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头大耳的马洛依警官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握着把大型手枪。他进屋后没关门,用手电筒对作坊里照了照,手电光虽然也照到了白鸟藏身的那只大木桶,但终究发现不了躲在桶内的白鸟。白鸟一只眼睛对着木桶壁上那个小小的窥视孔,注视着马洛依的一举一动。
过了一会儿,马洛依长长地舒了口气,用法语朝作坊外面喊道:“快来!那家伙还没来。”
停在作坊外面的那辆伯爵车传出了开关车门的声音,两个男人手提大型二十响毛瑟枪走进了作坊。这时,马洛依把手枪插进挂在腰部的枪套里,从棚架上取下几支大蜡烛点亮后竖在附近的桌子上。
那两个手握毛瑟枪的男人都很瘦,一个有一米九零,还有一个要比高个子矮一个头。
“你们就躲在那儿的木桶里,按事先商量好的,在我对那家伙说‘请等一下’的时候你们就动手,我会用枪逼着他,让他不能动弹,然后你们就朝他开枪。清楚了吗?”马洛依抬着头命令那高个子。
“你就放心地交给我们吧,这事对我来说是熟门熟路了。”高个子嘿嘿笑着用洋径浜法语回答。
“你们可别冒冒失失地朝我身上打哟,皮尔。”
“知道啦,老板。我皮尔以前可曾办砸过这种事儿?正因为如此,所以才凭这手本事特意从巴黎到这儿来的。我要把那个‘经济动物’打成蜂窝,保准不会错。万一我没能得手,路易会继续干的。”那个叫皮尔的高个子说。
“对我来说,担心会输给那家伙倒不如说是担心杀他太简单了呢。我还想折磨折磨他呢。”路易插嘴说道。
“好,你们明白就行。那家伙大概快来了,按路易说的,先打他个半死不活,我还想让他说几句呢。那家伙刚才在电话里讲了些令我担心的话。弗兰茨好象对他说起了我的事儿,要是那家伙把那事报告了国际刑警组织总部,我的处境可就危险了。所以要好好地证实一下。”马洛依说。
“我们只是受雇佣的,弗兰茨什么的我们也不想知道,只想一枪结果了那个黄皮肤的日本探子。你让我们打他个半死不活那就更带劲了。要是你一开始就这么说的话,我们在接受时还能更快乐点呢……畜牲。只要想一想那家伙痛得乱折腾叩头饶命的样子,就够我们乐的了。”皮尔激动地说。
白鸟偷听着他们的谈话,心里暗自发笑。皮尔和路易这两个刺客只是受雇于人,打他个半死也问不出什么名堂,因此,当场打死他俩也不足惜,而那个叛徒马洛依必须让他活着交待清楚。
此时,两个刺客并肩朝装奶酪的木播慢慢地走来。躲在木桶里的白鸟见状立刻打开汤姆枪的保险,左手握住子弹夹,右手扣紧了扳机。当两个刺客走到距白鸟五米远的地方时,白鸟在木桶里对着他俩猛射起来。汤姆枪的空弹壳散满了木桶,射穿木桶的三十发子弹约有十发命中了慌忙举枪瞄准木桶的皮尔和路易的身体。
两个刺客身上被冲锋枪子弹射穿了好些窑窿,那些子弹还命中了在门口附近的马洛依的腹部,打得马洛依四脚朝天地跌倒在地,马洛依用双手捂住流血不止的腹部,目瞪口呆地看着白鸟,似乎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白鸟拔下汤姆枪的空弹夹,装上一个备用弹夹站立起来,从那个被汤姆枪射出的大洞口跳了出去。
路易当场中弹身亡,那个高个子皮尔胸口、腹部虽然吃了七、八枪、但还没死,扒在地上蠕动着。
白鸟用手帕小心翼翼地拾起从路易和皮尔手中掉下来的毛瑟枪,放在不站起身是够不着的棚架上,随后朝马洛依走去。白鸟把汤姆枪的选择开关扳到半自动装置上。
马洛依仍然是满脸不相信的表情,张开的嘴巴里流出了唾液,看着白鸟的眼珠子呆滞无神。
白鸟把汤姆枪搁在棚架上,弯下腰准备夺下马洛依的那支路更—P08手枪。这时,马洛依从茫然自失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他大叫着欲抓白鸟伸出来的右手,白鸟用左掌朝马洛依的脖子上猛劈过去,被击倒在地的马洛依抽搐了一阵子就不动了。白鸟把自己的手搭在失去知觉的马洛依的手背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挥,路更手枪便从马洛依手里飞出老远。
白鸟对着昏迷过去的马洛依踢了一脚,挎着冲锋枪朝门口走去。他来到伯爵车边一看,里面没人。白鸟拔下点火开关的钥匙,打开行李箱盖,里面也没藏着人。白鸟重新回到作坊里,关上窗,插住门,把腹部血迹斑斑的马洛依拖到最里边的木桶旁。
皮尔还没死,他的生命力异常地强,不仅没有见鬼去,而且元气似乎在慢慢地恢复。他痛苦地睁开眼睛,挣扎着想坐起来,肚肠从背后子弹打穿的洞洞里冒了出来。
“怎么样?这味道不错吧?刚才你不是还在吹大牛吗?”白鸟转过脸对着皮尔嘲笑了他一番,然后把汤姆枪搁在棚架上单膝落地伸手去摸皮尔的衣服,皮尔的两只长爪子立刻伸向白鸟的颈部,动作相当敏捷。白鸟一闪身躲过了皮尔伸出来的两只手,但左手被他抓住了。皮尔虽瘦,但力气大得惊人。
“你倒还真够顽固的。”白鸟夸奖似地说了一句,竖起右手掌使出浑身力气猛击皮尔的两手腕,直打得皮尔的手腕皮破肉烂,只有招架之势。从皮尔身上搜到的护照及架驶证上知道,他叫皮尔·布兰修,出生在阿尔及利亚,现在住在巴黎中央市场附近,是工厂的工人。
接着,白鸟剥光马洛依的衣服,一发子弹射进了马洛依的肚脐下端但没穿透后背。白鸟搜查了马洛依的衣服,他身上确实有一张国际刑警组织总部刑事调査部人员的身份证,看上去不象是伪造的。
白鸟朝马洛依的腹部踢了一脚,马洛依呻吟了一声但仍未醒过来。白鸟从门边棚架上拿来一支粗大的蜡烛,蹲在马洛依身边将蜡烛火点燃了马洛依沾满血迹的阴毛,腾起一股恶臭。马洛依惨叫着想支撑起上身,但创口虽小而内脏已乱作一团,怎么也坐不起来。
白鸟坐在一边等着马洛依恢复知觉。马洛依睁开眼睛定了定神后对着白鸟大声嚷道:“你要干什么?你我可都是刑警啊……。”马洛依脸部肌肉厉害地抽搐着。
“你别再耍我了。你跟皮尔、路易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白鸟用法语说。
“那……那是说别人,我们要收拾的不是你。”马洛依呻吟道。
“真不知羞耻。”白鸟心情沉痛地说。
“我没撤谎。皮尔和路易他们都是国际刑蓍组织的人。我们探听到休尔斯家族准备在此伏击你的情报,所以想在你到这儿之前干掉他们。”
“皮尔和路易是国际刑警组织的人?你别耍我。”
“真的。你这样对我,我要到总部去告你。”
“法国人里有许多为了保住自己而不把丑闻张扬出去的人。你也是其中之一。就凭你这派胡言乱语还想活命?”
“我不想死!世上还有许多快乐的事儿我还未品尝过,我还不想死!”马洛依开始抽泣。
“好吧,你回答我的问题。你身为国际刑警组织的现职警官,暗地里却委身于黑势力,是不是?”
“不是!”
“你不承认也算不了好汉。不是男子汉的从外表一看谁都清楚。”白鸟开始用烛火烫马洛依,马洛依发出一声撕肝裂胆的惨叫,拼死朝白鸟踢去。白鸟朝边上一闪,一脚踩住伏在地上想逃脱烛火的马洛依。
“放开!我承认了。……饶了我吧,我是不想打你的。”马洛依哭丧着脸说。
“你不想朝我开枪是对自己的枪法没有把握吧?所以带了两个刺客作为帮凶。”
“……”
“你为什么要背叛国际刑警组织?皮尔他们是你雇佣的?”
“雇佣他们的是一个犯罪集团……象你这样的日本人根本不理解我们的心情。由于战争、革命、内乱,我们的祖祖辈辈就只依靠金钱。我确实被休尔斯家族收买了。但是,面对三十万荷兰盾的巨款你就不动心吗?我可是抵挡不住这种诱惑。三十万荷兰盾相当于四十万法郎哪,有了这笔钱,在巴黎郊外买家餐厅是不成问题的。每天在属于自己的餐厅里尽情享用,过悠闲的生活。”马洛依气喘嘘嘘地说。
“我也喜欢金钱。可我决不会只为了钱而出卖朋友。”自鸟痛苦地说。
“你答应放了我,只要我知道的什么都说。”马洛依苦苦哀求道,被烛火烫伤的下身红肿起来。
“先说说休尔斯家族的情况怎么样?”
“休尔斯家族的头儿是菲利浦·休尔斯。他是荷兰皇家珠宝商会的会长和阿姆斯特丹商工会的副会长。”
“休尔斯家族掌握着阿姆斯特丹的钻石走私集团和卖淫组织。”
“噢,是这样。菲利浦·休尔斯住在哪儿?”白鸟问道。
“你只要查一查电话簿就清楚,那上面有详细的地址,在奥菲尔特姆路上,靠近福恩德尔公园。”马洛依说。
“他长得怎么样?”
“身高一米七零,体重约一百公斤,头发稀疏,上嘴唇和下巴都留着浓密的黑胡子,双下巴,总是带着一付白金架子单片眼镜。”
“据弗兰茨说,乔塞菲娜受命于一个比休尔斯家族还要大的组织,那个组织叫什么?”
“……”
“你不想活了?”
“我说,是罗瓦·德·菲尔集团。”马洛依浑身哆嗦着。
“罗瓦·德·菲尔?是法语吧,那意思是不是‘铁的戒律’?”
“正是。在法国以北,那个组织的实力不亚于黑手党,总部设在巴黎郊外,从南欧到东欧几乎整个欧洲都有支部。休尔斯家族是罗瓦·德·菲尔集团的下属组织,日本太太就曾为那个组织卖过命。”马洛依回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