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蒋霍离开知青点时,王普又追上来,讨好地说:“蒋同志,你衣服都弄脏了,我给你洗洗?”
蒋霍立马震惊转头,王普赶紧解释:“不不不,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这衣服干净又漂亮,弄脏了多不合适,我帮你洗得干干净净。”
蒋霍眯着眼看他,洗衣服是假,怕是索要好处才是真。
向姝好还得在知青点待上不短的日子,给王普点好处也无可厚非。
“蒋同志,我知道你有办法弄到好东西,我家里有个老娘,就想吃口好的,你帮帮帮忙?我给钱!”
王普家里别的没有,就是有钱,可他想要的东西,光有钱可买不到,还得各种金贵的票据,那可都是稀罕物。
王普搓搓手,笑得很不好意思。
蒋霍一时半会没答应,王普以为没可能了,正想换件东西,就听得蒋霍道:“可以,但弄不到太多。”
王普眼睛晶亮,“一罐儿,一罐儿就好!蒋同志,可太谢谢你了”
蒋霍没理他,接了钱,却冷厉道:“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帮你!”
“我懂我懂,您放心,我铁定把向姝好照顾得妥妥帖帖,脏活累活全都我来干!”
蒋霍走了,王普心里美滋滋。
他想了想,先去找了一趟颜冰,把蒋霍的叮嘱转达给她,颜冰笑眯眯地应下,回去她就对向姝好说:“人家蒋同志一片心意,你要是不领情,你自己跟他讲去。”
向姝好还真去了,可蒋霍没见着,倒是被蒋母抓着一通埋怨,“那个混小子,说好了陪我去看他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偷偷自己跑回城了,气死我了!”
向姝好尴尬极了,蒋霍反应这么大,不会是因为被她气着了吧。
她心虚的厉害,想跑。
“婶儿,我忽然想起来知青点还有事,我先走了。”向姝好来得突然,走得也快,蒋母摸了摸鼻尖,咂摸出点味道来。
她也不耽搁,拿上东西,就去找大闺女吐苦水了。
向姝好回到知青点时,颜冰嘴巴鼓了一个包,见到她,笑眯眯地递手过来。
“糖,好甜的,吃一块儿?”
向姝好:……
时间一晃儿,就到了年底,村里还有知青点都在准备往镇里送派购猪。
蒋父作为书记,本应该跟去,可蒋先锋说要戴罪立功,这一次就由他带队,蒋父没意见,他还落得个清净。
只是,蒋先锋蒋二虎带人出发前,蒋父留下话:“猪一头都不能带回来,必须全部交上去!”
蒋先锋咬咬牙,答应了。
派购猪可不是那么好交的,达不到标准,哪怕只缺一两,食品站的人都不收。
哪年都有不合格的,可蒋父话已经撂下了,蒋先锋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这段时间蒋先锋父子俩在村民中的声望一降再降,要是再不抓紧挽回,下次竞选,他肯定完蛋。
他对蒋二虎三令五申,最近一定要老实,绝对不许胡作非为。蒋二虎忍了好久,就等着交完派购猪,好收拾蒋霍。
再不济,他就去找向姝好麻烦。
“儿子,明年咱家是吃得上细粮肥肉还是吃糠咽菜,就看今天了。”
蒋二虎郑重点头。
蒋二虎身体壮硕,跟二十几个村民一块负责抬猪,三四十里路,全靠两只肩膀,村里的年轻小伙子都来帮忙。
俩人一组,抬起就走。
等赶到镇上,大家伙大汗淋漓,筋疲力竭,可看着不远处的食品站,大家伙擦擦汗,呼哧呼哧地往食品站院子里拐。
他们来得已经够早了,可前边队伍还是很长,都是附近几个村子的,还都是老熟人。
蒋先锋让大家坐下休息会儿,他上前边去打听今年的行情。
收购价三毛,每头净重最低120斤,蒋先锋倒吸一口凉气,今年的标准可不低,可转瞬,他又乐了,标准是抬高了,可价钱也涨了五分,一头猪能多挣至少6块钱呢。
蒋先锋跟人唠了两句,就回去了。
他刚刚转身,前边就闹出乱子。
有个村子的猪瘦了些,就差三两,食品站职员铁面无私,让他们把猪抬回去。
那书记一听就要辩驳,说食品站称的毛重不对头,非要换称再称,食品站里的人眼睛都长到天上了,哪里会被一个书记牵着鼻子走,就撵人,村民们看自己村的书记被欺负,闹起来,还动了手,领导出来,几句话就叫上河村的那群人哑口无言。
这几头猪,他们不用抬回去了,却得留在食品站一晚。
顿时,上河村的人都傻眼了。
来的路上,他们都不敢停下歇脚,生怕猪半道拉屎撒尿,少个十几斤。
这要是在食品站放一晚上,别的不说,重量是肯定不够了。
上河村的那十几个人傻呆呆地坐在地上,有几个还掉了眼泪,养了一年多,今天要是交不上,他们上哪儿去弄钱抵啊!
上河村的悲惨情状只是一个插曲,但却叫蒋先锋的心凉了半截。
食品站的人手脚麻利,因为只有今天一天时间,所以抡到蒋家村时,也才过了一个多小时。
称毛重跟给猪抛潲的同志眼睛一扫,再摸摸猪的肚子,几个呼吸间就敲定了猪的重量。
前面四五头猪抛潲后都有将近125斤,蒋先锋的脸上显露出些笑意,可马上,蒋先锋笑不出来了。
前边的同志皱着眉头,“118斤零6两!”
听到这个数字,蒋先锋脚底打滑,差点儿摔了一跤,“同志,不可能的,您再称称看,我们来的时候都称过了,绝对超过120!”
男同志冷冷扫了蒋先锋一眼,“你怀疑我缺斤少两?”
“不不不,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同志,就差1斤4两,你行行好,我们村的前几头猪都超过120斤的标准了!”
“废什么话,说不够就是不够!”男同志摆摆手,就把蒋先锋挥开。
蒋先锋被推得差点儿摔倒,蒋二虎驴脾气上来,喝道:“你干什么,动手是吧!”
“你们也想把猪扔仓库里,等明天再称重!”男同志昂着头,半点儿不带怕的。他可掌握着生杀大权呢!
蒋先锋腰扭了一下,却把拳头砸在自己儿子身上,“二虎,闭嘴,滚后边去!”
“爹,明明他们……”
“滚!”蒋先锋又吼了一声。
蒋二虎这才不情不愿地退后,蒋先锋赔了好脸,又从兜里取出五毛钱一盒的最金贵的烟塞进男同志手里。
男同志哼了一声,重新道:“120斤,正好!”
蒋先锋吐出一口气,还好他早有准备。
后面又称了两头,都120斤出头,险险飘过120斤的标准。
可撑到最后一头,也就是知青点的那头时,男同志又皱眉了。
蒋先锋心里咯噔一下,麻了个巴子的,他就带了一盒烟,这群混蛋贪得无厌!
他赔着笑,又走了过去,可这一次,他好说歹说,对方就是不松口,蒋先锋急了,“同志,你总不能让我们把猪抬回去吧,三四十里路呢!”
男同志瞥眼,“你们养的不过关,重量不足,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着,男同志高喊“下一个”。
蒋先锋的脸抽抽两下,蒋二虎挤过来,“爹,怎么办?”
王普第一次来送派购猪,累得现在都还在喘,听说食品站不收,他一下子蹦起来:“叔,咋回事,咋不收呢?”
“差了两斤多。”
“怎么可能,明明昨天晚上我们听书记的,给猪喂了不少潲食,不可能不足称,我找他们去!”
蒋先锋拦住他,“闹什么闹,你也想被他们把猪丢进仓库饿一晚?”
一晚过去,猪饿瘦了,那就不是差一斤半两,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王普气得胸膛呼哧呼哧,“叔,你给想个办法啊!知青们可都等着把它卖了,换吃食跟钱票呢!”
“喊什么喊,我爹不正在想吗?”蒋二虎急赤白脸地吼。
这边闹出动静,颜冰跟向姝好等人也听见了。
“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咱们的猪不足称。”
“什么?”颜冰跟向姝好惊喊。
俩人绕过去,看蒋先锋跟王普愁眉苦脸,束手无策的样子,她俩也急。
尤其是向姝好,她还等着分钱还给蒋霍,猪交不成,她哪儿来的钱?别说还给蒋霍,她连寄给爸妈跟哥哥的钱都没了!
所有人都看着蒋先锋,蒋先锋嘴角抽得更厉害了。
为了今天办事顺利,他已经搭进去一盒烟,五毛钱呢!都能买一斤肉了!!
“我再去试试看!”蒋父腆着老脸,又去找男同志,这一次,他没能说上话,就被其他同志拦住,还差点儿被扣上扰乱秩序的帽子,吓得他连忙跑回来。
“叔,咋样了?他们同意收吗?”王普迫不及待地问。
“收个屁!我说你们知青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不会养就别养,白白浪费一个名额,还没卖出去,这事儿我管不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蒋先锋撂挑子了,他怕自己再坚持下去,给食品站的人留下胡搅蛮缠的印象,明年蒋家村的食品跟生猪收都闹幺蛾子,他蹲下来,抽着旱烟,不管王普等人如何哀求,他都不应声了。
“蒋先锋,书记把事儿交给你,你可不能不管!回去你怎么交代!”
“你们知青又不是我们蒋家村的人,我跟书记有什么不好交代的!王普,你也别闹了,不就是一头猪嘛,你们都是城里人,还差这四十块钱!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蒋叔,什么就差四十块钱,这可是四十块,我们这些知青还指着这头猪换来猪油、钱票呢!我们在村里吃喝,什么不要跟村民换!你们帮我们了吗?”
蒋家村的知青跟村民生了矛盾,差点儿打起来,引来不少人围观。
蒋先锋脸上挂不住,让王普闭嘴,王普有时候是胆小怕事,可事关所有知青的利益,他不能退!
“蒋叔,你必须给想个办法!”
“王普,你,你简直岂有此理!”蒋先锋气坏了。
颜冰跟向姝好见苗头不对,过来劝架,可事情不解决,谁都不愿意退。
“王普,你本事别往我身上使,有本事,你去找食品站的同志!”
“去就去!”
颜冰赶紧把王普拦住,就他现在这个状态,去了也得打架,再把公安招来就更棘手了。
忽然,颜冰一拍脑袋道:“我们忘了个人啊!他肯定有办法!”
所有人都看过来,几乎同时,大家伙脑袋里都闪过一个人影。
“不行!”向姝好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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