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空进屋的脚步顿了一下。
她快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中，把身后的门关上。
白犬：“你回来了。”
语气十分反客为主。
但是林空没在意那么多，她问：“那些…都是怎么回事？”
“那个蜘蛛怪物究竟是什么……还有你不是说我会死么。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白犬歪了一下脑袋，没有回答，用爪子拍了拍林空房间的素色地毯：“坐。”
林空犹豫一秒，还是坐下了。
“比起这些，我们还是先来做一个实验吧。”
“实验？”
“这对你我都很重要。”
白犬用从身上背着的那个包袱里面，拿出了一样看起来令人不安的黑色晶体矿石。散发着奇怪的光泽。
林空的身体条件反射的缩了一下。她觉得这样东西很冷。
白犬：“你拿一下。”
林空有点迟疑。
“快。”
虽然无法确定白犬的行为对自己会不会有伤害。但是对方既然能打败蜘蛛怪，又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自己家，自己肯定不是它的对手。没有必要和它作对。
在白犬催促的视线之下，林空还是伸出了手，拿起冰冷的晶岩。
刚刚攥住晶岩的一刻，她就被那种刺骨的冷意刺得浑身发抖，眼睛也条件发射的闭紧。
难以呼吸。
有那么一刻，林空简直觉得自己快要被晶岩岩体内的黑雾给吞噬了，她的手也被冻僵了，痛的不可思议。
但是三秒之后，她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暖意从她的血液里流出，涌上她清瘦纤细的手臂，再涌向指端。
白犬从地上跳了起来，凑近了林空的身边，两眼不可思议的盯着林空的手，喉咙里深吸一口气，发出唔噜的声音。
“老天，真的是净化系！”
不可思议！它驱灵数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着的净化系，而非在什么传闻里。
林空睁开眼，看到自己的手里的那块晶岩已经发生了变化。黑雾竟然全部不见，只剩下一块白色的晶体。
“什么是净化系？”
“是啊，这块晶体里封印着快要孵化的怨灵。没想到你化解了它。你怎么做到的？”白犬看起来很惊喜的样子。
问题林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的。
白犬又激动了好一阵，才终于冷静下来。“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说明。”
它使用法力，在空中画出了一道光芒。
光芒构成一道金线。好像是白犬用了什么拥有法术，在地毯上绘出了一个正圆形。
圆形的五端，分别写着金、木、水、火、土五大元素，以及一些奇异的符号。
最后，三道金线在圆中叠出一个三角形。
“首先——这是我们生活的世界的真相。”
“三角的三个端点分别代表神界天穹，阴间地府，人间。而融合之处，是以灵界。唯有灵界能在三者之间穿梭。”
“灵从念中诞生，念多种多样，有些是渴望、有些是恶意、有些是仇恨，各不相同。本来灵界虽存在，但是并不该影响人间的生活。只可惜灵界纷乱一直存在，近几年，灵界的大门更是动荡不安。于是很多灵跑了出来，祸害人间。”
虽然这些话有失常理，但是既然都见了能附身人的蜘蛛，还有这样会法术的狗，林空已经可以接受这些。
“所以那个蜘蛛女也是恶灵？”她问。
白犬点了点头：“没错，蛛女从一窝出生就夭折的狼蛛的恶念里诞生。在我们的世界里并不罕见。不过对于你们人类而言可能刺激一点。”
“为抓捕在人世间游荡的恶灵，有着专门负责驱除的法力者。比如说我。顺便一提——我的名字是白狛，一只专门驱赶恶灵的伟大的凶猛的英姿飒爽的半神犬…”
林空淡淡瞅了它一眼。
原来神族的狗长得像萨摩耶。
“你看什么？”白狛敏锐的问。
“没看什么。”
白狛皱了一下眉，继续讲道：“我们驱逐恶灵的方式主要是使用一些法力，比如说我。可以使用犬系的强大法力——而你，你不一样。净化系这样的体质在驱灵的时候，并不是把恶灵销毁……净化系可以去除恶灵中的歹念，从而让灵物改邪归正。而且，这种体质可以为你抵挡很多毒性的伤害……比如说蛛女的毒。但是也有一个非常显而易见的缺点。”
林空：“缺点？”
白狛回答：“你对恶灵有着特别的吸引力。会有很多人想要吞噬你……或者利用你。你想想在这几年灵界动荡的时间，你是不是遇到过很多不可思议的事？”
这样一想，除了变得奇怪诡异的文字，林空的确不是第一次遇到那些奇怪的事。
去年一个晚自习下课之后，她独自回家，是寒冷的冬天，天色已经全黑。有一个个子很高，穿着西服的男人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她慢对方也慢。她快对方也快。
林空警觉开启，走了几步之后从小街怪到大路，冲进一家小超市里。透过超市的玻璃，她再去监视那个男人。结果却发现男人没有脚。两条库管下面空荡荡的。
林空惊得浑身一凉，想着情势不妙就报警的手机都从手中滑了下来。摔在地上。再一转眼，男人便消失了。
还有一次…林空在学校组织的历史校外活动上参观了一个美术馆。
在美术馆里，立着很多白森森的雕像。
林空正在欣赏的一个抱琴女的雕像的时候，那抱琴的女人没有瞳孔的眼睛中，忽然流下了巨大的泪滴。林空大脑一边空白，只听得耳边响起：“救我”、“救我”的声音之后，代课老师一声喊打破了那种空灵的声音。
“林空，你在做什么？集合了！”
林空一怔回神，这才从抱琴女前方离开。
一直以来，林空以为是自己想得太多了，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现在想起来，才觉得一切早有征兆。
林空复杂地说：“也就是说……我是唐僧肉？”
白狛眼里发光：“什么肉？好吃吗？”
林空：“……”
林空转移话题：“没什么——那我应该怎么办呢。”
白狛吸了吸鼻子，好像还在想着肉的话题：“其实方法也很简单。只有两种。要么，你安于现状，努力生存。尽可能假装无视这些恶灵，反正，短时间内，如果你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也未必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安于现状？……光那种诡异的文字已经把我折磨疯了。”林空说。
她上次小考的成绩一下从年纪第1滑落到年纪第279名。这是因为只有英语和数学和生物三个科目受到了怪异文字的影响。
可是照这样下去，如果高考时候在被恶灵缠上，她想要远走高飞，去外省的学校离开这个家的梦想就泡汤了。
白狛听林空这样回答，似乎很满意似地，抬起犬嘴的嘴角：“那么……看来你会选择另一种方法了。”
“是什么？”
“与我搭档，你也成为灵师的一员。不再逃避，而是选择与这些恶灵正面对抗。”白狛说，“你怎么选择？”
林空正在考虑，家里的楼梯却传出声响。
有人上来了。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之后，林空的母亲在门外已经在嚷了：“小空，你出来！妈妈和你谈谈！”
“我觉得你现在变了，你是不是在叛逆期？你到底为什么逃学？我刚刚给你的班主任打电话了，你说自己身体不舒服？然后就离开学校？”
“你真不舒服假不舒服？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人去那种地方有多危险！还是说你真的和什么不该认识的认识了？你是不是偷偷谈恋爱了？——林空，你出来！”
林空的眼里露出了烦恼的神情。
她转头对白犬用口型说：“你是说如果成为了灵师，我也可以使用法力？”
白犬：“当然。”
林空低声说：“我知道了。我决定成为灵师。你先帮我这个忙。”
白犬会意。那对湛蓝色的眼睛微微一眯，发出了冰冷的光芒。
光在空中聚成了一个咒文一般的难以辨别的字。
门外的敲门声戛然而止。
母亲似乎像刚刚冯叔叔的两个女儿一样，立刻转身走下了楼，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林空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近来烦心事已经很多了，不想在接受没完没了的审问。更不想在接受那种怀疑的目光。
白犬还是再多问了一次：“人类，我虽然希望和你搭档，但是这不是小事。你真的下定决心了？”
林空苦笑一下，和它说：“不……这可能是我最好的选择。”
白犬沉默地看着林空，理解了什么。对她伸出了狗爪，拍了拍她的肩膀。
——
晚九点前后，白犬在林空的房间中，完成了一个神秘的仪式。红烛的烛光燃起法阵，白犬吟诵了特别的咒文。之后，她睁开眼睛，从自己的房间的窗户望出去。
她发现这个世界变得不一样了。
以往宁静的夜晚变得不再那么宁静。
空中飘散着小小的蜉蝣生物一样的东西。
比如……楼下，拖着疲惫的身躯沉默地回家的上班族的身后，跟着一些透明的阴影。
“那是鬼魂么？”
白犬跳上窗台：“不，那是虚弱的灵。在人间有着尚未了去的心愿，所以暂留人间。”
林空想到了另一件事：“那我可以看到我爸和我哥么？”
白犬沉默了一会：“恐怕不行。死灵在人间只能停留很短的时间。像楼下那只，也很快就会消散了。所以你不用在意那些东西。”
“这样。”
林空点头。
“与其想着这些事，不如先来处理眼下最棘手的状况。”白狛说：“你被‘乱文字’盯上了，是不是？”
林空收回视线，说：“它让我看到的文字都变了……变成了非常可怕的东西。我考试的时候做的卷子写着《桃樱》，可是我的眼里变成了食婴的故事。”
“乱文字就是这样的东西。它们拥有修改文字的力量，而且他们特别喜欢恶作剧折磨人。棘手的是，它们都很狡猾，每一只乱文字都有它的习性。问题的关键就在发觉它们的习性上。对于它的行动你有没有发现什么规律么？”
规律么……
林空看着窗外，忽然得想起了什么。
“对了！每次它作祟的时候基本都是雨天。”
第一次英语考试的时候也是一样，昨天下午也是，全部都有雨。
虽然地处南方城市潮湿多雨，很容易让人忽略这件事。但是林空仔细一样，还是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不能说一旦下雨乱文字就会出没，但是它出没的时候都在下雨，以此还是可以推测出她遇到的这只乱文字是喜欢下雨的。
“雨天？的确……阴天的恶灵的法力会更加强大……”白狛若有所思。
想到此，林空立刻打开手机，查了一下最近7天的天气。
“白狛，下次雨天就是周一。”
下一个的雨天就是两天之后的星期一。
气温22°~28°，雷阵雨转大雨，降水率100%。
林空攥着手机的手紧了一下。
她自己也没想到与恶灵的初次交锋将会来的那样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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