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珀斯姐姐,你这是什么表情?”
从洞穴出来后阿波罗就一直用爱瑟妮丝看不懂的微妙眼神瞧着她,倒是让爱瑟妮丝有些奇怪不解。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阿尔忒弥斯竟然会听见从这片森林中传去的祈祷。”
爱瑟妮丝眨眨眼,若有所思:“珀斯姐姐不用担心,阿尔忒弥斯大人没有给你回应,并不是不喜欢你,很有可能是因为你没有向她祭祀。”
“一开始我向她祈祷了许多次,也一直没有得到回应。直到有一天我用我的匕首和长矛猎杀了一头猎物,在将那猎物当做祭品供奉给阿尔忒弥斯大人之后,她就愿意给出回应了。”
阿波罗迟疑了片刻,点点头,但却并不是很认同爱瑟妮丝的说法。
想要让他那位姐姐垂怜,可绝不是单纯献祭一次猎物就能做到的。要知道在阿尔忒弥斯眼中,信奉她的人类遵守时间按时供奉是必要的事,如果违反了献祭的要求,她便会怒气地降下惩罚,不留一丝情面。
爱瑟妮丝身上确实有着会让阿尔忒弥斯喜欢的地方,但似乎也不至于让她愿意这么冒险。
这真是太奇怪了。
爱瑟妮丝见他抿着嘴不说话,还以为她在担心害怕,连忙出声安慰:“虽然没有阿尔忒弥斯大人的庇佑,但还有我的黑山羊托斯跟着呢。它能够感知周围的危险,还能帮着我们藏匿身上的气息,可算得上是一重保证。”
“再说了,我还拿着武器,若是真的遇到袭击的野兽,我就宰杀了它,正巧能收拾成祭品让你献祭给阿尔忒弥斯大人。”
阿波罗被她的话逗笑,一面点头应下,一面却也不想让爱瑟妮丝觉得自己真的柔弱到需要她时刻关照:“那我就放心了。不过爱瑟妮丝,虽然我有的能力在这里受限,但我手中还有弓和箭,哪怕遇到了野兽也能迅速射穿它的脖子。”
“这样便更好了,阿尔忒弥斯大人或许会更喜欢靠着自己的力量猎到猎物献祭给她的姑娘。”
爱瑟妮丝见了他自信满满又骄傲的模样,知道他并不因此害怕忧虑后便放下心来。
只是听他这么吹嘘自己的弓箭水平,不免生出想与他比较的心:“那我可真的要期待起来了。要是突然窜出了野兽,可得比比是你的箭更快还是我的长矛更快。”
阿波罗可还没体验过跟着自己心爱的对象一并狩猎的快乐呢,他这边刚笑着应下,就已经开始在心中构想了。
“所以……”爱瑟妮丝拉长了声音,挥了挥自己空着的那只手,“珀斯姐姐不愿意跟我手牵手,就是在时刻准备着掏出弓箭吗?”
阿波罗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只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可不吗,我还想找个机会在你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呢。”
倒也不全是。
他也想牵起爱瑟妮丝的手,跟她贴紧身子行走在这片森林里,但此时他不得不小心地避开对方身上的那些月辉,以免留下一丝丝被察觉的可能性。
不论究竟是因为什么,阿尔忒弥斯似乎很喜欢爱瑟妮丝这事差不多可以确定了,甚至或许她们之间的交集要比自己来得早许多。
阿尔忒弥斯还是守护少女童贞的女神,极其不喜欢女孩子们出嫁,或是她们与男性有什么牵扯。但凡让她发现自己正图谋不轨的凑在爱瑟妮丝身边,还借着卑鄙的伪装与爱瑟妮丝如此亲近,她定是要大发雷霆。
哪怕自己是她的亲弟弟,在她冷下的脸和骤然腾起的怒火中也绝对讨不到什么好处。
说不定还会更糟糕一点,被她闹到他们的母神那里去。
……
“珀斯姐姐,你还好吗?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对劲。”
“是吗。”阿波罗短暂地脑补了下自己女装跑进禁地追人的事迹闹到母神那里的画面,脑门好险因此生出一层冷汗,“有那么一瞬间,我感到后背一凉。”
爱瑟妮丝更加警觉了,她握紧手中的长矛,沉下心感受起周遭的状况:“是那视线落在你身上了吗?”
不,是他母神勒托的视线差一点就要落在身上了。
阿波罗一顿,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让爱瑟妮丝误会了什么,连忙补救:“只是刚刚那一瞬,现在又不见了,或许也可能是我的幻觉吧。说起来,我们还是快些去找宁芙们吧,还有多远才会到达她们居住的地方?”
“哪怕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也要小心才好,我可不想珀斯姐姐你因为什么意外离开我。”
爱瑟妮丝可不想阿波罗在自己眼皮底下遇到危险。
她叹了口气,扭头望了眼来的这条路,神色不定地抿起嘴:“至于宁芙们……我们走了这么远的路,途中再怎么也该遇见三四个宁芙的,可这一路上却安静的这么吓人。”
就好像偌大的林子里,只有她们两个活人一样。
或许还能再加一只黑山羊。
爱瑟妮丝低头向它求证:“我的托斯,你感知到宁芙们的气息了吗?哪怕是一丝丝也好。”
黑山羊停下悠悠的步伐,仰着头感知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爱瑟妮丝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她脸上的忧虑简直叫阿波罗想伸出手抚平它。
阿波罗暗中感知了一下他们所处的这片森林,终于隐隐的感受到了些怪异。
这附近没有咄咄逼人的如利器一样的危险,可却潜移默化、不知不觉地渗透充斥起微妙的寒意。
没有除了她们外一点声音,也没有生命存在的迹象,连水和树木都是死的。
他摸了摸生机被掠夺的,已然干枯发黑的巨树,不免怀疑这地方是否还存在着除了他们以外还活着的生命:“是我的错觉吗,这里似乎与我刚来时不太一样了。”
阿波罗与爱瑟妮丝初遇时,还能隐隐感受到周遭一两个藏在角落里的宁芙们好奇观望的视线,甚至还有一位宁芙不惜出面让他去禁地带爱瑟妮丝回来。
现在他已经将爱瑟妮丝安全带回,可那位宁芙似乎也跟着一并消失了。
“山宁芙,泉水宁芙——”
爱瑟妮丝想了想,还是试探般地放开声音,试图靠呼唤她们的名字得到些回应。可她接连喊了好几声,整片林子内似乎只空旷地回荡着她自己的声音,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甚至也没能引来什么危险的注视。
她握紧了拳头,从未觉得情况这么糟糕过。
阿波罗沉思了片刻,有了猜测:“爱瑟妮丝,会不会是宁芙们发现你误入了不该入的禁地,情急之下也跟着进去找你了?”
“这……可却也不至于一个宁芙们也瞧不见啊。”
爱瑟妮丝在心底开始埋怨自己的不小心,愈发觉得那个凭空出现的男人可恨:“那个男人肯定是在打什么坏心思,现在这些诡异的状况绝对离不开他。等我找到他的藏身之处,绝对要亲手将他猎杀,再做成祭品献祭给阿尔忒弥斯大人。”
阿波罗确实也很在意那个躲在暗处偷窥爱瑟妮丝的家伙,同样也很想为自己洗地,好让爱瑟妮丝知道他们可不能混为一谈。
只是这解释起来属实是不方便,他只好庆幸还好对方从未见过他本体的模样,而且暂时估计也没有什么看见他本体的机会,这才勉强没把锅彻底甩在‘阿波罗’的脑袋上。
但他从爱瑟妮丝的话中听见了更了不得的话。
“阿尔忒弥斯她竟然还会要人类或是半神当做祭品吗?”
爱瑟妮丝点点头,还有些迷惑:“为什么不,难道不都是我猎到的猎物吗?甚至说收到这样的祭品她说不定会更高兴呢。”
“可人们普遍都是向诸神献祭猪牛,甚至哪怕是杀死了自己不道义的敌人,也不会为了感激诸神把对方的尸体献祭。”
“但我从前献祭普通野兽的骨肉时,她可从未给出过什么回应,就像根本不在乎一样。”爱瑟妮丝小声嘟囔了一句,心下奇怪,还是摇摇头,“说不定是因为在这片森林里,所以她的要求和别处不一样吧。”
即便是这里情况特殊,但那也实在是太野蛮了。
阿波罗挑眉,觉得今天对自家姐姐的了解似乎在一些奇怪的层面了解的更多了。作为对方的弟弟,他欣赏阿尔忒弥斯身为狩猎女神的那一部分,但绝不赞同她在这条路上走歪。
他决定找个时间跟阿尔忒弥斯好好谈一谈,顺便再问一问有关荒芜之森的事情。
“说起来,什么叫做普通的野兽,难不成还有其他的……”
“没什么没什么,这都是之前的事情了。”爱瑟妮丝连忙打断了他的疑问,尴尬地扭过头装作观察四周,把话题转移,“这附近的宁芙们确实都离奇失踪了,再继续毫无头绪地寻找下去实在是浪费时间。”
阿波罗见她避开那个话题,也不想对此穷追不舍让她讨厌,便略了过去,离得爱瑟妮丝更近了一些,忧心对方也会在某一个瞬间像宁芙们一样消失不见:“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爱瑟妮丝蹲下身子,摸了摸黑山羊的头,俯下身子在它的耳畔说了个人名。
阿波罗的耳朵灵敏的很,不免疑问出声:“阿勒忒娅?”
“对,阿勒忒娅,她也是被流放到这边森林的人类。” 爱瑟妮丝点点头,站起了身,给阿波罗解释起来。
“如果不是你说,我好险就要以为这片森林除了我们外就没有活着的人类了。”
“有还是有的,不过似乎也不剩几个了,至少我印象中的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黑山羊缓缓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爱瑟妮丝示意阿波罗跟着一起:“但你可能不会太喜欢她,她总是有些……疯疯癫癫的。”
“疯疯癫癫?”
“没错,她只有偶尔才会脾气勉强没那么暴躁能够好好说话,其它的时候歇斯底里到我也不怎么敢去搭话。但如果赶在她情绪稳定的时候问她问题,她什么都能回答。”
“她的眼睛能够看破谎言,瞧见真相与命运,一切障眼与伪装在她面前都无计可施。”
“……珀斯姐姐,你这是什么表情,是又背后一凉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阿波罗(针对姐姐的祭品):得好好聊聊家庭教育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阿尔忒弥斯(针对弟弟的女装):我也得好好聊聊家庭教育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