着自己包扎潦草的伤口,漏雨的床头,以及残破的衣服,陷入了沉思。

……

最终殷尧还是出门了,只是……

姜令漪看着身上裹着紧的不能再紧的粉红裙袄,甚至腋下还被撑破了一部分,笑得合不拢嘴,起初她还会忍耐一会,怕伤到他的自尊心,后来觉得这画面是在清奇,根本忍不住,索性就不装了,殷尧见她这个样子,气的深吸一口气,但似乎又因为用力过猛,领口又被撑开了些,殷尧黑沉着脸,再也没勇气多看她一眼,借着月色掩映,飞身离开了。

殷尧先前来到这里是因为伤势过重,又有叛党追捕,他慌不择路,于是上了一座山,到现在伤好些了,他才终于有精力查探地形。

站在高处,殷尧发现,此处似乎是一个土匪窝,虽是土匪窝,但是里面井井有条,错落有致,甚至这些人都分工明确,但是这么大一个土匪的据点朝廷居然没有发现,就说明这里的官匪勾结有多严重,殷尧如此想着,便准备先回宫,其他的再做打算。

出了山之后,殷尧先去换了件适宜的衣服,总算是舒服了些,只是他身上没有现钱,只好写了张欠条,承诺十倍还他,那店家才松口答应。

店家也不是傻子,这种人平日里见得多了,都是骗子,只是见殷尧长得眉清目秀,端正俊逸,一看便不像是凡夫俗子,再加上他来店里的时候的……奇装异服,看起来似乎是因为特殊癖好而被家中长辈赶出家们的小少爷,于是便发了善心,若是被骗了,也算是给小公子添件衣服,积个善德了。

殷尧永远也忘不了,成衣店老板看他的,略带怜悯的眼神,以及走之前对他说的话。

“公子有些自己独特的爱好不必自卑,随心便好。”

殷尧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的怒火,咬了咬牙,大步走了出去,一边努力让自己忘记之前发生的事情,一边计划着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想到这场战争带来的损失,以及伤亡士兵的抚恤,殷尧就想到了牺牲的曲将军,以及……曲将军的临终嘱托。

先前受伤,又遇到了难缠的人,好容易脱身,这才想起来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曲将军对于殷尧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可以说是他的恩师,也是他并肩作战的战友,一生无败绩,却败在了自己人手里,殷尧始终不能原谅自己,觉得自己愧对曲将军,所以对他的临终嘱托也是格外在意。

他一直知道曲将军有个女儿流落在外,曲将军和他夫人对这件事都很上心,朝廷也出面找过,但始终杳无音信,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消息,眼看着打了胜仗班师回朝,盼了十几年的父女团聚之日就要到了,却在最后一步被自己人黑了一把,使得亲人还未团聚就阴阳两隔,每每想到此殷尧就心中郁结,所以在殷尧看来将他的女儿接回来这件事情,就格外重要。

殷尧如此想着,就在衣襟里面寻找那幅画着曲将军女儿的画像,只是摸了半天都没有摸到,殷尧恍然发觉,自己刚才才换了衣服,他连忙回到成衣店去找,刚好看见老板准备去那刚才被他放到一边并且没准备再碰的衣服。

“且慢!”殷尧还未走到店里,就喊了一声,倒是将老板吓了一跳。

“公子刚还嫌弃这衣服叫我们随意处置了呢,我正准备收,您就又着急忙慌跑回来,您这,吓我一跳你,我年纪大了可不禁吓,可不似你们年轻人一般哟……”老板或许是当真被吓着了,一直在旁边絮絮叨叨什么,殷尧却没理会老板的念叨,而是迅速上前翻找那件衣服,只是越翻心越凉,因为这件单薄的衣衫里,根本没有半点卷轴的痕迹。

“不知您方才在我这衣服里可有看见一幅卷轴?”

成衣店老板正在念叨呢,忽然被姜令漪打断,心中有些不爽,但还是板着脸回答了他:“我都还没碰到你那衣服呢,就连换衣服都是公子你亲自换的,我可没有碰过,你若是丢了什么东西,可别冤枉我,若是你没找到,那就真的不在我们这里了,说不定是公子您来之前就丢了呢?”说罢,老板就走到了店门口,坐在了那把摇椅上,手中的竹扇子轻轻扇着,看起来好不自在。

殷尧却在听见他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心凉了半截,他似乎想起来,自己的衣服被那个土匪女人撕碎了用来包扎,而自己换这件衣服之后也并没有带那个卷轴,这就说明……那个卷轴,还在她那。

殷尧咬了咬牙,看来自己又不得不回到那个地方去,想到她那笑嘻嘻的样子,殷尧心中就堵的不行,但是想到曲将军临终嘱托,他深吸一口气。

再回去一趟吧,拿了卷轴,最好和那个女人再也别见面了。

殷尧说罢就转身离开,那被换下来的多出都被扯坏了的裙子,又被可怜兮兮地扔回了原地,成衣铺的老板见他一个闪身就出了店门,在后头朝着他的背影喊了声:“公子不要不好意思,若是实在舍不得,衣服带回去留个纪念,我也不会嘲笑你的,每个人都有点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嘛,正常!”

殷尧:“……”

等殷尧再次赶回这座山的时候,里面已经大有不同,虽然才一天,但里面的布置像是换了个主人一样与之前大相径庭,换的彻彻底底。

奇怪的是,到处挂着的都是大红喜绸,殷尧有些奇怪,这又没什么节日,怎的打扮得如此喜庆?果然还没过多久,他快到了中间的宅子,才见这周围到处挂的都是大红“喜”字。

莫不是有人要办喜事?也真是巧了,殷尧一来就撞上人家办喜事,只是也不知道是谁家姑娘这么倒霉,要被抓到土匪窝子里,不知为何,殷尧却突然想到了那个姑娘,她是什么人,为何会和土匪在一起……算了,她的事情和自己又没关系,想这作甚。

他没再耽误,而是迅速去了姜令漪的那个小院子,虽然只去过一次,但殷尧一向走一遍就能记住,没过多久就走到了,殷尧没有犹豫,从之前掉进去的地方一个闪身就跳了下去,只是不知为何,这里看起来乱糟糟的,就像是被人翻了一遍一样,殷尧压下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径直推门往里走去,只是刚走进去,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房子还是之前简陋的样子,床头被雨淋的还是皱皱巴巴,甚至破了洞的房顶都没有修补,还是之前的样子,看起来好像自从他走了之后都没人住过一般。

他皱了皱眉,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不再犹豫,而是在房间里面翻找,想要找到那个卷轴,可奇怪的是,整个屋子都被翻遍了,也没有看见卷轴的痕迹。

他心中越发焦急,曲将军还未和家里的人说女儿已经找到的消息,临终前也没来得及告诉他她的具体位置在哪,所以这幅画可能是找到曲将军遗失多年的女儿唯一的线索,可是现在却找不到了,殷尧本就对曲将军怀有愧疚,如今更是自责。

可是焦急也并没什么用,殷尧再次翻遍了整个屋子之后,还是没有找到,说明那副卷轴可能根本就不在这个房子里。

那么就还有两可能,第一个就是卷轴在他来那天晚上身受重伤这里的路上弄丢了,另一种可能就是卷轴被那个小姑娘带走了。

这两种可能似乎都不太妙,若是第一种可能,那个逃亡夜里雨水倾盆,这里又是地势崎岖的山里,若是画像在这条路上遗失,那么找回来的可能也不大了,就算找到了,上面的墨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留住。若是第二种可能,那姑娘为何要带走那幅画卷呢?

殷尧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决定先去找到那个姑娘,看她身上能不能找到一点线索,殷尧出了门,先前他观察过这里,出了几个当家的,这里还有不少的丫鬟小厮和马奴,从这几个身份下手,应当时最方便的了。

殷尧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套破破烂烂的,马奴穿的破衣裳,和当地的马奴模仿的十分相似了,就假装不经意地上前和在另一边打水的丫鬟搭话。

“这么重,我帮你吧。”殷尧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话,许是那丫鬟见他老实,也没多想,只道多谢。

殷尧很快便将水抬到了目的地,撸起袖子擦汗,不经意间开口询问:“诶?记得之前那里不是住了个姑娘,最近怎的没见到,是离开了吗?”

那丫鬟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什么姑娘啊,那马上就是咱们夫人了!这你都不知道?”随即想了想,了然道:“也是,你们一向都在马厩里忙活,不知道这些也正常,那个前几天被抓回来的那个姑娘啊……”

“等等,抓回来的?夫人?”殷尧有些吃惊,她居然是被抓进来的吗?夫人又是什么情况?

丫鬟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这个不是寨子里的人都知道吗?咱们夫人是大当家从底下的那个什么酿溪镇抓回来的,听说还是那里挺有名的绣娘,虽然长得不尽人意吧,但老大就喜欢这样的,烈性的,哈哈哈,要把她抓回来成亲你!只不过前几天咱们夫人又吵又闹,似乎是不大愿意嫁给大当家的,想尽办法逃跑,老大把她关起来了几天才老实,这不就好了?也赶巧了不是,今天就是大当家和咱们夫人成亲的日子,咱们也跟着沾光,今天晚上有好吃的喽!”

殷尧突然想起来,和那个丫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似乎正是他从墙上掉下去不小心砸坏了她准备逃跑搭的梯子,才让她后面一直折腾自己的,虽然这么想着,殷尧面上还是一副老实的样子,附和着那个丫鬟:“哈哈,我天天在马厩里忙活,别的事情也记不太清了,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来着。”

丫鬟叽叽喳喳又说了半天,高兴的仿佛是自己要成亲了,殷尧在旁边实在没什么耐心了:“说的也是,那你先忙,我先回去了。”说罢殷尧就转身离开,身后的丫鬟还在念叨这什么。

殷尧不知道姜令漪现在在哪,他有些懊恼,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问问那个丫鬟新夫人现在在哪,现在只好漫无目的地找。

不过幸运的是,殷尧很快就看见了正捧着西服在路上走的丫鬟,送喜服的,应该就是送给她的吧,殷尧隐匿了身形,小心翼翼跟在她后面,没一会就到了一处院子,看起来浮夸又奢华,似乎就是大当家的院子了。

丫鬟将喜服送进屋子后,等了许久也不见出来,殷尧耐心等待,只是过了许久里面也没什么动静,也不见有人出来,就在殷尧耐心即将快要被耗尽的时候,里面终于传出了动静,那送喜服的丫鬟终于出来了,只是还跟出来了另一个丫鬟,端着的盘子里摆这些一些吃剩下的糕点和水果,两人出来后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一边走一边闲聊。

送喜服的丫鬟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卷轴,端着果盘的丫鬟正好奇地问她:“这画卷画的挺好的啊,为什么夫人不要了?”

送喜服的丫鬟也很是不解,皱了皱眉:“夫人的想法我也搞不懂,”说着就打开了那副卷轴:“这副画卷画得很好啊,将夫人的神韵都画出来了,也不知道是谁为夫人画的画像,就算不喜欢,留着做个纪念也好啊。”

殷尧就在一旁的房梁上,远远看见,那两个丫鬟手中拿的画卷不就是曲将军给自己的,画着他遗失的女儿的那幅画像吗?可他们说,是夫人的画像……殷尧凝神去想那天晚上见到她的样子,虽然想得很艰难,但好歹能想到依稀的模样,再想想之前看过几次的那个画卷,可不就是神似!

突然间,殷尧闹钟突然闪过一个荒谬的想法,并且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里越来越深刻,最终,他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

不管她是不是,先把她救出来再说吧。

事不宜迟,殷尧当即就准备进屋救人,却在这时,大门处传来动静,似乎是来了不少人,殷尧停住了动作,思索片刻之后,退回了原地,默默观察。

果然,没一会大门就被推开了,一下进来了十来个粗壮嬷嬷,一个个看起来粗壮有力,不好惹的样子,最后又进来了一个男人,听他们的对话,似乎是这里的二当家。

“你们几个,把这里守住了,别让她逃跑了,听到没,若是在今天出了什么差池,你们几个都等着大当家收拾你们吧。”

那几个粗壮的嬷嬷应了声,就在门口站的齐齐整整,二当家也放了心,背着手大步离开了。

殷尧皱了皱眉,这么多人,确实不好解决,全杀了,这些无辜之人,殷尧说服不了自己,与那些土匪又有何异?也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打草惊蛇了,殷尧闭着眼开始想对策。

没过一会,夜幕降临,仿佛将整座山头都笼罩在夜幕里,外面已经白了不少酒席,大当家的穿着喜服,正和寨子里的兄弟们喝酒,唱歌的跳舞的好不热闹,守在姜令漪门外的嬷嬷们也轮流去吃饭了,终于只剩一个了,殷尧闪身出去,一个手刀,嬷嬷就倒在了地上。

殷尧没多犹豫,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只是刚进屋子,殷尧就愕然发现,这布置的喜庆非凡的大屋子里,除了红绸喜床满目鲜红之外,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