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日本太太为罗瓦·德·菲尔集团卖过命,那又为么要杀她呢?是不是她背叛了罗瓦·德·菲尔集团?”白鸟问马洛依。
“是的。听说是为了杀一敬百,才把她折磨死的。”
“日本太太又投靠了哪个组织?”
“投靠了黑手党。”马洛依说。
众所周知,十八世纪由于澳大利亚、西班牙、法国统治阶级的残酷统治,在意大利的西西里岛上出现了黑手党,那些人就是向外国统治者发起游击战的莱迪斯坦斯的角斗士,他们用意大利语把自己的组织称之为“拉·克萨·挪斯脱拉”,意思是“我们的组织”。他们严守“缄默帮规”。这条帮规里规定,要不惜一切代价,采用各种手段帮助陷入困境的同伴,要绝对服从命令,对于那些加害于自己以及同伴的人一定要实行报复,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也不求助于官府,无论受到怎样的严刑拷打也决不承认黑手党的存在。对于该组织的成员来说,“缄默帮规”优先于法律,就是充当杀手他们也只是若无其事地遵守着这条铁一般的帮规。
十九世纪中叶,意大利统一了西西里岛,此时,虽然已无必要再与残酷镇压他们的外国侵略者斗争,但黑手党们尝到了使用暴力的甜头,已经有点不能自拔了。他们把杀戮、掠夺的舞台转移到意大利、南欧以至美国大陆,尤其是当美国进入了劳林格·茨威替的禁酒时代,黑手党彻底地控制了美国的夜晚。
由于那不勒斯的诞生,黑手党组织造就了久再普·马西利亚、拉克·路基阿诺、弗朗克·考斯泰罗、阿尔贝特·阿纳斯塔西亚等一批怪物,而傍系诸侯阿尔·卡伯纳受到了破格的重用。眼下,这个犯罪辛迪加的王中王是正在狱中服刑的皮特·杰诺贝泽。
黑手党除了通过杀人、强盗、恐吓、赌博、卖淫、贩毒、开设保镖业等大发横财外,还经营着不动产、运输、金融等合法的产业,并且处处谨慎小心,防止因漏税而被捕入狱。他们的全年利润约五千亿美元,历任美国副总统若不和黑手党息息相通,那么迟早得垮台。由此,黑手党势力之强大可见一斑。
“黑手党知道日本太太被折磨死了吗?”白鸟问。
“……”
“说!”
“大概知道的。他们在最高会议上好象已决定了还要加强中欧、北欧的势力,所以……”说到这儿马洛依停住了。与此同时,白鸟刚才翻进来的窗口处传来一声很响的玻璃破碎声,随即一颗有柄的欧式手榴弹破窗而入,导火索正冒着青烟。白鸟见状不得不停止了对马洛依的审问,把汤姆枪往脖子上一吊,朝一个大桶奔去。他随手抱起濒于死亡的皮尔,一起躲到木桶后面。就在他将皮尔的身体挡在自己前面蹲下身体的一刹那,手榴弹爆炸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遍了整个作坊,要是在爆炸的一瞬间睁开眼睛,或许还会弄瞎眼睛呢。手榴弹的碎片穿透木桶扎进了皮尔的体内,其冲击力也传到了白鸟身上。作坊里的蜡烛被手榴弹的气浪扑灭了,棚架炸塌了,其余的窗口也都散了架,作坊内尘土飞扬。
屋外接着又扔进四颗手榴弹,不爆炸的一颗也没有,位于弹着点附近的砖墙哗啦哗啦地塌了下来。
最后一颗手榴弹爆炸过后约三分钟,白鸟抖了抖脑袋,耳朵嗡嗡直响。他支起上身一看,砖块、尘土飞遍了作坊,就象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面纱。
被白鸟当作盾牌的木桶已被炸得支离破碎,白鸟借着从窗口射进来的月光,看到皮尔身上十多处被弹片所击中。
十分钟后,作坊里的烟土散尽了。白鸟发现马洛依和路易已被炸得稀巴烂,白鸟满嘴泥土,他轻轻地吐了口唾液,蹑手蹑脚地朝被炸弹的气浪推开的门那儿走去。
马洛依停在门外的伯爵404不见了,可能是那个扔手榴弹的家伙趁白鸟被炸弹的冲击波和巨响声闹懵了的时候开车逃跑了。
白鸟抱着汤姆枪做出随时都能射击的准备,翻身滚出了作坊,因为他不清楚那家伙是否还有同伙埋伏在门外。
门外没有一点声响,白鸟放心地松了口气,他怀着矛盾的心情站了起来,仔细地查看了奶酪作坊四周。牧场上也不见伯爵车的踪影。白鸟对着主屋一阵乱射,屋里毫无反应。白鸟耸了耸肩朝停着偷来的那辆“莫利斯”1300牌轿车的海边荒地走去,他腰间挎着那支汤姆枪。
在距“莫利斯”最后五十米处,白鸟开始放慢速度,小心翼翼地靠拢过去。白鸟托起汤姆枪,对着“莫利斯”附近的草丛开了一枪,要是有人躲在那儿,肯定会不安地跳出来或者对射,但那儿没有反应。
白鸟悄悄地摸近“莫利斯”,蓦地站起用汤姆枪对准车窗,车内也没有人。但是,三角窗的窗架上留着铁丝擦过的痕迹,其位置与白鸟偷车时不同,白鸟见状嘿嘿一笑。
那个扔手榴弹的家伙比起使用枪炮,似乎更喜欢使用手榴弹。白鸟转到“莫利斯”右边,用笔型电筒照了照大陆型方向盘在左面的驾驶室门的内侧,驾驶室门内侧的把手和仪表板里面用一根细细的黑铁丝连接在一起,而右面助手席的门上没有。白鸟用汤姆枪的枪口捣碎了三角窗,把手伸进去打开门锁。门开了,白鸟用手电筒照了照驾驶室仪表板下方,那里用胶布贴着一枚塑料炸弹,铁丝一直连在其上。若无意中打开车门,铁丝拉动炸弹的引信,就会爆炸。
“差点上他妈的当……”白鸟边骂边用多用途刀切断了铁丝,小心翼翼地从仪表板下取出炸弹,轻轻地放在车外,准备把点火线和电瓶直接接上,但他为了以防万一,又打开引擎盖,用手电筒仔细照了一遍发动机室,发现在马达空隙处还贴着一枚塑料炸弹,只要一启动,那家伙就轰地一声爆炸了。
白鸟又御下那枚炸弹,放到车外,随后钻进车肚子下仔细搜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物。白鸟盖好引擎盖,用电线将电瓶和仪表板直接连在一起,接通了马达的电源。“莫利斯”发动起来之后,白鸟拔掉了连接马达的电线,把车朝国营公路方向开去。
白鸟将“莫利斯”横在距那两颗炸弹五十米远的空地上,蹲在发动机盖后面,开亮笔型电筒,一束细细的光线直射那两颗塑料炸弹,白鸟拿着手电简的左手搁在发动机盖上,然后托起汤姆枪,射出的第五发子弹击中了目标。随着一声巨响,炸弹光映红了半边天。白鸟被那股气浪推了个跟斗,那些被炸得飞起来的石块击碎了“莫利斯”的右车窗玻璃,车身也被砸得凹凸不平。炸弹的当量很大,如果白鸟糊里糊涂地闯进车里,那么现在已被炸成了一堆肉酱。
炸弹炸起的石块砸歪了“莫利斯”的前后轮,但轮胎没有放炮。
白鸟给汤姆枪换了个弹夹,上了保险后放在助手席上。“莫利斯”又朝着国营公路驶去。
白鸟驶上国营公路不久,后面追来一辆开着超车灯的梅塞德斯·奔驰300SE轿车。白鸟决定截下那辆车,于是他将破烂不堪的“莫利斯”开上了超车道,那辆紧随其后的奔驰见状一个紧急刹车,开亮了大光灯想从靠人行道一侧的慢车道超越,白鸟又将“莫利斯”拐进里档车道,奔驰的保险杠撞上“莫利斯”的车尾,一个急刹车停住了。白鸟调转车头停在距奔驰车五米远的地方。
奔驰的车门打开后走出一个满头赤发、鼠头鼠脑五十开外的荷兰人模样的男人,他高高的个子,本来就黑里透红的睑膛因愤怒而涨得更红了,右手握着根粗手杖。白鸟也下了车,他手上没拿那支汤姆枪。
“你这个混蛋!”那男人大声喊道。
“对不起,我想搭你的车。”白鸟向他欠了欠身。
“滚!”那红脸汉挥起手里的手杖。
“别生那么大的气嘛,我付钱好啦。”白鸟说着朝那人靠过去。
“别过来!你想抢劫?”那红脸汉抡起手杖用力朝白鸟砍去。白鸟敏捷地跳到一边,手杖敲在柏油马路上断成两截。白鸟照着那红脸汉的胯部飞起一脚,又用手掌朝他颈部猛砍一刀,那红脸汉顿时失去了知觉。白鸟抱起那沉甸甸的躯体,转到奔驰驾驶室边。
车钥匙插在仪表板的点火开关上,白鸟取下钥匙打开奔驰车的行李箱盖,把那人搬进箱中,并用牵引绳将他的双手绑在背后。
白鸟关上行李箱盖,调转“莫利斯”的车头,停靠在路边,从“莫利斯”中取下汤姆枪,坐进奔驰朝阿姆斯特丹疾驰而去。
奔驰车没开多远遇上了一队巡逻车,但对方没让白鸟停车。白鸟在阿姆斯特丹的大街上又撬开一辆巴依尔1600型的门锁,换上了那辆车。
此时,白鸟虽然难以断定乔塞菲娜是否已回膳宿公寓,但总得再去一次。若这样放了乔塞菲娜,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非得好好地整治她一番。
在去乔塞菲娜的海滨公寓途中,白鸟路过一幢公寓时停车打开了那公寓的电动式铁门,将巴依尔开进了庭院,随后下车用万能钥匙打开了公寓正门的门锁。
白鸟一进公寓,管理室出来一个手拿荷兰杜松子酒瓶、穿着长袍年近六十的老头,两只因喝酒过量而布满血丝的眼睛乜斜着白鸟,问道:“你是什么人?”
“对不起,我想借您的电话用用。”白鸟从口贷里取出一张十盾的荷兰币说道。
“你是怎样进来的?大门理应锁着的嘛。”管理员大声嚷嚷道。
“别叫!”白鸟对准管理员的胃部就是一拳,管理员嘴里“哇”地吐出一大滩刚喝下去的杜松子酒,重重地扑倒在地上。
站在一旁的白鸟眼疾手快地接住从管理员手中掉下即将落地的酒瓶,然后将跪倒在地,喉咙口象咽住似地难受的管理员拖进了管理室。
管理员的沙发上沉睡着肥胖的、脸色发紫的管理员的老婆。看上去也象是喝醉了。
白鸟让管理员靠在椅子上,对着他的背部踢了一脚。管理员又吐出一大滩杜松子酒和还未消化的食物,嘴巴不停地喘息着对白鸟恳求道:“饶了我吧!要杀,你就杀我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