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有约在先嘛。所以我把良子马上要去报告汉堡警方的事儿打电话通知了阿姆斯特丹的联络所。”秋子紧闭双眼,皱着眉头,用力抬了抬腰肢。
“接到你的通知,阿姆斯特丹那儿的组织肯定命令这儿的杀手除掉良子,杀人灭口。当你知道良子被扼死后,你的心情如何呢?”白鸟朝后退了退问道。
“被杀的不是我就行啦。”
“你还想这样子活下去?”
“那还用说。哪有比这更快乐的。”
“你知道那位太太原来住哪儿?”
“我怎么会知道……。你若想仔细打听那女的事儿就到阿姆斯特丹去吧……。好啦,别罗罗嗦嗦个没完……,好不容易来了兴致,你却……”秋子又紧紧地搂住白鸟。
“我已经感到麻木啦。”白鸟硬是离开了秋子,把她让给了一个看着他俩推推搡搡的样子前来安慰的英国青年。白鸟看了一眼和那帮青年厮混在一起似睡非睡的卡希和吉妮,他穿好衣服想悄悄地离去,而早已等候在房门外的十多个青年男女一见白鸟出来连忙缠住他要大麻,白鸟指着上的那些罐头说:“那些罐头里还有,你们随便抽吧。”听白鸟这么一说,那帮早已等急了的青年顿时高兴地大喊大叫着冲进房间。来到走廊里的白鸟随手带上房门,朝二楼自己那间房间走去。白鸟走到门前敲了几下,屋里无人回答,以为大家都睡了,就在他准备拧开房门时从里边传来了汉斯·约根赛的声音:“进来。”白鸟推门而入,屋里没开着灯,只觉得一个硬梆梆的东西顶住后背,“别动!”接着是一声低喝,一股香烟的口臭味直扑白鸟,与此同时房间里的灯也开亮了。
汉斯、荷兰人和两个英国人都被严严实实地捆绑着,汉斯的嘴里还堵上了东西,四个人的眼晴都蒙着一层橡胶带。一个带着付深色墨镜、围着领套,脸部完全藏在罗宋帽里只露出两只眼晴的男人站在并排着的柜子前面,手上带着付薄皮手套,握着一支装消音器的手枪,那是支自动装填无后座二十二口径的勃朗宁手枪,装着消音器也不影响连射功能。
白鸟放东西的柜门大开,背包里的东西七零八落地扔在床上,而那支藏在背包里的“贝雷塔”却不见踪影。
“……”
白鸟心里一动,站在背后的家伙又一次用硬梆梆的东西顶了他一下,大概是支手枪的抢口。
“想找枪?顶在你背后的就是。”站在柜子前的家伙用德语说。
“你们想把我怎么样?”白鸟声音沙哑地问。此时,他觉得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白鸟虽然无数次地面临死亡,但还是觉得一种恐怖感向他袭来,浑身发软。
“先把手举起来,你要乱动就崩了你!明白吗?”背后那家伙威胁道。
“明白。”白鸟照着做了。
站在柜前的那家伙用橡胶带封住了汉斯的嘴,命令白鸟:
“好,滚出去!手别放下。”
“要是我说不愿意呢?”
“就在这儿收拾了你。要是你照我们说的做,我们就饶你一命。不过嘛,想问几个问题。”
“好,那么走吧。”白鸟举着双手朝房门口走去。
“慢,看清走廊里没人后再出去。”背后那家伙命令道。白鸟照他说的看看走廊里确实没人后才走出房门,那两个家伙尾随其后走出间。
白鸟按那两个家伙说的走向太平楼梯,三人下了楼来到青年会馆的庭院,只见一辆德国产的奥地100LS型高级轿车停在树林中。
那辆奥地轿车的驾驶席上还有个男的等着,面部也遮盖着。刚才站在柜子前手握勃朗宁的那家伙率先钻进了车后座,接着是白鸟,站白鸟身后的那家伙则坐在了白鸟的左边。三个人里只有这人没有精心伪装,露出了一头赤发和一张红红的脸膛,戴着一付变色太阳镜。手里捏着的那支枪确实是白鸟的“贝雷塔”,击铁已顶上。
“你要是胡来,就叫你用自已的抢自杀。”红脸膛家伙对白鸟说,话音里夹杂着东德口音。
“我当然不会乱来。不过,说我是自杀恐怕警察不会相信吧。刚才房间里的那些朋友都知道我被你们无缘无故地带走了。”白鸟努了努嘴唇。
“不,不。那些家伙早已被我们唬住啦。他们才不是傻瓜蛋呢,自己的小命要紧呀。他们根本就不会对警察说半句多余的话。”坐在白鸟右面的那家伙说。
司机发动了奥地100LS轿车,这辆车汽缸容积有1760CC,一百马力,其级别与日本的光冠或桂冠相当。
奥地沿着林中的小路朝国营公路方向疾驰而去。进入国营公路后便朝河口方向驶去。司机并没有很劲地加速,但在西德的高速公路上,时速170公里是很平常的。那两个家伙闷声不响地坐在车里。
“可以抽烟吗?”白鸟问。他想在取烟的同时拿出那支笔型特殊手枪。
“不行!忍着点。”坐在白鸟右侧的那家伙冷冰冰地拒绝了。白鸟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膀,两手只得放在腹部。
奥地牌轿车来到一处靠近河口的荒野,驶过一块光秃秃的沙土地时灰沙吹进了车窗。
“这就是我的墓地?”白鸟的声音里略带悲伤地问。
“谁说要杀你了?叫你回答几个问题。你究竟是什么人?”白鸟右面的那家伙问道。
“游客,从日本来的。你们是什么人?”
“少废话。你若只是个普通的游客,干么要带着手枪?又为何到处打听日本太太的事儿?”
“你们说的日本太太是不是指森小路君子?”
“好象是那个名字,日本人的名字很难念,记不住。而且你还东问西问一个叫长田良子的姑娘的事儿,嗯?”右面那家伙说话时象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
“我是专门做进口枪枝生意的,带着枪没什么奇怪的吧?”
“你又想耍弄我们?正正经经的商人为什么要打扮得象个嬉皮士?”
“我喜欢这种打扮嘛。”
“好,痛袂。继续说下去,昨天夜里去勒帕巴恩探听情况的那人是你的同伙?”左边那家伙问。他们的那个组织还不知道眼前这位带着假发套、假胡子的白鸟和昨天那个未经任何化妆的白鸟是同一个人,于是白鸟回答说:“是啊。”
“那家伙是谁?”
“朋友啊。”
“仅仅是朋友?你骗谁?”
“……”
“好吧,滚下去!我们不想让你的血弄脏了车子。”
“我还不想死呢。”
“要是不想找死就快说,到了车外就由不得你了。”白鸟左面的那家伙打开车门,枪口对准白鸟率先下了车。
“放了我吧……”白鸟嘴里哀求着,可左手已经抓住了左边那扇开着的门把手,准备下车。这时,右面那家伙放松了对白鸟的看管,白鸟趁机狠命地拉上车门,同里又伸右手牢牢地捏住车里那家伙持枪的右手腕。车外的那家伙慌忙去抽右手,可已经来不及了,右手被死死地夹在门缝里,腕骨已经碎裂。那家伙手中的枪响了,白鸟心头掠过一丝恐惧,“贝雷塔”射出的那颗子弹擦着白鸟打碎了回过头来看的司机的左边那块变色镜镜片,司机一头栽倒在仪表板上。白鸟又咬住右边那家伙的耳朵,此时,他已急得不顾一切了。那家伙惨叫一声右手顿时失去了力气,白鸟趁机夺下那支勃朗宁,对准那家伙的腰部就是一枪,又朝左右手腕各开了一枪,那家伙翻着白眼昏死过去。
白鸟的左手仍就牢牢地抓着左边车门的把手,所以那个下到车外的家伙的右手腕仍就夹在门缝里。白鸟迅速拾起掉落在车厢地板上的“贝雷塔”。
车窗外,那个右手腕巳被撵碎的家伙痛得咬紧着牙关,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淌,而左手却正在打开一把约八公分长的折刀。白鸟朝他笑了笑,那家伙露出一付凶相,恨不得一口把白鸟吞了。白鸟举起“贝雷塔”,枪口对准了他,那家伙见势不妙,别过脸去就想逃,白鸟趁势猛地用力推开车门,那家伙跌了个仰八叉。白鸟一枪射中了那家伙的左腕,刀子从他手中掉落下来,捂着枪伤在地上乱打滚。
白鸟拉掉了右边那个失去知觉的家伙头上带着的罗宋帽,觉得这家伙很眼熟。他想起是在青年会馆的大厅和餐厅里见到过,当时是以学生的身份长期居住在韦德尔青年会馆,好象是在等待前来调查长田良子的人。开车的那家伙吃的那顆子弹象是打碎了变色镜后从眼窝穿进了脑子里,若不马上动手术,恐怕是没救的了。那张脸白鸟不曾见到过。
白鸟搜查了车里两个人的口袋,把被他们抢去的东西重又夺了回来,然后下了车。从驾驶执照上得知司机叫宗麦尔,还有一个叫克里林古。
车外那个被压碎了右手腕击断了左手的家伙站起身向白鸟撞过来,白鸟朝旁边一闪,使了个拌马腿,那家伙的脸部猛地撞在“奥地100LS”型轿车的门上,跌倒在地,随即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想逃。
“别动!你要是再作徒劳的抵抗当心你那小腰。”白鸟历声命令道。
“你是警察?是刑警吧?”那家伙嘴里吐出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问白鸟。
“你说错了,我是私人侦探,还是森小路君子的外甥。亲族会决定要查清君子为什么被杀,所以派我来这儿的。”白鸟装作一本正经地说。
“畜牲……,动手啊!你就快杀了我吧。”那家伙嚷道。
“你叫什么?要是不想说,拿出你口袋里的驾驶证一看就知道了吧。”
“戈德夫里特·肯曼尔……”
“说说你组织的情况。”白鸟说。
“我是受雇佣的,什么也不知道。”
“这回该轮到我说少废话啦,你说什么都不知道,那怎么会知道君子和长田良子的事儿?”
“雇主只告诉我们要问你的事。”
“是吗?好,你那位主子叫什么,是谁?”
“……”
“怎么,你想一辈子趟在医院的病床上渡过吗?”白鸟朝肯曼尔裤裆底下开了一枪,子弹擦着小石块,爆出点点火星。
“我讲。是贝尔特·丘麦德让我们干的。”
“那家伙是干什么的,住哪儿?”
“饶了我吧!”
“你别做梦。”白鸟冷冷地说。
“丘麦德是介绍杀手的中间人,所以真正的委托人是谁我们也不知道。”肯曼尔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