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洛依警官让白鸟在市政府官员宿舍附近下了车。虽然已是下午六点多,但天色还没暗下来。欧洲的春天就是到晚上九、十点钟也还有点微明,越往北走这种情况就越发显著。
白鸟下车后慢悠悠地朝达姆广场走去。河岸边摆着出售生鲭鱼的摊儿,三条一串的鱼只要蘸点坛子里的葱末就可以往嘴里送。白鸟虽然刚从餐厅出来,可一见那鱼又引起了他的食欲,但那个摊上没有自来水,无法洗去手上的一股腥气味,所以他打消了吃的念头,买了几条很大的熏黄蟮作为夜点心,又在酒店买了两瓶荷兰杜松子酒,一起装进了背包。
白鸟重新折回达姆广场,嬉皮士比刚才减少了三分之二左右,而那个女王模样的乔塞菲娜仍在那里。此时,她上身穿了件宽松衫,啃着一块三明治。
白鸟走近乔塞菲娜对她说:“我想再要点大麻烟。”乔塞菲娜抬眼看了看白鸟,脸上肌肉命搐了一下,随后她马上做出一付瞧不起的样子问:“还想要?”
“是啊,再买屋十支。”
“怎么要那么多?”
“想和朋友一起开个晚会。”白鸟回答说。
“好吧。”围在乔塞菲娜周围的年轻人又一次筑起一道人墙,乔塞菲娜从木箱里数出五十支大麻烟用纸包好后递给白鸟,接过白鸟给的七十五盾后给围成一圈的每个年轻人一人一支大麻烟,他们快乐地点点头。
白鸟拿了大麻烟后并没有离去,他朝水泥地上一坐。
“你还有什么事吗?”乔塞菲娜冷言冷语地对白鸟说。
“夜里我还想要的话该怎么办呢?你能不能把住的地方告诉我?”白鸟说。
“你问问你那些伙伴就可以啦,何况做大麻烟买卖的不止我一个人呀。”乔塞菲娜皱了皱鼻子。
“你别那么刻薄嘛。喂,今晚的聚会你来不来?”
“我没空哟。”
“我住在阿兰·金斯雷他们借的纽伯姆贝固的一座仓库里。”
“高兴的话也许会去。”乔塞菲娜又啃起三明治来。
白鸟起身去找阿兰,但不见他的踪影,大概回自己的住宿地或者去买吃的了。
白鸟把放着从乔塞菲娜那儿买来的大麻烟的背包放在乔塞菲娜看得见的地方,背靠着包坐了下来,他装满了烟斗,悠然自得地抽起来。
七时许,乔塞菲娜被那批年轻人簇拥着朝东面的克拉斯纳波尔斯基旅馆走去。白鸟迅速背起背包,嘴里衔着烟斗追了上去。
乔塞菲娜他们穿过一块空地,朝卖身妓女营业的场所走去。这一带不仅沿河是一家家的妓女出卖肉体交易的场所,连一些狭小的弄堂也聚集着无数家类似的交易场所,仅登过记的女子就达三千人。
乔塞菲娜他们穿过酒吧街后进入了上午就已在营业的卖身妓女交易的场所。在一块狭小的空地上,几个亚洲人模样的船员正在和那些站在橱窗里的妓女谈价钱。女的最初开价二十五盾,即二千五百日元。当客人进去之后,橱窗的窗帘马上被拉上,卖身女郎将客人脱得一丝不挂后就把原来讲好的价钱抬高,这是附近一带的干法。当客人回答说钱没问题时,妓女们还会叫来自己的伙伴三人一起玩。
去年,白鸟曾让一个浅黑肤色的女人和一个金发美人表演同性恋,并不间断地得到她俩的爱抚。……但却付出了二百五十盾。不过,和日本相比还算便宜的……。
乔塞菲娜他们一行十来个人走进了弯弯曲曲的空地后其中的一半人又回头散开在空地四周,阻止白鸟过去。
当那几个人离开乔塞菲娜回头散开的空地上的同时,剩下另几个人围住乔塞菲娜在空地的拐角处转了个弯就不见了。
“怎么样啦?我要过去,朋友。”白鸟用英语对站在那里堵住去路的年轻人说。这些人来自各个国家,体塊魁梧。
“我们不是你的朋友。你大概是警察派来的秘探吧?”一个身高约一米九零,操着苏格兰口音的英语的家伙说。
“你怎么说这种话?”白鸟努了努嘴唇。
“乔塞菲娜说你肯定是个取缔毒品的警官,是想抓乔塞菲娜和提供贷物给乔塞菲娜的中间商。”另一个肤色浅黑精悍的意大利年轻人大声嚷道。
路边一些正在溜达,冷眼观看着橱窗里卖身女郎的客人和喝茶的妇女们象看戏似地注视着白鸟他们。
“你们误解啦!”白鸟使劲摇着头。
“那么你为什么老盯着乔塞菲娜?”一个北欧来的高个男子反问道。
“我想无论如何得请她参加今晚的聚会,可她就是不肯告诉我她住哪儿。”白鸟嘿嘿一笑。
“可是乔塞菲娜说她很讨厌你。”
“好吧,那我走了。”白鸟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膀,转身要走。
“等一下,就这么放了你不是太便宜你了吗?”那个年轻的意大利人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折刀,一按开关,刀刃弹了起来。这是一把在欧洲随手可得的弹簧刀。
“真没办法。你们就这么想伤害我吗?”白鸟脸上淡淡地一笑。然而他心里明白眼前这几个混杂着阿拉伯血统的意大利、西班牙人很擅长使用这种刀,所以绝对不能有半点疏忽。
那个意大利青年用左手拔出腰际的皮带,他想用皮带抽白鸟,佯攻一下,破坏白鸟的防御架势,然盾趁机用刀捅白鸟。
但是,经过专门训练的白鸟不等那家伙抽出皮带就朝前跨出一步,飞起右脚踢向那家伙的胯间。鞋尖正好踢中那家伙的睾丸,生殖器被踢碎了。那意大利青年扔掉手中的弹簧刀惨叫着用两手捂着被踢伤的部位,象龙虾似地蜷缩成一团,瘫倒玍地上。其余四人见状象要豁出去似地怪叫着扑向白鸟。他们个个五大三粗,只要被他们击中一拳,也够训练有素的白鸟受的。
但是,他们的出拳速度毕竟还达不到专业水平,白鸟蹦跳着用脚和拳头把他们一个个地打倒在地。五个人被白鸟打得躺在地上不停地呻吟着。这时,白鸟感到背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子弹声,他本能地伏下身体,抱住一个被他打碎下巴浑身痉挛的北欧青年,转过脸朝枪声那儿望去。他把抱在手里的高个子年轻人当作挡箭牌。
此刻,空地上枪声大作,橱窗玻璃被打碎,石头路面上窜起了火花,围着看热闹的客人乱作一团,有的人吓得瘫倒在地上,还有被流弹击中满脸是血躺倒在路上的女人。而刺客却不知躲到哪儿去了。
白鸟把那个北欧青年作为盾牌抱在手中,用荷兰语问一个坐在地上只穿着一只拖鞋,胸部肥满得出奇的大块头女人:“开枪的那家伙呢?”吓得她禁不住小便也流了出来。
那个胖女人下巴不停地颤抖着,张大着嘴巴但却发不出声。她用发抖的手指着空地的拐角,那儿离白鸟所在的位置约三十米。
“明白了,谢谢。”白鸟说。
白鸟知道眼下不能用手枪,因为在这么多人面前,一开枪,往后可就麻烦了。他嘴里骂着手中抱着的失魂落魄沉得象头死猪的北欧青年,将他朝地上一推,那家伙差点跌个屁股蹲。白鸟趁机拾起那个意大利人掉在地上的弹簧刀。这把刀的刀刃长十二公分,锋利无比,象一把在意大利到处有卖的短剑。
白鸟用左手抱起北欧青年当作挡箭牌,朝阻击者藏身的空地拐角处走去。他摇摇晃晃地挟持着那家伙来到离拐角约二米的地方,停住了脚步。白鸟已想好,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使用手枪了。
脚底下散落着三十二口径的奥特玛奇克手枪的空弹壳。
白鸟喘了一口气后贴在拐角上,随后拽着那家伙纵身跳到拐角的另一边,枪声没响。而拐角对面的那些卖身女郎谈交易的玻璃橱窗都已落下窗帘,空地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白鸟放下手里的北欧青年,一脚踢破右面橱窗的落地玻璃,拽下窗帘跳了进去。在这间家俱一应俱全的房间里,一个满头硬发一直长到颈膀子的矮个子男人和一个三十四、五岁的半老徐娘在床上缠在一起,看到白鸟进屋吓得脸色苍白。
“那个开枪的家伙逃到哪儿去了?”白鸟大声问道。
“不,不知道呀。你想干什么?要是胡来我可要叫警察去罗。”那女的大声回敬白鸟。
“你也不知道吗?嗯?”白鸟用弹簧刀抵着那个客人的脖子问。
“救命呀!”那男的用希腊语大声嚷道,身体不住地颤抖着。白鸟咋了咋舌头,又从破碎的橱窗玻璃那儿跳到空地上,冲进了对面一间镶嵌着大玻璃的房屋。这间屋里没有客人,也没有女的。白鸟把弹簧刀换到左手里,拔出装着消音器的勃朗宁手枪,一脚踢开里面那扇门,把头伸了进去。只见一个金发女郎和一个浑身长满赤毛的女人拥抱着倒在地上,僵在那里,嘴里发出欢悦的悲鸣,身上都只带着乳罩,下身穿一条极小的裤衩。两人都还很年轻。
“开枪的那家伙逃到哪去啦?”白鸟问她们。
“不知道呀。”
“我也不知道。”两个女人喘嘘嘘地回答。
“你们这儿又没有客人,窗帘是开着的,怎么会不知道?至少该知道是个什么样的男人。”白鸟说。
“我们真的不知道,也没看见呀。”浑身长着赤毛的女人嚷道。
“你要是再装糊涂就送你下地狱。”白鸟打开勃郎宁的保险机,对准那个遍体赤毛的女人的胯间开了一枪,子弹擦破了大腿皮,那女的吓得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翻了白眼,失去了知觉。金发女郎见状浑身颤抖着,口水都淌了下来。上下牙齿直打架。
“下一个该轮到你啦,宝贝儿。”白鸟瞄准了她的下腹。
“别打!朝你开枪的是弗兰茨。”金发女郎结结巴巴地说。
“弗兰茨?他是什么人?”
“是这儿的地痞流氓……。”
“往哪儿逃的?”
“不知道。他不让我们把窗帘拉上……。”说到这儿,那金发女郎因过于恐惧而昏了过去。这时,从酒吧街那里传来一阵阵巡逻车的警报声。白鸟将勃朗宁保上险,插在嬉皮外套里的皮裤带上,手里只拿着一把弹簧刀跳出了房间。
那个北欧青年仍然躺在那里没动,白鸟朝他身上跨过去后又折回到那块空地上,只见那几个被白鸟打倒在地的年轻人中,有个英国人恢复了知觉,他站起来东倒西歪地朝别处逃。白鸟加快速度追了上去,奔到他背后使了个拌马腿,用弹簧刀抵住那家伙的喉咙问:“乔塞菲娜的窝在挪儿?”白鸟浑身上下透出一股令人生畏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