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办公室的时候,卡特曼正站在我的桌前,厌恶地看着扔的到处都是的纸和文件。
说实话,我的桌子确实不是世上最整洁的桌子。事实上…是有点乱。但是我是打算要把地板上所有的旧卷宗都收拾一下的。只要等到我有空的时候。
“十分钟后开会,”他说。“把财务草案准备好。”
“绝对没问题,”我回答。卡特曼在最好的情况下也让人害怕。他就是能散发出吓人的指挥的能量。但是今天要坏一百万倍,因为卡特曼是决定团的一员。明天早上9点,他和其他13个合伙人要举行一个重要会议来决定哪些一般律师会成为今年的合伙人。上个星期所有的候选人都向决定团做了称述,列举自己的能力和观点。当我做完我的陈述,我不知道有没有给决定团留下好的印象。明天我就会知道了。
“草案就在这…”我从一堆文件夹里拉出一个感觉起来像是档案盒的文件,动作轻快而朝气十足。
不是这一个。
我匆匆放下。“肯定就在这什么地方…”我狂乱的翻起来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文件夹。谢天谢地。“在这!”
“我真不知道你怎么能这么乱的环境下工作,萨曼-塔。”卡特曼用冷淡而又讽刺的声音说。
“起码所有东西都在手边!”我想开个玩笑但是卡特曼的脸仍然很生硬。我慌张的拉出椅子,一叠文章和旧草稿却从一个抽屉掉到了地上。
“你知道,根据原来的规定,办公桌在每天下午6点前要完全收拾干净。”卡特曼声音像钢一样冰冷。“也许我们应该重新恢复这个规定。”
“也许吧!”
“萨曼塔!”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我们,我向四周张望看见阿诺德塞维尔正沿走廊走过来。
阿诺德是我在资深合伙人中最喜欢的一个。他有一头对于律师来说显得有点野性的蓬松卷曲的灰发,喜欢色彩鲜艳的领带。今天他穿了套鲜红色的花呢套装,胸前的口袋里放了条颜色搭配的手帕。他开心的笑着跟我打招呼,一下子我就觉得自己放松了很多。
我敢肯定阿诺德支持我成为合伙人。同样的我也肯定卡特曼反对。我已经在无意间听到卡特曼说我当合伙人年纪还太小,不应该太着急。他也许还想让我再做几年一般律师。但是阿诺德总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不管医疗部门和安全部门怎么抱怨,他几年来一直让他的拉布拉多猎犬斯坦呆在他的桌子下面。如果有哪个人能在艰难的会议上让气氛轻松的话,那个人就是阿诺德。
“你的感谢信,萨曼塔。”阿诺德笑着递给我一张纸。“格雷门兄弟公司总裁寄来的。”
我吃惊地取过奶白色的牛皮文书,瞟了一眼手写的内容:极为尊敬…她一向专业的服务…
“我猜他没预料到你帮他省了几百万英镑。”阿诺德眼睛闪烁着光。“他很高兴。”
“噢,是。”我的脸微微发红。“这没什么。我只不过发现了他们财政结构的一个不妥之处。”
“你很显然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阿诺德扬起他浓密的眉毛。“他希望以后由你来负责他所有的案子。很好,萨曼塔!干的漂亮。”
“哦…谢谢。”我瞟了一眼卡特曼,想看看他是否有可能对此留下深刻印象。但是他仍然不耐烦地皱着眉。
“另外我希望你来处理一下这个。”卡特曼把一个文件放在我桌子上。“马娄公司正在收购一个零售停车场。这份报告要在48小时内完成。”
噢,该死的。看着厚厚的文件我的心一下沉了下去。这要花上我好几个小时的时间。
卡特曼总是让我做一些他自己根本不高兴做的额外工作。事实上,所有的合伙人都这么干。甚至是阿诺德。有一半时候他们根本就不跟我说,只是把文件扔在我桌上,另外留张根本辨别不清字迹的字条希望我接着做下去。
当然我会做。事实上我总是尽量比他们要求的期限提前一点完成。
“有问题么?”
“当然没有,”我用轻快的热心的准合伙人的口气说。“会议上见。”
他大步走开时我看了下手表。10点22分。我还有7分钟时间来确认佛伦案子的草案是否一切就绪。佛伦是我们的客户,一家大型跨国旅游公司,正在收购史密斯利夫酒店集团。我打开文件迅速浏览了一遍,核对是否有错误和漏洞。自从我到卡特斯宾克以后我阅读的速度快了很多。
事实上,我做所有事情都比以前快了。我走的快了,吃的快了…甚至做爱也变快了…
并是说最近我有很多。但是两年前我曾和贝里福布斯的一个资深合伙人约会。他叫雅各布,从事大型国际吞并。他的时间比我还要少。到最后我们养成了6分钟的习惯,如果我们付对方钱的话倒是挺方便。(当然我们没有。)他会让我过去-我也会让他来。然后我们就检查各自的邮件。
这实际上是同时到达高潮。所以没有人能说这不是好的性爱。我读过时尚,我知道这些事情。
后来雅各布得到一份很好的工作就搬到波斯顿去了,所以我们就这么结束了。我不是很介意。
坦率地说,我并不怎么喜欢他。
“萨曼塔?”我的新秘书麦琪。她几星期前才开始工作,我还不怎么熟悉她。“你不在的时候有人给你留了个口讯。叫乔安娜的?”
“克利福德的乔安娜?”我抬起头,注意力被吸引。
“好的。告诉她我收到关于第四条款的邮件了。我午饭后会打电话给她的-”
“不是那个乔安娜。”麦琪打断我。“你的新清洁工乔安娜。她想知道你把吸尘器袋放在哪里。”
我茫然地看着她。“我的什么?”
“吸尘器袋,”麦琪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她找不到。”
“吸尘器干吗要放进袋子里?”我困惑地问。“她要把它带到什么地方去么?”
麦琪盯着我好象我在开玩笑一样。“放在吸尘器里面的袋子,”她认真地说。“用来装灰尘的。你有么?”
“噢!”我赶快说。“噢,那些袋子啊。嗯…”
我皱着眉仔细想,好象马上就要想起来一样。事实是我根本想不起来我的吸尘器长什么样。我把它放哪了?我知道快递员送货过来的,因为门卫签收了。
“也许是Dyson的,”麦琪提示我。“它们不需要袋子。是汽缸式的还是竖式的?”她期待着看着我。
“我会解决的,”我用一本正经的口吻说,开始收拾文件。“谢谢,麦琪。”
“她还有一个问题。”麦琪看了一下记事本。“你怎么开烤箱?”
我继续收拾文件。“嗯。按一下…那个按钮,”我最终说道,试图让我的声音冷淡。“这非常明显…”
“她说它的定时锁很怪。”麦琪皱眉。“是煤气还是电的?”
好吧,我认为应该马上结束这个谈话。
“麦琪,我必须要准备会议了,”我说。“3分钟后会议就开始了。”
“那我怎么回复你的清洁工呢?”麦琪坚持问。“她还等着我回电话呢。”
“告诉她…今天先别管它了。我会解决的。”
麦琪离开我的办公室后我伸手拿过一支笔和一本记事本。
1.怎么开烤箱?
2.吸尘器袋-购买我放下笔揉揉我的额头。我真的没有时间做这些。我是说,吸尘器袋。看在上帝的份上,我甚至不知道它们长什么样,更别提上哪买了-突然我有了个注意。我应该订一个新的吸尘器。当然要事先有袋子内置的。
“萨曼塔。”
“什么?怎么了”我吓地一下子睁看眼跳起来。盖阿什比站在我的门前。
盖是我在这个公司最好的朋友。他6英尺3高,橄榄色的皮肤,黑色眼睛。通常情况下他身上的每一寸都表现出一个平稳优雅的律师应有的样子。但是今天早上他的黑发有些凌乱,眼睛下面还有黑眼圈。
“别紧张。”盖笑着说。“是我。准备去开会了么?”
他拥有最迷人的微笑。不光是我,所有人在他刚到公司的时候就都马上发现了。
“噢。嗯…是,我要去了。”我拿起文件,漫不禁心地问,“你还好么,盖?你看起来有些疲倦。”
他跟他女朋友分手了。他们吵了一整晚,她离开了,永远…
不,她移民到新西兰去了。
“一个通宵,”他说。“该死的卡特曼。他太不人道了。”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露出他在哈佛法学院时做的完美的洁白牙齿。
他说不是他要这么做。很显然如果你如果得不到外科医生的认可,他们就不让你毕业。
“无赖。”我同情地笑笑,然后推开椅子说:“我们走吧。”
从盖加入企业部成为合伙人我们认识已经有一年了。他很聪明有趣,工作方法和我一样。我们简直…一拍即合。
是的。如果不是因为一些事情的话我们有可能会有某种恋情发生。但是发生了一个愚蠢的误会,然后就…
不管怎么说,没什么事发生。详细情况并不重要。我没有对此耿耿于怀。我们是朋友-我觉得这样不错。
好吧,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很显然盖到公司第一天就注意上我了,就想我注意上他一样。他问在他隔壁办公室的奈杰尔麦克德莫我是否是单身。我是单身。
这部分很重要:我是单身。我刚和雅各布分手。但是那个愚蠢的愚蠢的没脑子的落时的低能奈杰尔麦克德莫告诉盖我跟贝里福布斯的一个资深合伙人好。
尽管当时我是单身。
如果你问我,我认为这个系统有严重的问题。应该更清楚一点。就像厕所一样,人们应该有相应的标记。有人了。还没人。对于这类事情不该有任何含糊不清。
不管怎么说,我没有标记。如果有的话也是错误的标记。后来的几个星期有点尴尬。我经常朝盖笑-他显得很奇怪并开始回避我,因为他1)不想破坏别人的关系2)不愿成为我和雅各布之间的第三者。
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就退缩了。后来我听传言说他开始跟一个他在周末舞会上碰到的叫夏洛特的女孩约会。他们现在同居了。一两个月后我们合作一个案子,逐渐熟悉起来成为朋友-就是这么回事了。
我是说,这很好。真的。就是这样。有些事情发生了-有些没有。这件事很显然就不应该发生。
但是内心深处…我仍然相信它应该发生。
“那么,”我们经过走廊前往会议室途中盖说:“刚才卡特曼在你房间干吗?”
“噢,老样子。一个限期报告。昨天前交上去。就是这种事情。好象我的工作还不够多一样。”
“每个人都让你帮他们做事,这就是为什么,”盖说。他关切看着我说:“你要别人代你说么?我可以跟卡特曼讲-”
“不,谢谢,”我立即回答。“我可以做的。”
“你从不要别人帮忙。”他好象被逗乐了。“宁愿被一堆限期报告搞地窒息而死。”
“好象你不是这样似的!”我反驳道。
盖和我一样痛恨承认失败或寻求帮助。去年他滑雪时发生事故扭伤了腿时,却直截了当地拒绝使用公司的医生给他的拐杖。下楼梯时他的秘书拿着拐杖一直跟着他,他却干脆告诉她把它拿走当挂衣架用。
“等你当上合伙人以后就轮到你发号令了。”他扬了一下一边的眉毛。
“别这么说!”我惊恐地阻止他。他会把它搞砸的。
“拜托。你知道你成功了。”
“我什么也不知道。”
“萨曼塔,你是你们这一年的律师中最聪明的一个。而且你工作地也最努力。你的智商是多少来着?600?”
“闭嘴。”
盖大笑。“124乘以75等于多少?”
“9300,”我没好气地说。
我从10岁开始就可以做很大数目的心算。上帝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能。每个人都会说“哦,酷,”,然后就忘了。
但是盖一直不放过这个,总是丢给我几个数字,好象我是马戏团杂耍的一样。这是一件他让我生气的事情。他认为这很有趣,但是其实有点烦人。直到现在我还没有想出办法怎么让他停止。
有一次我故意告诉他错误的答案-结果是他问我答案是有用的。他把它写进合同里,差点把合同给搞砸了。所以我再也没有那么干过。
“你还没为公司网站在镜子前练习过么?”盖用手指顶着脸颊做了个沉思状的姿势。“萨曼塔思威廷小姐,合伙人。”
“我连想都没想过。”我假装冷淡地说。
我撒了个小谎。我已经计划好为了拍照怎么做我的发型。还有穿哪套黑套装。
“我听说你的陈述让他们非常满意,”盖认真地说。
我的冷淡一秒种之内消失。“真的?”我说,尽量不显得太渴望表扬的样子。“你听说了?”
“而且你在众人面前纠正了William Griffiths关于一条法律条款的看法。”盖抱着双臂笑着看着我。“你犯过错么,萨曼塔思威廷?”
“哦,我犯的错可多了”我轻松地说。“相信我。”
比如说没有在我们见面的第一天一把抓住你告诉我是单身。
“错误并不成为错误。”盖顿了一下。“除非它不能被更正。”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好象格外认真。
或者是因为他整晚没睡的原因。我向来不擅长察言观色。
我应该拿个相互吸引的学位的而不是法律,那会更有用。知道男人什么时候想追你和什么时候只是要显的友好的文学学士(爱人)。
“准备好了?”卡特曼鞭子似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把我们都吓了一跳。我们回过头看见一整个方阵衣着肃穆的男人,以及两个衣着更加肃穆的女人。
“当然。”盖向卡特曼点点头,然后转头冲我使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