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操场

阮雪谣回到家时就感受到了凝重的氛围,不用想就知道是吴广陵回来了。她以最快的速度上楼整理好后,就来到了餐厅。

饭桌上依旧是死沉沉的,每个人都埋着头吃饭不敢说多余的话。而今天吴青青也不再和她打招呼,就完全当她不存在一般。这种被无视排挤的感觉,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晚饭后她在吴青青的门前徘徊着,心里也是乱作一团不知该怎么面对,因为她好像真的伤了别人,但同时又让自己也很受伤。

思考再三后,她终于敲响了房门但里面却无人应答。她又敲了几声后轻轻开门将头探了进去,见吴青青坐在书桌前,才走了进去。

阮雪谣注意到吴青青的书桌上丢着好几个纸团,而手边的草稿纸上画满了各种扭曲的线条和狰狞的鬼脸,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吴青青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后,立刻将那草稿纸揉做一团后丢在了地上。随后又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书本上。

冷漠的对待在无形之间,将对人的伤害值达到顶点。

阮雪谣内心逐渐平静后,才缓缓开口道:“手链的事情是个误会,我直到今天才看到这封信。”

吴青青神色落寞的半靠在椅背上,像是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看到这封信时我是很开心的,因为你主动向我投来了善意,让我可以在这个家里生活得更加自然些。但就在这两天却因为这样的误会,让这份原本的善意消失了。”

吴青青的头低垂着像是很泄气的样子,有些如释重负但也有些懊悔,泪水一颗颗地掉落像是在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可能是我太孤单了。”

可能是她在这个家里实在太孤单了,所以阮雪谣的出现像是给她递了颗糖果,于是更急切的想要自己整个生活中都溢满着甜味。所以在她觉得自己的这份心意遭到拒绝之后,就让她整个人变得很暴躁很冷漠,想把自己包裹在干枯的躯壳之中,不在感受外界的一切。

她知道自己这两天的态度很差劲,这就是她表达抗议不满的一种方式。

阮雪谣抽出张纸巾,轻轻地为她擦着眼泪,“不哭了。”

这时阮雪谣第二次为她擦眼泪了。

吴青青抬起头,她的眼眶红红的泪珠在里头打着转,给人种无措而又迷茫的感觉。

她的母亲因为受不了吴广陵的□□和控制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当时她趴在窗台上叫着“妈妈”,瘦小的身体就吊在围栏上摇摇欲坠,但她母亲只回头看了眼就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那一眼中除了冷漠之外,似乎还夹杂着丝的怨怼和恨意。

后来她就跟着吴广陵生活,每天都在他的“监控”下生活。生活是富足的,但是内心却被囚禁了起来。这个家里没有温暖,没有她渴望的东西。

所以当她见到周蕙的第一眼时,就叫了声“妈妈”。周蕙很周到地照顾着她,但这样的照顾却没能给她一种很亲近的感觉。但是从周蕙的口中,她却知道了阮雪谣的存在。

周蕙口中的阮雪谣是个灵动又美好的女孩,她总是温暖地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她从小喜欢看漫画、听音乐看着好像很文静,但又能跑到池塘里去捉鱼,弄得自己一身泥后也不哭不闹只傻呵呵地乐着。

周蕙每次说起她的时候,眼神都温柔似水。吴青青觉得很羡慕这种被人记挂的感觉,也很羡慕这样肆意欢喜的童年,所以久而久之便对她更加好奇。

后来阮雪谣真的来到了这个家里,和她成为了名义上的一家人。

虽然当时才照过几次面,但那天在餐桌上当阮雪谣毫不犹豫地为自己擦眼泪的那个举动,让她心中动容。

以往吴广陵生气的时候她都会掉眼泪,倒也不是想博取同情而是因为她真的害怕。即便后来周蕙来了,但由于她对吴广陵同样的惧怕,导致在类似的情况下也一直都是冷眼旁观,甚至连一句关心的话语都不敢说出。

而现在终于出现了个会因为她流泪而心疼的人。那天吴青青突然觉得,阮雪谣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

吴青青紧紧握住阮雪谣的手,哽咽道:“姐姐你能原谅我吗?”

阮雪谣回握着她的手,“我不怪你。但是青青,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需要花时间去经营的,不能因为暂时得不到自己预想中结果,而肆意去将原本建立的桥梁毁坏。情感需要表达也需要沟通,这样才能建立长期的信任感也会让关系更加稳固。”

吴青青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也知道自己那莫名其妙的冷暴力,会让她在这个原本陌生的家中活得更加无措。

她擦干了眼泪,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我知道了,以后我们就好好相处吧。”

阮雪谣释然一笑:“那就好好相处吧,”说完她又拿出那条手链:“等到哪天我们建立起那种信任和默契感的时候你再把它送给我吧。”

她不敢轻易接受这份好意,因为她也特别害怕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就好像原本在黑夜前行的人看的了前方的光亮,当她以为黎明就在眼前时,却在一脚迈入后才发现,只是到达了另外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世界。

一中在入秋后会以年级为单位,不定期地组织学生们晨跑。这对于本就不擅长运动的阮雪谣来说,简直就是场噩梦。

所以当她喘着粗气落在队伍的后头,看着离自己远去的班级队伍时,除了认命根本拿不出其他的解决方案。为了不引起老师的注意,她索性就混到了其他的班级中跟着跑了起来。

这时突然有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跑到了她的身边,上下打量了她后没好气地问道:“九班的阮雪谣?”

听这口气就感觉来着不善,阮雪谣微微躬了躬身子:“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说完便奋力向前跑去。

可那女生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不费吹灰之力地赶了上来,和她并排着。

“全年级还能除了你还有谁是卷头发,你当我傻是不是?”女生比她高出了半头斜着眼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阮雪谣因为她这过于嚣张的态度也有些不满,小声嘀咕了句:“那你还问我。”

女生一听气来得更大了,“你少在这给我废话,我警告你离钟斯乔远一点。”

得了,这才真想大白了,原来又是钟斯乔的小迷妹。不过奇怪的是,为什么会突然来找她说这话。

阮雪谣不想理会她,就闷着头一股脑地向前跑,无论身边人吧啦啦地说些什么都一律无视。

这下那女生真的是恼了,突然用力撞向她的身体。阮雪谣重心不稳,向前踉跄了几步后才勉强保持平衡。

女生假惺惺地说着:“不好意思啊,不小心的。”

这前奏的模样哪里是道歉,分明就是在挑衅。

阮雪谣咬着牙说了声:“没关系。”

跑又跑不过,对方还有身高的优势所以也打不过。她突然灵机一动问道:“同学,你是不是喜欢钟斯乔?其实我和他也不是很熟,但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留个姓名给我,我可以帮你传递下爱意。”

这女生突然来劲了:“三班,谢璐。帮我把他约出来,我就既往不咎。”

阮雪谣这下挺起了腰杆子:“哦,三班谢璐是吧,如果你再撞我,那我只能去告诉你们班班主任了。”

谢璐冷哼了一声:“我会怕他?”

“那我就就告诉钟斯乔,说三班有个叫谢璐的女生因为他而对我进行校园霸凌。”

众所周知钟斯乔是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学生,所以自然是容不得这样不和谐的行为。

谢璐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我怎么就霸凌你了?”

阮雪谣摸了摸自己还有些生疼的手臂,“怎么没有?现在撩起来说不定还是红的。”

这时突然有个身影飞快地从她们的身边掠过,阮雪谣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谢璐一下子向前栽去,还好她即使刹住了车,才没摔个狗吃屎。

阮雪谣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看着热闹。

“真特么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谢璐张口就骂。

始作俑者突然回过头来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同学,你没事吧?”

钟斯乔双目温润,阳光洒在了他的脸上,更增添了几分少年的朝气。他浅浅地笑着,这笑容仿佛赛过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

谢璐被这眼前这美色迷得有些神智不清:“钟斯乔……哦,那我没事……撞吧……”

她一改方才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转而娇羞起来,这让阮雪谣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没事就好了,”他转头又看向阮雪谣:“你怎么跑着跑着还窜班级了?等会点名的时候发现少了个人会扣班级分,还不快走?”

阮雪谣这才回过神来,立刻又向前跑了起来。而钟斯乔放慢着脚步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形成了道人形保护墙,好像这样就能为她抵御外界的所有伤害。

钟斯乔宽阔高大的身影让她莫名觉得很有安全感。

好不容易到达点名区域时她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于桑见此立马焦急地来到她身边:“怎么跑着跑着人还没了?”

“不是我想消失,是我跟不上组织前进的步伐。”

于桑无奈地笑了笑:“看来下次要陪你一起了。”

缓了会后她捋了捋方才的事情,把于桑拉到了一边小声说道:“好像别的班级的人也知道了钟斯乔给我递情书的事情了。”

于桑也有些吃惊:“不会吧,这还传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