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昌都战役中,解放军将士如一道道雷电,击溃了金沙江防线,在昌都地区聚歼了西藏地方军主力。旧秩序崩裂之际,藏族老百姓看到另外一个全新的世界。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这个新世界忽然让他们感觉明亮起来,他们看到捆绑在自己身上的那条无形的锁链,剥夺了他们最基本的财产和生命权。解放军的一言一行是构筑这个全新世界的最基本材料。藏胞们恍然大悟:他们原来可以以另外一种方式做人,做一个真正意义大写的人。
这种念头如烈焰一经点燃就熊熊燃烧,进射出难以遏制的能量。它如海妖的歌声般迷人,以至于藏胞们流血流汗乃至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大军西行,他们如影相随,赶牦牛,抬担架,划渡船,筹粮草。军民汇成一股如金沙江般的洪流,汹涌澎湃。
绝大多数藏族群众的支持,是昌都战役取得胜利的重要因素。
天是德格土司的天,地是德格土司的地,天地之间管辖一切的是土司圆形印章上的那只蝎子。这只长着长长尾巴的蝎子只有指甲盖那么大,但它的权力比谁都大,土司的所有臣民,只要见到有这只蝎子的纸条,就要马上去无偿地支差,并且挨打挨骂。
这只毒蝎常常出现在德格县嘎乌村20多岁的姑娘曲梅巴珍梦中。它张牙舞爪,阴森恐怖,总吓得曲梅巴珍出一身冷汗。
在遇到解放军之前,曲梅巴珍过着一种颇能代表旧藏区特点的生活,固定、简单,又充满痛苦;她永远走在那条支差路上,从龚垭到德格或者岗托。相伴她的是一匹枣红马。她家世世代代延续着这种固定的生活模式;她们是奴隶娃子。曲梅巴珍的父亲是给德格土司打铁的奴隶,在她九岁时累得吐血而死;而母亲受不了乌拉差役的折磨,准备逃走了。曲梅巴珍恨乌拉差役,那是一条勒在奴隶脖子上的绳索。她也恨藏兵,恨得咬牙切齿。
解放军来了。
1950年5月的一天,曲梅巴珍正在山坡上给主人干活,忽然一个陌生人来到德格龚垭村。这个人约四十多岁,自称是玉隆头人夏克刀登家的差役,他悄悄告诉曲梅巴珍,金珠玛米来了!他们是穷人的军队,你们去上山给他们割草、打柴吧,他们会给钱。第二天一大早,曲梅巴珍就和村里的九个人带上刀和绳子上山了。一路上,她提心吊胆,这次支差到底是凶还是吉呢?日子一天天过去了,7月底,他们砍的柴和草堆起一堆又一堆,只等“新汉人”一到就交差。“新汉人”是个什么样子?有人说他们是人身牛头,要吃人,特别喜欢吃胖子,村里的许多胖子吓得不敢出门。
7月底的一天,龚垭来了很多解放军。听说新汉人来了,曲梅巴珍有点害怕,心吓得怦怦直跳。后来,看到解放军总是笑眯眯地,态度和蔼,她的心情才轻松了。一个身穿褪色军装的瘦高个,亲切地对曲梅巴珍说:“老乡,别害怕,我们是解放军,是专门为穷人办好事的。”他边说边称柴草,然后打着算盘结帐,按价付款,曲梅巴珍得到21个银元,白花花地一大捧。
泪水夺眶而出。
曲梅巴珍第一次知道,自己付出的劳动是有价值的,且这种价值属于个人所有。过去给土司无偿支差,换来的是泪水和皮鞋,现在给解放军打了一些柴草,却得到闪着梦幻般银光的大洋。
一时间,曲梅巴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解放军像梦中降临的英雄,虚幻,不真切。眼前的一切不会如云彩般飘走吧!不到半天时间,曲梅巴珍觉得这一切真实起来。她不但拥有了财产,而且拥有了生命和人身安全健康的权力。瘦高个儿的解放军见她穿一身破烂衣服,袒露的右臂上有一块红肿的伤疤,正流着血和脓,便急忙让卫生员给她上了药,并把身上惟一一件蓝布衬衣脱下来穿在曲梅巴珍身上。一个解放军见曲梅巴珍光着脚丫,就把两双胶鞋中的一双递给她。解放军让曲梅巴珍感觉换了一种空间,在这里才有安全感和温暖感。在土司头人和藏兵眼里,奴隶只是“会说话的牲口”,而在解放军眼里他们才是高贵的人!天似乎翻过来了。以至于曲梅巴珍有一种晕眩感。
她决心为这个崭新的世界赴汤蹈火。
10月,岗托战斗打响,解放军前方有一批伤员运不下来。曲梅巴珍和其他11个奴隶组成一支民工担架队,把一批批伤员从岗托运往德格后方医院。从岗托到德格,只有一条羊肠小道,足有50里远,道路崎岖不平,而且要经过好几处悬崖陡壁,稍不留心,就会掉进几十丈深的滔滔河水之中,连人影也别想找到。为确保伤员的安全,担架队一般选择在夜间赶路,为了防备跌跤,给伤员造成痛苦,她宁肯自己吃苦,肩上抬着担架,双膝跪在地上,小心地摸索着走路。没几天时间,她的双腿就磨烂了,两个膝盖也擦破了皮,血淋淋地,常疼得一阵阵麻木,失去知觉。
解放军打过金沙江后,曲梅巴珍赶着自己家里的两头驮牛和一匹马,去帮助解放军运粮食。她送的粮食总是一粒也不少。后来,解放军信任她,又让她驮银洋、子弹,重得不得了。驮牛有时几天吃不上东西,一步也不肯走。没办法,她就自己背,最多一次她背的银洋有一二百斤重。没走多远,背上就磨起了泡,疼得彻夜难眠。
不久后,曲梅巴珍又发动了更多人投入支前运输,她把三个女伴组织起来,组成一支只有几匹马、十多头驮牛的运输队。当时,人们都叫她们是小牦牛队。她们出色地完成了100多次运输任务。第二年2月,德格县召开支前庆功大会,曲梅巴珍被评为支前模范。奖品是一条白色的毛巾,一个搪瓷茶缸,还有5斤茶叶。西康省人民政府主席廖志高派人授给她一面锦旗,上书“支援模范,藏族之光”八个大字。
曲梅巴珍只是甘孜州大力支援进军的一个代表人物。据说,在这条运输线上,有10万头以上的牦牛参加经常性的运输。仅德格、白玉、石渠、邓柯4个县,在—年多的时间里,就出动牦牛6万多头,驮运物资26万驮。
20世纪50年代,《人民日报》上曾刊登过这样一张照片:远处,是两座白雪皑皑的高山,山脚下,有一排低矮的松树,三四头牦牛正在吃草。就是在这种背景里,曲梅巴珍微笑着,站立在一头黑白相间的花牦牛边,亭亭玉立。她是一位年轻的藏族姑娘,穿一件厚重的羊皮大衣,戴一顶藏式皮帽。脸上荡溢着的微笑如西藏山间奔流的无名小溪,亲切、自然、清纯,有一种春天的气息。
在1951年1月,曲梅巴珍到康定民族干部学校学习了半年。毕业后分配到德格县妇联工作。1953年,她作为西康省的代表,去北京参加第二次全国妇女代表大会,受到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的接见,后来调入甘孜州妇联当宣传部长。1980年,曲梅巴珍任州人大副主任,直到退休。现在,她仍居住于美丽的康定小城。
当我们在那幢充满藏族风情的小楼上见到她时,曲梅巴珍最惦念的是已去世的丈夫、原18军参谋秦世怀。1955年,经当时德格县县委书记李森介绍,曲梅巴珍与秦世怀结婚,婚后的日子充满甜蜜。秦世怀是安徽人,曾给刘少奇当过警卫员。他解放战争时期参加革命,身上有9处伤,其中有一颗子弹一直留在肺上;20世纪50年代曾到川医检查,说做手术要去掉3根肋骨,因此没有取出。文革时期,因刘少奇曾给秦世怀和曲梅巴珍寄过100块银元,他俩就成了走资派的走狗,备受磨难。秦世怀60岁去世,悲痛欲绝的曲梅巴珍从骨灰中找到那颗子弹,并把它珍重地保存起来。当曲梅巴珍从一个盒子里拿出那颗子弹时,她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她一定想起了患难终身的老伴。我们的眼泪流出来,心灵被震动着:这是一种怎样的跨越民族、地域、时间的爱情啊!
让曲梅巴珍最为自豪的是,她嫁给了一个穿绿军装的人。
现在,曲梅巴珍已老态龙钟,走路有些困难。她穿一件上面饰有绿碎花的浅咖啡色毛衣,头发花白。从20世纪50年代至今,她的头上一直戴着一顶绿军帽。
在内地,早就不见了这种帽子,但在许多藏区,它都是一种永远的时髦。它浓缩了一个绿意盎然的时代,也寄托着一种血浓于水的感情。一个奴隶真正成为主人的社会,就是从看见绿军帽那一刻开始的。
从邓柯渡江的155团,通过当地头人,找到4个船工。船工年龄在三四十岁左右,都是精壮的藏族庄稼汉子。他们带来两个牛皮船,就靠这两条船,把155团2000多名战士运过了金沙江。
之后他们背着牛皮船随部队开始了长途跋涉。背着牛皮船行军,这在西藏是第一次吧。
一只牛皮船要用两张牛皮缝制而成,中间用木架子撑开。西藏高原风大雪急,155团行军遇上几场大雪。背着牛皮船行走在雪地里,跌跌撞撞。更怕的是刮风,一过中午12点就刮风,牛皮船如一片升起的帆,风直往里灌,背船的人往前一步也挪不动,只有侧着身子像螃蟹一样横着走。实在走不动了,就放一放,等风小了再走。
155团一营副教导员张世英负责照顾他们。大家很快混熟了。吃饭时,大家把各自带的代食粉和糌粑放在一起,互相学着吃,俨然如一家人般亲热。船工们也讲故事。讲到西藏地方军他们咬牙切齿,老百姓喜欢的马常被西藏地方军抢走,藏族姑娘常被西藏地方军糟踏;而解放军却从不给老百姓添麻烦,他们不住民房寺庙,不征乌拉差役,还主动为藏胞扫院子、担水、背柴,这真是“天菩萨”派来的军队啊。最让这些船工惊奇的是,解放军官兵不分,人人平等。士兵见到军官不用低头躬腰吐舌头。如果藏胞这样,头人还不剥了他们的皮。他们还看过解放军开大会,当听到底下有人喊口号时,心里颇为纳闷:台上在讲话,下面怎么能乱叫。这都是旧西藏没有的景致。解放军的行动还带来一种平等的思想。他们觉得,能为这样的军队服务,累死也会微笑。
过杂曲河时,天气晴朗。四个船工说,这是菩萨在保佑解放军过河。杂曲河此处河面不宽,约有二三十米,但因处于两山中间的峡谷中,因而流速很急。摆渡不可能走直线,从河这边划过去再划回来,牛皮船就偏离渡口很远了。
船工们就背着湿漉漉的牛皮船走到渡口,再渡下一批战士。这支部队有七百多人,加上骡马、弹药,进展缓慢。侦察排的战士就砍树做了几个木筏子,用小铁锹做桨,加快了过河速度。四个船工一天没休息,没吃没喝,有个船工胳膊都肿了,但他不休息。
过河后,天已黑了。
四位船工在随部队行军八天之后,完成任务,准备返回。张世英握着那一双双磨出血泡的大手,张开嘴没说出什么,却有泪珠如线簌簌滚出来。按规定,他给船工每人10块银元。船工死活不收,他们说,你们还都是年轻娃娃,离家那么远来帮我们打狗日的藏兵,谁给你们钱了,我们划个船应该!50年后,张世英惟觉一事尚有遗憾:没能记住四位船工的姓名。但这有什么呢?那一张张黑红的脸就在眼前闪动,他们代表了一个诚实、憨厚、质朴的民族。它们就如展翅的雄鹰,翱翔在无尽的蓝天之下。
就在155团一营渡过扎曲之时,该团三营也到了位于扎曲河东岸的洞洞竹卡。这里距离昌都还有一百多公里路,师部命令必须在三天内赶到,但却没有渡河的工具。洞洞竹卡是一个只有二三十户人家的村庄,时值夜晚,部队没有进村,而是在飘着大雪的河滩上休息。
155团参谋长肖猛、52师宣传科科长魏克等找到当地头人阿达,提出让他帮助扎木排渡河。阿达说:
“本波啦,我早听说你们是新汉人,菩萨兵,亚姆亚姆的啦,不是我们不愿帮助你们。西藏地方军下过火山一样的命令,谁要帮助汉人,砍头不赦,就像那些树一样!”
说着,阿达指了指村头的几棵树。
树都被拦腰斩断,树茬还是新的。解放军每到一个村庄,都会见到这种“断头树”。阿达说,这是西藏地方军用来吓唬群众的。
看到睡在河滩上的解放军,群众感动了,阿达也感动了。逃避的人回来了,各家纷纷借出斧头、柴刀、皮绳等。有个叫央西的老阿妈,把家中唯一值钱的一根毛绳交出来,说只要能赶走西藏地方军,用断了新绳子我也乐意!很快,14只木排扎成了,在阿达指挥下,选定了三处渡口,开始渡河。每只木排上有一名当地船夫划水,战士们也用铁锹、枪托乃至吃饭的碗帮着划船。
第一个木排穿过一个大漩涡,靠到对岸。部队正在欢呼,下游河滩上忽然冒起一阵尘烟,五个骑马人急驰而来。到解放军哨位前,他们滚鞍下马,口称“求见大本波啦”。
魏克在河滩上接见了他们。
五人中!领头的人有四十多岁,中等身材,头戴狐皮帽,身穿氆氇衫,显得非常壮实,他脸上的神情很坚毅。其余四个人,年轻的三十多岁,老的不过五十岁,个个精壮剽悍,不像一般的农奴。不等魏克开口,领头的那个人说话了:
“我们几个都是昌都的小头人,听说金珠玛米大军驾到,特来迎接。大军纪律严明的好名声,像仙鹤吉祥的鸣叫,传遍雪山草原。我们昌都百姓像寒冬里盼望春天一样,早就渴望你们驾临,并委托我们做代表,特来请金珠玛米早一点解放昌都,消灭石头样压在我们头上的西藏地方军!”
说着,他从身上掏出一条哈达,躬身敬献上来。
大概看出了魏克的惊讶,他讲起了自己的身世。他叫次成,因为担任百户头人职务,大家都叫他甲本次成。他家是寺庙的差巴户。原来的百户头人是次成的阿哥,他管辖4个村庄。后来大批西藏地方军如野狼般来到此地,派差派款无恶不作,弄得大部分人家断了粮食。百姓逃了,差税不减,逼着小头人们照样缴;缴不上就挨皮鞭,坐黑牢,财产充公。英国人福特来了以后,乌拉差役比牛毛还多,催得又急。有一天,次成的阿哥因乌拉催不齐,支差去得晚了点,福特大怒,喝令西藏地方军把他捆起来打皮鞭,直打得皮开肉绽,浑身血肉模糊,肋骨也断了好几根,被乡亲们驮回来后,没过多久就含冤死去。
阿哥的胸中一定憋着一股气。他死不瞑目。这个社会为什么不让人好好地活下去?甲本次成想不出个所以然。他犹如被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黑房子里,夜间常常被窒息的感觉憋醒。他想用双手砸碎这黑暗的世界,却又无能为力。解放军让这黑暗崩裂了。
次成还说,阿哥冤死后,他再也不想给官家当差了,东躲西藏还是不行,领主的命令犹如滚下山的石头、射出去的箭一样不可收回。甲本次成的帽子还戴在他头上。但他做梦都想给阿哥报仇,赶走妖魔般的西藏地方军。
手中紧攥着刀柄,甲本次成泪花闪动。
他说:“前几天,西藏地方军从金沙江边败退下来,更像疯狗一样乱抢东西乱派差役。为了保护乡亲不再遭劫难,我躲了起来,他们就无法派差了。当然,如果被逮住,不砍头也要剁脚挖眼睛。以前我也用这种办法抗过差,结果被打了好几回。金珠玛米,求求你们,快打到昌都去,别让老百姓吃苦了!”
魏克心中滚过一阵阵热流。他知道,次成他们是赶了两天一夜路才找到解放军的,如果遇上西藏地方军,他们就没命了。渡河在即,魏克简短地向他们宣传了政策,并把各种进军文告给他们各发了几份。甲本次成等人飞身上马,说要赶回去做些准备,好迎接亲人解放军。
过了扎曲河,一条骡马大道沿河直达昌都。部队却断粮了,战士一走路就眼冒金星。有的战士昏倒在地,醒来抓几把雪填进嘴里,爬起来又摇摇晃晃往前走。有人一边走还一边做着梦。黎明时分,部队走到一个村庄,远远看见村头有黑鸦鸦的一群人。走近一看,原来是甲本次成等人带领本村百姓在村头迎候。路两旁,摆着盛满圆根的柳条筐,皮口袋里装满了新磨的糌粑,铜壶里装着滚烫的鲜奶和酥油茶,还有鸡蛋等等。甲本次成手捧哈达,站在路当中。
藏胞们不由分说,抢过战士的碗和茶杯,往里倒奶倒茶。
魏克问甲本次成:“你怎么知道我们断粮了?”
次成狡黠地眨眨眼:“有没有雨只消看天上的云,有没有鹿只消看水边的脚印;你们粮食口袋都空着,又没有驮子,不饿饭又能怎样!”
部队研究决定:优价付给大洋,买下全部食品分发到各班。群众手捧大洋,有的拿到额头上碰,有的吹口气放在耳边听回音,有的哭得眼泪鼻涕流到了一起。
军情紧急,部队吃过东西,继续前进。甲本次成死活不让,说了无数好话要留部队住一宿。他紧紧拉着魏克的手,热泪涟涟,仿佛一夜之间,他们就成了生死之交。部队走出很远了,甲本次成还站在村头的高坡上,惆怅而又留恋地张望着,他立在那里,站成一棵老树。
从此以后,每过一个村庄,都有群众迎候,献哈达,送食物。解放军的各种告示被贴在醒目的地方。显然,这都是甲本次成的安排。
后来,部队解放了昌都,但仍处于断粮状态。有一天,甲本次成风尘仆仆地赶来了。送来五头牦牛,二十多只羊,说是要慰劳解放军。司务长要算钱给他,他生气了,脸红脖子粗地说:“我不是为钱才来的。我们是朋友,金珠玛米都在挖地老鼠洞里的粮食过活了,我这个朋友还能吃下饭?要给钱,就是看不起我。”吵闹声引得一大堆战士来围观。大家再三向他解释之后,照价付了款。其实,甲本次成家里也不富裕,他家的房子很破旧,楼下养牲畜楼上住人,里面没什么陈设。妻子和两个儿子身穿打满补丁的衣服。最尊贵的客人来了家里也只有粗糌粑和酥油茶。就在这种情况下,他等办了那么多东西慰问部队,足见情意有多重!
即使把自己献出去,他也要换来一个光明照耀的社会。
正因为有如此广大藏族群众的支持,昌都战役才取得了胜利。人心的向背,也决定了西藏历史发展的大体趋势和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