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帮助管理青年之家的德国青年一走,白鸟连忙打开柜子,取出背包。背包的夹层里放着十罐巴尔干索布拉尼产的烟丝。白鸟拿出其中的一个放进裤袋里。罐头里装的是约五十克混有毒品的烟草,其烈性接近大麻。然后白鸟取出装着货真价实的烟丝用于伪装的罐头和烟斗,还拿出一管胶水。
白鸟扣好背包锁上锁,用一根火柴醮了点胶水,从假头套上拔下一根毛发粘在包盖上,谁要是动过它,头发就会掉落?
白鸟往那只他经常使用的烟斗里塞满了烟丝,用打火机点着了火。他拿出那把多用途刀,挑了挑大烟斗里盛满的烟丝,等到烟斗面上的烟丝完全烧着后,便朝自己的床上一躺,慢慢地吸着。在香烟家族中,且不说抽烟斗用的烟丝属于上好的,而且即不需要烟灰缸,没钱的时候剥开雪茄烟头装进去也能抽,把雪茄烟蒂插在烟斗里也行,还能用来抽混进毒品的烟丝。
大约过了十分钟,有人来敲门了,白鸟躺着没动,用德语说了声:“进来。”由于同室还住着其他几个人,所以门没有锁。
“有香烟吗?”刚才在105室写信的两个英国姑娘推开房门用英语问道。白鸟慢慢地坐起来下了床。
“哪里有香烟?”白鸟用英语反问道。他和蔼地笑着。在欧洲,雪茄烟很贵,所以女性也抽雪茄或烟斗。
“雪茄也行啊。”站在右面那个赤发碧眼的姑娘说。她也是英国人,话语中夹杂着伦敦沿海地区的口音。
“不知你们爱不爱抽……”白鸟从口袋里掏出在飞机上买的免税烟,扔给坐在隔壁床上的两位姑娘,又说道:“拿去分给大家抽吧,我这儿还有呢。”
左边的那姑娘浅黑色头发、灰眼珠,两人的皮肤都是英国人特有的蔷薇色,脸上有些淡淡的雀斑。
“太好啦。……你真大方。”
“没了尼古丁你们好象疯了似地。为了买这些混着毒品的烟?我可是倾囊而出呀。”
两个姑娘听罢从床上跳了起来,扑到白鸟的怀里,伸着脖子让白鸟亲吻。白鸟一手抱着一个,先吻了右面那姑娘,接着亲了亲左边的那位。白鸟放下她俩,坐回到床上。
两个姑娘拆开烟盒,抽出雪茄香烟后马上就用纸质火柴点燃,猛吸一口。当两人吸第二支时,心情象是平静了下来。右边那个姑娘自我介绍道:“我是从伧敦马布尔·赫斯来的,就叫我吉妮吧。”
“我叫卡希,从利物浦来的。你呢?”左边那位淡黑色头发的姑娘问。
“我从东京来,名字的发音你们很难念,就叫我哈利吧。”
“那么你是日本人罗?真看不出呀。日本我去过,新宿、风月堂、相模屋,真使人留连忘返哪。”吉妮天蓝色的眸子瞅着天花板。
“你去过新宿?那儿可是我十分熟悉的地方呀。今后你再到日本去就来找我好了,你只要跟风月堂附近一家叫‘白玫瑰’的茶座说一声想见见哈利,那儿的老板准会安排个时间让我俩见面的。”
“那就拜托啦。可你什么时候回日本?”
“啊,这次来欧洲要住上一年,然后再回日本去赚钱。”白鸟吹了吹烟斗。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呢?”卡希问道。
“刚到三天。不过,我几乎是日本欧洲各住一年。这次已是第五回了,所以也无所谓。”
“你在日本干样么的?”吉妮问道。
“钢琴调音师,艺术家的跑腿。不过那是表面上的工作,那么请得起调音师的家庭都是有钱人家,因此还兼做转手买卖珠宝的生意。”白鸟笑嘻嘻地对两位英国姑娘说。
“象你这样肤色浅黑英俊潇洒的美男子肯定会受到那些请你去调音的家庭女主人的青睐,付给你特别的服务费吧。”黑头发的卡希含情脉脉地看着眼前这位浑身充溢着英国男子少有的强烈的性感的白鸟。
“你看得出?不过,从有钱人那儿拿点钱也不坏嘛……。刚才你说我是美男子,真是不胜荣幸啊。唉,说点正经的行不行?”白鸟也温柔地回看了卡希一眼,那视线在卡希突出的嘴唇、髙耸的乳房、迷你裙里那双丰盈白嫩的大腿上来回扫射着。
“没跟你开玩笑呀。”卡希说着舔了舔极颇富魅力的嘴唇。
“你也很有魅力啊……凭我的直觉。唉,你们在这家青年会馆要住很长时间吧?”白鸟笑嘻嘻地问。
“嗯,已经住了半个月。在威特莱斯找得到临时活,但各家店都要求出卖肉体!否则就不雇佣你。所以刚才写信给家里让他们寄钱来呢。”吉妮说。
“那可真太不幸了。困难时应该相互帮助嘛。这点钱在你们家寄来之前或许还能维持一下,今后在什么地方见着我时再还也行啊。”白鸟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面值一百马克的纸币,扔在她俩的膝盖上。
“这怎么行呢。”吉妮脸上浮现出警惕的神色。
“怎么,不愿收下?好吧,咱们三人在这里做个小游戏比赛比赛,来消除你们心理上的负担,好吗?”白鸟爽朗地一笑。
“真的借给我们?”
“当然喽。唉,有没有长期住在这里的日本人?”
“有啊。”吉妮边把纸币塞进上衣的胸袋边回答说:“有一个叫秋子的姑娘,差不多跟我们同时住下的。最近在给画家当裸体模特儿,以此维持生计。”
“是嘛,夜里回来吧?”
“大慨回来的吧。”吉妮回答说。坐在一边的卡希撩起裙子把一百马克塞进了紧紧地勒在股间的腰带里。
“你们在这里住了有半个月了,那么还记得一个良子的姑娘吗?长田良子……。听说不久前被杀了……。”白鸟回道。吉妮甩了一下火焰般的头发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她是我母亲的弟弟的孩子,我们是表兄妹呀。”白鸟露出一付沉痛的表情。卡希完全被白鸟迷住了,她叹了口气说:“我很同情你。”
“这次来欧洲第一站就到汉堡,正是怀着悼念良子的心情。”
“噢。长田良子死得可真惨哪。”吉妮说。
“还没查出是谁干的吗?”
“嗯。”
“畜生,我非杀了他不可。”
“……”
“良子是怎祥被杀的呢?据说死在河边,是不是被骗出去的?”白鸟没告诉她俩良子向汉堡警方告密并约警察在河边见面这一情节。
“好象是的。听说被害之前那姑娘不知跟什么人通过电话。”
白鸟已知道那个电话是良子打给汉堡警方的,但他还是问道:“良子离开青年之家朝易北河走去的时候可能有人跟踪在后面把她杀了。那个畜生……。”
“我也不太清楚呀。不过,你去问问秋子,她大概知道得详细些。因为我们几乎没跟良子接触过。”吉妮说。
“现在离吃晚饭还早着呢,麻烦二位带我到良子被杀的地方去一下好吗?”
“那儿太吓人啦。”
“怕什么,谁赶出来胡闹我决不饶他,你们看,柔道、空手道我都会。”白鸟说着挽起衣袖露出手臂上隆起的肌肉疙瘩。站在一边早就想跃跃一试的卡希趁机吊住白鸟弯曲的右臂,怪声怪气地说:“真够棒的。”顺势把脸埋进了白鸟的胸脯里,雌性激素已在全身流畅。
“好哇,到了外面或许还能买些晚饭前填肚子的东西呢……。今天还没吃过早饭,午饭当然更不用说啦……。”吉妮说。
白鸟抱起卡希,两人亲吻了好一阵子。
三人走出了青年会馆。卡希挽着白鸟的胳膊,白鸟没开那辆“瓦盖恩”。
“喂,不先找家食品店弄点吃的可就走不动啦……。”走在头里的吉妮朝易北河相反方向的公路走去。卡希每走五、六步就跟白鸟接个吻。这时,正好有一辆出售法兰克福红肠的面包车朝他们驶来,吉妮跳到路中央拦下了那辆车。
吉妮和卡希各吃了两根煮红肠一罐可乐,吉妮点着一支烟后对白鸟说:“这才有点做人的味道。喂,走吧。”
通往易北河畔大约七百米的步道上长满了杂草、林木,白鸟边和围着他团团转的卡希打情骂俏,边采摘着路边的野花朝河畔走去。
长田良子被扼杀的现场离河堤不远,那里的长椅倒在地上,周围的杂草踩得荒芜了,这不只是良子跟犯人搏斗而留下的痕迹,还有汉堡警方鉴定人员采样时留下的脚印。
白鸟把刚摘到的野花做成花束放在出事现场,心里默默地祈祷着,随后他说:“老是愁眉苦脸的也救不活她,倒不如趁现在还活着痛痛快快地乐一乐。今晚想聚聚。”
“最好是两个人。”卡希拧了一下白鸟的胳膊。
“不,开个茶点招待会。还是热闹点好啊。”白鸟笑着说。
“茶点招持会?你有大麻吗?”两个姑娘眼里闪着光问。
“当然有。”
“让我们看看。”
“回头再欣赏吧。你们可不能声张哟,要是让其他人知道的话,那就不够抽喽。我带来的大麻是从一个越南回来的小妞那里寻来的,可灵着呢。”白鸟说。
三个人回到青年会馆后,白鸟和卡希进了107房间,白鸟看了看床头柜,没发现撬开过的痕迹,便和卡希上床搂抱在一起,热烈地吻着,忽然闯进来一个身高七英尺的年轻男子,操着一口洋泾浜英语说:“对不起……”
“啊,我是新来的,叫武井。”白鸟说。
“过会扎再见吧……”卡希说着走出了房间。
“我叫汉斯·约根赛,斯德哥尔摩大学的学生。”高个子青年自我介绍说。不多时,同室那些外出打工或者观光的年轻人都回来了。白鸟和他们天南海北地一直扯到吃晚饭。他们四人在此都没住多少时间,好象不知道长田良子的事情。
晚饭在一楼的大型餐厅,是自助餐。白鸟夹在吉妮和卡希两人中间,坐在一张细长条子的餐桌边。晚饭的主食是土豆煮腊肉。白鸟左手搂着卡希的腰肢,打量着餐厅里正在用餐的其他姑娘,为今晚的招持会物色着对象。
“你看门口走进来的那女的,她就是秋子。”吉妮盯着餐厅入口处轻声对白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