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塞伦说着把炖锅重重地放在餐桌上,然后坐下来,“在你们的嘴巴被食物塞满之前,在电话铃响起之前,在山羊又叫起来之前——”
“在安妮·科尔夫又转回来买奶酪之前。”吉吉插了一句。
“什么?”海伦问。
“在我们开始讨论安妮·科尔夫的奶酪之前,”塞伦坚定地继续说下去,“我有话要讲。”
“你最好快点说。”玛丽安说着舀了一勺羊肉到她盘子里。
玛丽安把长柄勺递给海伦。海伦将勺伸进羊肉汤里,这时才意识到塞伦是在对她讲话:“你说的事不会和我有关吧?”
“就是要说你的事。”塞伦回答。
“难道又到我的生日了吗,”海伦说,“我刚过完生日。”
“我就知道你会有这种感觉,”塞伦说,“好像生日才过了一个月,可这短短的一个月实际上就是一年。再过三周就是你的生日了,当然我们会觉得就像三天那么短。”
“哦,不,”海伦叹息道,“我居然快四十五岁了。”
“应该是四十六岁。”玛丽安忙纠正妈妈,她总是对的。
“不可能。”海伦说。
“好吧,就当你是二十一岁好了,”塞伦安慰她,“我们不在乎你多少岁了。可你到底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呢?”
海伦放下长柄勺,靠在椅子上。吉吉拿起勺子给妈妈盛好食物,又给自己盛。
“不知道,”海伦说,“想不起来要什么。”
“好吧,”塞伦说,“这样一来就简单了。”
“时间,”海伦说,“这应该是我想要的礼物——时间。”
“我明白了,”塞伦沉吟道,“夫人打算如何消磨时间呢?是到阿尔加玩一周呢,还是去斯比多休息两个星期?”
海伦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想要的是普普通通的时间,就是每天能多有几个小时。”
“这就难办了。”玛丽安说。
“没指望的事儿。”吉吉也说。
“永远别说不可能,”塞伦说,“只要有信心就会有……?”
“会有一场家庭大论战。”玛丽安补充道。
“会有解决办法的,”塞伦纠正道,“任何事都是这样。好,这份礼物由吉吉准备。你想我们其余人送你点什么?”
但海伦已经没有兴致了。她在思考吉吉刚才提到的有关她祖父的事,该告诉他一些家族历史了。
塞伦和海伦出去赶羊进圈,吉吉和玛丽安留在厨房里清洗餐具。快洗完碗时,吉吉装作很随便地问:“这阵儿男生穿什么衣服去俱乐部呢?”
妹妹直盯盯地瞅着他:“俱乐部?你要去那儿?”
“不,我就是随便问问。”
“你打算明天去俱乐部吗?你有女朋友了?”
“当然没有。”
“可你要去俱乐部,不是吗?你是认真的吗?妈妈知道吗?”
没法骗过玛丽安,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再说,吉吉突然觉得有个死党也是件好事。
“我还没告诉她呢,”吉吉说,“你先甭告诉她,好不好?我可能压根儿不会去。”
“你必须得告诉妈妈。你可不能甩手不管舞会的事儿。”
“为什么呢?她用不着我了。这几年她和菲尔合作得挺好的。”
“现在可不一样。你是乐队成员,他们演奏的曲子你有一半的份儿。”
“玛兹,我不用插手了。好吧,要是你担心舞会,为什么不自己去伴奏呢?”
“因为我不如你,就是这个原因。”
“你的水平也不差,从我学音乐时起,你就和我差不多了。”
这是事实。他和海伦一直在说服玛丽安参加乐队,她获的奖和吉吉差不多。何况,她还只是个小学生,已经算非常厉害了。而且她还在坚持跳舞,吉吉相信,等她上了中学也会继续跳的——玛丽安向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得了,”他问,“说说看,男的到底穿啥去俱乐部?”
玛丽安耸耸肩,说道:“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告诉你。”
吉吉还没来得及威胁玛丽安,塞伦就喘着气出现在门口了。玛丽安看了下钟,抓起剧本跑了出去。
吉吉独自洗完碗。他的小提琴还搁在高背长椅上,他努力克制着自己想拉琴的冲动。等他收拾完厨房,把湿衣服放进烘干机里就上楼去了,心里还在琢磨着究竟要穿哪件衣服。
至少他可以穿新跑鞋。鞋子虽然不是什么时尚的名牌——塞伦不允许购买血汗工厂里生产的商品——但这双鞋子够酷。鞋子的问题解决了,可吉吉不知道其他该穿什么。他对时尚一窍不通,一切衣服都是海伦做主替他买的。他应该打电话问问吉米吗?那样的话是否显得太傻了?也许会吧,但总比穿得像个呆子强。他下楼去打电话,海伦刚挤完羊奶回来,叫住了他。
“你有空吗?”她问吉吉。
这句话通常是寻求帮助的信号。吉吉想找个借口,却晚了一步。不过,他猜错了,这次妈妈不是要找他帮忙。
“我想和你谈谈,关于你曾祖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