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吉吉说,他还没有从刚才的一幕中清醒过来,还没来得及理清思路,“我想……我的意思是……你们不要刻意焦虑。”
他和安格斯沿着村里的大路走着,安格斯想去拿点烟草。
“不要?”安格斯说。
“对。你们只需要认为只是发生了点儿问题而已。”
“应该比这严重些吧。”安格斯说。
他们站在药店外面,吉吉停下脚步,瞥了一眼橱窗,里面摆满了古老的瓶瓶罐罐。一排黄铜小桶里装着不同颜色的药粉,一个桶里盛满了边缘处发光的液体,看上去像是水银。药店阴暗的隐秘处,只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的轮廓,有杵棒和研钵,地球仪,还有刻着陌生文字的黄铜烧杯。吉吉偷偷笑起来,在肯瓦拉经营药店的西德纳·托宾就常常因为这些东西受人嘲笑。
“这些是什么?”他问安格斯。
“原材料,”安格斯说,“是用来炼金的。”
“什么是炼金?”
“就是制造黄金。”
“真的吗?”吉吉说,“你能用这些东西造出黄金?”
“我不知道,”安格斯说,“但我想试试没有任何害处。”
“我们能进去吗?” 吉吉问。
“不,不行,”安格斯拉住他的胳臂,把他带到门廊边,“里面有许多小精灵,你不会乐意和他们呆在一起的。”
“为什么不呢?”
“他们是会变戏法的小东西,” 安格斯说,“对金子十分狂热。”
“那他们会买店里的东西吗?”
“会的。”
吉吉又朝窗子里瞅瞅。
“要是不用钱,他们怎么买东西呢?”
“用金子买。”
“啊?”吉吉说,“用金子买炼金用的东西,那怎么能赚钱呢?”
“别问我这个,”安格斯说,“我不懂怎么赚钱。”
药店里,小精灵们用尖细的嗓门愤怒地争吵着。当吉吉和安格斯从窗户边走开时,他注意到那只狗一直跟着他。它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吉吉摸摸它的耳朵。
“它是怎么受伤的?”他问安格斯。
“不清楚,”安格斯说,“它出现在我们面前时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它从哪儿来?”
“从那边,你们那边。”
“可为什么没人帮帮它呢?它肯定有主人,对吗?”
“它的确有主人,” 安格斯说,“它属于芬恩·麦克库尔。”
“芬恩·麦克库尔?可是他不是真人啊,他只是小说里的人物。”
“不对,”安格斯说,“他和你我一样真实。”
“我猜这个人可能的确存在过,”吉吉说,“不过那发生在遥远的过去,要真这样,这只狗该多大年纪了?”
安格斯耸耸肩:“我怎么知道?你可以数数它的牙齿。”
“我不是这个意思,”吉吉说,“如果它是芬恩·麦克库尔的狗,那就该是老古董了,大概有几百几千岁。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安格斯又抬头望望天空,指着头顶说:“当太阳还在这个位置时。现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去喝口酒,抽支烟。”
他走进伯克的商店,或者说是吉吉村子里伯克商店的所在地。现在的这个地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商店,吉吉只能透过窗户看到爬满常春藤的旧木架。他正想跟着安格斯走进去,那只狗却又用头蹭着他的手,好像在寻求他的怜悯。吉吉挠挠狗下巴,弯腰查看着它的伤口。又一滴血从伤口处流出来,接着又是一滴。不管芬恩·麦克库尔的事是否真实,但它的伤口是新鲜的,一个好兽医能治好它,可这儿有兽医吗?
吉吉沿着大街往回走,狗蹒跚地跟在后面。在码头上,他走近自己村里本该是兽医站的房子,敲了敲门。要是伯克的商店在这里还是商店,药店在这里是炼金药店,或许这所房子里会出现一个兽医,可开门的却是爱打瞌睡的玛吉。
“很高兴再见到你,”她说,“你是来听音乐的吗?”
“不,”吉吉说,“我想找个兽医。”
“兽医是做什么的?”
“就是给动物治病的医生。”
“据我所知没有这样的人,”玛吉说,“我们既没有兽医,也没有医生。”
“你们不需要医生吗?”
“要医生干吗呀?”
“你生病的时候,他能治好你的病。”
玛吉摇摇头。“医生在这儿没有用处。要是你身体健康,你就会一直健康下去,不会生病;要是你有病,你就会一直生病,不会有好转。我不担心这条狗,它的病情不会恶化。”玛吉犹豫了一下,“至少,当太阳还处在那个位置时,”她指着天空,“万物都是这样的。”
吉吉的脑子开始发晕。“但是它很痛苦。”他说。
“是这样,”玛吉说,“可怜的布莱恩。你确信不要听音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