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 解放石家庄 第11章 同根走,解放军战士勇杀敌

战斗打响两个小时后,八旅已经全部越过内市沟,巷战开始了。二十三团以马兆民的三营为主,乘胜沿中山路和中山路以南向市区猛插。作为旅第二梯队的二十四团也加入了巷战。

11日拂晓,激烈的巷战正在进行。敌人凭着沿街的碉堡和坚固建筑物顽抗。战士们采取了小群战斗队形,避开街道,迅速穿插迂回,发挥迫击炮抵近射击的优势和步兵飞雷、手榴弹、炸药包的威力,大量歼灭敌人。

只剩下30多人的尖刀四连冲进市区后,二营副营长吕顺带着五连、六连,踏着弥漫的硝烟很快跟了上来。吕顺握着张鸿的手说:“你们打得好。”团长张英辉也过来了对吕顺说:“马上让文化教员整理材料,给四连请功。”张鸿此时正一身劲,他继续请求突击任务。张英辉本来叫他休息,但张鸿一再请战,就决定尖刀四连组织成一个排同大部队一起投入了巷战。

从南兵营到市区,要通过宽阔的中华大街,每一个街口都有麻袋和面袋堆起的工事,尤其在与朝阳路交叉的路口上,有钢筋水泥的碉堡,楼上有工事,楼下有地堡。三纵八旅二十三团三营八连班长叫苏文录,离休前,是某团的副团长。苏文录在战争年代立过三次大功,其中一次就是在石家庄战役中立的。在通过中华大街时,八连遇到了敌人严密的阻击。班长苏文录带领全班连续爆破,炸通了3处院子和几幢楼房,穿墙过院,使全连迂回到了敌人后面。正在疯狂扫射的敌机枪射手,一看屁股后面来了解放军,吓得扔下机枪,撒腿就跑。

封锁线被突破了。

八旅二十三团三营进入了巷战。打了一阵,营长马兆民觉得不行,沿着大街追敌人,每走一步都遇到稠密火力的阻拦,要避开大街,楼上追击,楼下迂回。原三营教导员费国柱带领战士们穿墙破壁打击敌人。敌人守在楼上,就楼下包围;敌人沿高房跑,就沿高房追。敌人顽抗,我们就楼上封锁,楼下爆破,左右包抄,一口气打过了花园街。

打巷战难,你不知道敌人在哪儿,底下打,上边也打。一边打一边进,连里紧跟着排,一个院一个院地解决。中山路北侧那些房子全都连通了,就是炸,一公斤炸药,掏个小药室,一轰就是一个大窟窿。一下就堵到敌人屁股后头,俘虏了几十个。不缴枪就用手榴弹,谁遇到情况马上就打,一般差不了几十米。俘虏上交团部。团部也在走,连里4个通信员,团里10多个通信员,就靠这么着徒步联系。黑夜里弄不清,胳膊上有白手巾,还有口令,答不上来就揍他们。攻下一所房子,就搜索得干干净净,不留后患。有的敌人躲到菜窖里,叫老乡给检举出来了。

在街市战斗中,不是一开始就掌握了破墙穿院的方法的,部队沿着大街往前跑,很快受阻。于是,部队前进采用从一个院子进到另一个院子,看来是慢了一些,但实际上是快了,避开了大街上的碉堡和工事,也就避开了伤亡。破墙主要是用撬棍撬,也有用准备好的八磅大锤的,更有性急的战士用枪打,把土墙打酥了,用脚一踹,就是一个大洞。有的战士找不到工具,就带一根钢钎,还有把大炸药包拆散,做成小型炸药包的,反正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穿墙破院对于九旅不成问题,他们作为第二梯队上去就带着工具了。九旅二十六团一营三连班长贾贵福—进了城就猛跑,穿不过去就翻墙上房,再没办法就打个洞过去。一个排一个班都扛着大铁棍,一头粗一头细,跟斧头、镐头一样,一边有个弯,一边是扁扁的,十好几斤重,老百姓叫摇山动。我们的装备里就有这个,就是准备穿墙用的。摇山动,山都能摇动,墙还冲不开吗?

打开道路后,每个指挥员就是带领部队迅速穿插和迂回,鉴于街市战斗的复杂性,掌握部队比较困难,除加强了各级指挥所的有线和无线联系外野司和纵队还第一次使用了报话机。在聚歼敌人中,所有参战部队均遵照“下一级指挥员要不分建制地主动向上一级指挥员报告情况、请领任务?后到的部队听从先到部队指挥员的指挥”的原则进行作战。同时,发挥迫击炮抵近射击的威力,从这一院落打最近的另一院落,大量地消灭了街市战斗中的死角,随时支援了步兵的发展。步兵则发挥手榴弹、冲锋枪等轻火器的作用,一面猛插分割敌人,一面则稳扎稳打,攻取一点,巩固一点,使敌人反击屡不得逞。

各连队以班排或战斗小组为单位,积极大胆地向敌人纵深实行包围迂回,并结合战场政治攻势瓦解敌人。七旅二十团的二连二班于11日晚.越过中华大街向市中心猛插,炸开了敌师部大院,俘虏了80多个敌人,缴获4门火炮和2辆坦克。三纵八旅二十四团第二连也是以这种战法以3人的伤亡取得了歼敌千余名的胜利。由于我军勇猛迅速,战术灵活,石家庄大部街区在一天内即被我占领,守敌大部被歼灭,少数残敌被压缩在核心工事。此时,敌400余人乘我调整兵力向西北突围,逃至灵寿即被二纵四旅截歼于沙河南岸。当晚,冀中兵团再克元村、彭村,全歼守敌2000余人。

穿墙破院,可以说,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是在石家庄战役中的一个创造,也可以说是一场硬仗,敌人在市内的中正路、中山路及市中心铁路两侧的高大建筑物上都筑有工事,如果一条街一座楼地争夺,无疑要延长时间。而时间,对于攻坚战来说是多么宝贵,一拖,拖来了敌人的援兵,煮熟的鸭子没准也会飞了。

由此,穿墙破院的意义就不言而喻了。

在街市战斗中,为了加快向纵深发展,四纵将作为第二梯队的十一旅投入战斗,加快了进攻速度。11日12时,十旅由吴家村攻入北兵营,一部向核心工事逼近。十二旅由范谈村楔入大中街并占领阜康路以北的建筑物。十一旅兵分两路,一路向中正路以北的高大建筑物猛扑,一路民生路向车站攻击,一路经休门镇直插敌人核心工事,该旅协同十旅、十二旅及冀中军区部队,猛插分割,于当日午后,铁路以西的敌人除元村、彭村、范村正在被我冀中兵团围歼外,其余均被肃清。

从石家庄西南突进来的三纵进攻路线比四纵长一些,再加上当时的石家庄铁路以东比路西的房子要密集,敌人的防守也相对更严些,三纵的巷战就更困难。当时的战斗口号就是“打到大石桥就是胜利”。谁能走多快,就走多快,哪里有枪声就往哪里打,最后在大石桥会师。内市沟一突破,七旅、八旅由范家营西南兵营东里村占领复兴路和中山路两侧大片建筑物,三纵的预备队九旅投入了战斗,冀晋兵团在九旅二十六团的配合下于11日合围北焦村,接着主力向北兵营突击,以机枪手榴弹击落敌人的吊桥后,九旅二十五团趁势强行跨过北兵营的外壕,攻占了北兵营。

王寿仁打石家庄时是七旅二十一团团长。当时,他的左胳膊刚刚负了伤,大骨头打断了,挎着左胳膊和部队一起投入了战斗。他25岁当上团长,和张英辉和徐信都在团长中算是老字号的了,上得快没有别的,就是因为能打仗。王寿仁说,那个晚上天特别黑,没一点亮。黑不怕,打了一辈子仗,大都在夜里,有灯也不敢点,越黑对我们越有利。大方向知道,就按着地图往里钻。敌人一打炮,王寿仁钻进一间屋里,屋里已经有人。一说话,是八旅三十三团团长张英辉。张英辉听出了声音说,老王,你来了?两人赶快交换了情况。

七旅二十团三营七连指导员宋双来突破内市沟是从八旅突破口进去,进去以后沿内市沟往北,先把七旅突破口上的敌人消灭,把大部队接进来,然后就向前发展。宋双来说,一突破外市沟,进到现在和平医院那地方,战士们就渴得不行子。那时和平医院是国民党的陆军医院,战士们就把瓶瓶罐罐敲碎,有喝蒸馏水的,也有喝葡萄糖的,又解渴又解饿,喝完了还抱了一大堆出来。说起喝葡萄糖,不少打进石家庄的老战士都有体会,笑话不少。

战士喝饱了,一个劲往前冲。按预定计划,以中山路为界,七旅靠左,八旅靠右。宋双来他们进去以后碰到一个两层楼,南侧是一片坟地。一迂回,正遇到敌人埋伏在街两边的一边一挺重机枪,伤亡了几个人。估计敌人不多,但两个地方打枪,还是重机枪,就喊话:“解放军已经进到市区了,我们的先头部队已经打到核心工事了,你们抵抗只有死路一条。”喊了半天不顶事,宋双来决定用炸药。两个炸药箱一上,把两层楼炸了个大窟窿,炸药太多,把敌人炸昏了,口鼻流血,直在那里哎呀。一排冲进去,敌人就缴枪了。战士上了二楼,直接威胁另一个院子的敌人,另一个院子也不打了,两个院子一起缴枪。缴获了2挺重机枪,3挺轻机枪,3门迫击炮,几十条步枪,俘虏敌人100多。

我军十一旅二团二营机枪连抢占制高点掩护突击队向正太饭店进攻宋双来根据命令向花园饭店发展,连队由他统一指挥。宋双来不知道花园饭店在哪儿。正在着急,前面爬过来两个人。一问,花园饭店就在前面。连队顺南新华街两侧墙根往前走,在中华大街和新华路交叉的十字路口遇到阻击,他们又绕回花园路,从小街穿墙破院过来。这时天蒙蒙亮,正是黎明前,看见房上有人,看不清什么人,只看见拿着枪,朝哪个方向也看不清。对方没有发现宋双来他们,宋双来就观察,然后到下边看看,院里也没老乡,开开北门,靠东边也有人走路,一会就窜过来了,宋双来看着像敌人,顺着门口就打了2枪,没反应。可能是手枪声音小,周围的机枪声又乱了。他想,怪了,就进到院里把门一直在房上,他说那是咱们的人,都背着米袋子,左胳膊上绑着白毛巾。宋双来告诉一排长,让一班长联系联系,看是哪个部队的。一问,是八旅二十二团。宋双来挺奇怪,二十二团跑这里来干什么?他们的任务是往南发展。再去问他们的任务是什么,说是团里叫他们往北靠,主要打核心工事。宋双来这才知道自己已经打到核心工事了。

九组织科科长刘炎田跟着二十六团前进,一直到陵园,进去天就蒙蒙黑了,没碰上顽强的抵抗,之后也向核心工事接近,一路上基本上走马路。前头打,后头市民都出来了,送水送鸡蛋,有的家炖肉也拿出来共产了。因为进得太快,敌人根本没有料到是解放军来了,还以为是自己人。战士在掏墙洞时,敌人以为是友军,两次过来联络,糊里糊涂被抓了俘虏。有一个敌人,还以为是督战队抓他,到了我们指挥部,说,我打得很积极,一百五六十发子弹打得只剩50多发了,为什么还抓我?另一位铁路材料厂仓库主任,姓董,送到指挥部后,第一句话就说他支援战争很努力,今天下午弟兄们在他厂里搬走了500多块枕木到前沿做工事,不应该捕他。战士问,罗历戎是谁?他说是军长。他不相信军长会被活捉,说他要被捉住他就死,他更不相信他面前就是解放军,直到又一批俘虏送来,他的脸才惨白了。

巷战打到这时候,敌我已经混在一起了,搞不清谁是谁。七旅二十团一营一连机枪班班长张警民。他说夜间也不知道有多少敌人,摸到一个胡同里,也不了解前面的情况,就在原地待命。几天几夜都没睡了,战士们蹲在墙脚就睡了。副连长捏鼻子叫醒大家,战士以为敌人来了,有往前跑的,有往后跑的,虚惊了一场。继续向前摸,走进了个院里。这时来了一个副官,大喊。张警民光听见喊集合集合,不知怎么回事,就上了楼。

你哪去?张警民说:“我……”,副官说:“你不知道要集合?”张警民这才知道对方是敌人,举起手榴弹一拨拉,副班长拿机枪也打了几发,副官躺在地上打滚叫:“饶了我,饶了我。”就这样抓了一个俘虏。再往前摸,碰上敌人一个山炮连,都在地下室呆着,也没武器,步兵把俘虏押到城市去,连里剩下的人就不多了。

张警民的机枪班占了铁路公寓一片的一座两层小楼,这时,战斗基本也就不激烈了。连里叫他们先在楼里呆着,不要往前打了,前面还有二连,叫他们等送俘虏的回来再往前。张警民在楼底下,碰到看房的工人,问,你在这干什么?说看门。问有什么吃的?工人抬出一笸箩馒头。

这下好了,机枪班吃饱后,就开始擦枪。也没灯,找了盏马灯。正擦着,上前边捡弹药的副班长叫张警民,说前面楼梯下边有毛袜子,你要不要?那还不要,好长时间没袜子穿了,张警民过去撅着屁股在扒拉。这时,楼下上来了一群人,张警民也没当回事,心想,咱们二连在前面,怕什么?就没理会。

上楼的一伙人也没问什么,只是呼隆着往上跑。上了半截,敌排长看见张警民就退了下来,就问:“你干什么的?”因为黑着,张警民也不知道是敌人,就说我捡洋袜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得上捡洋袜子?说话间,张警民看清对方是敌人,我们是粗布军装,敌人是细布,扣子也不一样,敌人是铜扣,夜里挺亮。幸好敌人慌慌张张没发觉。张警民什么也顾不得,说了一声就往楼上跑,副班长还在那里拨拉,就叫他赶快撤出。

张警民他们撤出以后,七班一个兵上了二楼,敌人问他哪部分的。张警民有经验,敌人一问就说是一连的。敌人也有连,以为是自己人。七班那个战士是个新兵,没经验,说是十七支队的。他说的是代号,敌人一听就不对,开枪把他打死了。

张警民怎么想也想不通。

前面都是我们的部队了,为什么这个楼里还有敌人呢?

原来是敌人的一个通信排,叫他们到前面去固守。到了前面又往回撤,回到了这楼,因此前面过去的二连不知道。

等张警民那个连打下这楼,战斗基本上就差不多了,大家就在楼里休息。一个战士上厕所碰见一个敌人藏在厕所里。巧的是张警民睡不着,四班长也睡不着,说找个压弹机。机枪上的压弹机丢了,挺不方便。找到厕所正碰上那个藏着的敌人,几个人就把他抓住了。还有一个敌人趴在房梁上,也不敢折腾,只想等这一屋子兵走了以后逃掉。战士一睁眼,怎么屋顶上有个人?就把他弄了下来。

张警民说巷战中,班里就牺牲了2个战士,有一个正在墙根下走,不知哪来一颗子弹打在他肚子上,就牺牲了。最后打到大石桥那里,全连只剩下二三十个人,所有参加战斗的战士每个人都立了一个三等功。

阎达,是二十六团一营副营长。营长是崔奎龙。中午一营就到了现在省人民医院靠左侧北面的墙外,墙比较窄,调皮的战士一扒墙头,里面是国民党兵。墙外是一大片开阔地,马上展开。

崔奎龙命令一连攻击敌人。

一连连长是王根成,1941年的兵,很能打,整个抗日战争时期,都在团警卫连,抗战胜利前当班长,以后当排长,开始带兵打仗。连队的装备武器也阔一些,一个排2挺轻机枪,每个班长还有一枝冲锋枪,随便哪个战士都有30发以上的子弹,这都是清风店武装起来的。一连展开以后,冷不防从墙头跳进去,一顿手榴弹,把敌人打懵了。很快就把大约一个营的敌人轰了出去,然后做工事,把门板卸下来,挡在头顶上,在墙上挖洞,这样敌人的手榴弹就炸不着。营指挥所安在马路边的门洞里,二连和三连在街上,就地隐蔽。一切准备好了,就地守候。36个小时那敌人五六次冲锋都被王根成的一连打了下去,墙外像麦垛子一样堆满了敌人的尸体。直到整个战斗结束,一连没动。三连,是卫殿忠代理连长,北进,他们伤亡比较重。一连基本上没有伤员,头上的门板起了大作用,弹片都被门板挡住了。战斗结束后,阎达专门到墙外看了看,还有一口气的敌人的重伤员还在断断续续地求饶,说,长官救救我们吧。

八旅二十三团三营越过中华路,一口气向前推进了1000多米,再向前进攻时,就到了石家庄最繁华的中山路,中山路的尽头,是铁路警务段大楼。这是石家庄核心工事南侧的支撑点,位置比较重要。大楼顶上修有碉堡,堵住了三营的前进。双方在这里对峙起来。九连和2个重机枪排用火力封锁敌人进出的门窗,八连迂回到敌人后面,抄它的后路。七连攀登一家金店的楼顶,占领制高点。七连的二排长郝德勇,带领机枪射手龚同喜和周德明扛着一挺机枪登上了楼顶,七班长梁启兴也扛上去了一挺“大花眼”重机枪。副班长喊,使劲打啊!有的是子弹。敌人的仓库叫咱给占了。2挺重机枪一叫,对面高楼的碉堡就被子弹掏空了。教导员费国柱和营部的通信员,用三八马枪封锁胡同,逃出一个敌人打一个,胡同口躺满了敌人的尸体。

敌人走投无路,战士们开始喊话,敌人从窗户里往下扔枪,投降。八连、九连从大楼里押出400多名俘虏。

三营乘胜追击,教导员费国柱带着七连控制住制高点,营长马兆民带领八连、九连和机炮连向前发展,占领了铁路大厂以西、大石桥以北的楼房,对大厂形成了三面包围。

二十三团二营也从右翼过来占领了医院,逼近了火车站。

再往前不到百米,就是核心工事。

四面八方的部队都上来了。

此时,天已亮。

“16点,向石家庄发起攻击的号令一下达,在石家庄东北方向四纵十旅的30多门火炮的掩护下,以范谈村为依托的二十九团一营一连在15分钟内突破,最后全连仅剩下20多人。二营六连几乎是和突击队一起从左翼冲进突破口,协同一连,连续打退了敌人在坦克伴随下的7次反冲锋。八班长张喜顺利用内市沟的积土挖了一个单人掩体,3次负伤不下火线,如钉子一般扎在突破口上。以10余枚手榴弹和冲锋枪巩固了已经取得的阵地,保证了二梯队适时加入巷战,荣立特功。

在延安,美国进步记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曾这样问毛泽东,历史上哪里有100万的军队能从敌人那里补充兵源和军需品,从而能在20年中不断壮大?

毛泽东笑了说,蒋军士兵是很好的士兵,他们只需要一些政治训练。安娜·路易斯·斯特朗在书中写道:在别人只能看到敌人的地方,毛在敌人内部看见了必须结为朋友的中国雇农。

是的,解放战争开始时才120万官兵的人民解放军,短短3年,一边打一边扩充,到解放战争结束时已经是有着400万官兵的一支大军了。

官兵越打越多的天机,让我们的领袖一语道破。

那时连队30%的战士是“解放兵”。到后来,“解放兵”越来越多,达到50%甚至更多。一仗下来,有的连队只剩下两三个人,有的连队都打光了。战斗那么频繁,一个接一个,补充兵员的主要来源就是“解放兵”。在那时,也有的班只有一个子弟兵,其余全都是“解放兵”。“解放兵”中南方人多,除了海南、福建、西藏这几个省没有兵外,哪个省的兵都有。再往后,“解放兵”的比例更高。打新保安时,“解放兵”都是就地补充。到了准备打北平时,部队的解放兵占到70%甚至80%。

石家庄战后被四纵评为大功的张喜顺就是一名“解放兵”,而且是一名比较调皮的“解放兵”。在朱德总司令邀请的座谈会上,张喜顺和指导员王鸿禧一起向总司令介绍了转变的过程。

指导员王鸿禧说,张喜顺是我们连有名的人物,刚解放过来那阵,思想可真够落后的,他和一块过来的解放战士整天嘀嘀咕咕,说什么在那边吃大米白面,这边顿顿小米干饭,每个月发的钱还不够抽烟卷,连旱烟也不够。还说当几块钱兵打饷几块钱仗。我们看他军事技术好,就让他当教员,他不拿出真本事,还骂战士笨蛋,弄得大家都不愿意让他教。在班里也是麻烦,宿营就肚子疼,行军就掉队。

对这样的战士,指导员王鸿禧和连长从生活上关心,加强了思想政治工作,决心帮助他进步。张喜顺是连里最大的战士,快40岁了,一次行军他又掉队了,王鸿禧就跟他边走边聊,知道他家在河北临城,原来全家4口人只有2亩半地,全靠他卖豆腐维持一家的生活。日本投降那年,城里的一个伪军队长欺侮了他的老婆,他一气之下跑到石家庄当了国民党兵,指望混上一官半职,好报仇雪恨。

没想仇没报,倒落下一身毛病。连长得知张喜顺掉队是因为得了连疮腿病,想起自己过去被狗咬伤生了连疮是用柏子粉拌上香油抹好的,就跑上山拣了些陈柏子,砸碎拌上香油给他抹在腿上,不久张喜顺的腿就好了。张喜顺说,我的腿是让国民党连长打的,因为在我的哨位上跑了3个勤务兵,国民党连长用竹扫帚蘸冷水抽我的腿,又在禁闭室里关了我半个多月,伤口长了蛆。现在解放军的连长给我治好了腿。

说着,他哭了。

从此,张喜顺像换了一个人,主动教新战士投弹射击,也抢着干公差勤务。在正太战役中他立了第一个功。半个月后的清风店战役,他一个人扛了2条枪,一天一夜走了240里,一步也没掉队。战斗中他又立了一个功,当了班长。听说打石家庄,他更是兴奋得连觉也不想睡,报仇的机会来了。

打内市沟时,碉堡大都被炮火摧毁。在弯曲的交通沟尽头,张喜顺指着200米外的内市沟墙说,沟墙上有3道枪眼,墙上筑有交通沟和散兵坑,中间和底层都有暗堡。这可恶的东西还有我垒的砖头呢,那里就是我当兵时的连部,我张喜颇不敲掉他的王八壳死不甘休。别看沟深,墙高,碉堡多,挺吓人,实际上不可怕。别说挡解放军,就是他们自己的士兵也挡不住。我说的2年前跑的3个勤务兵就是从这里跑的。

在一边的三排长阎连喜突然问,你知道那次跑的3个人是谁?

张喜顺说,不知道,听说当时打死了一个,抓回了一个,第二天在沟外枪毙了。还有一个……

阎连喜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还有一个就在这里。

是你!张喜顺没想到自己的排长也曾当过国民党兵,而且就是逃跑的3个兵中的一个。

2个人忘了是在敌前侦察,紧紧地抱在一起。

听了王鸿禧的汇报后,朱德总司令站起来和他们握手,拄着拐杖的张喜顺把右手的拐递到左手,刚伸出右手,猛地打了个踉跄,总司令忙上去搀他,扶他坐到凳子上,怎么,你的腿负伤了,重不重?张喜顺说,没啥,快好了。朱德说,你们的办法很好,这就是我们一贯提倡的战场军事民主,所以你们的仗就打得好。总司令还对张喜顺说,你自己的经验也可以好好总结一下,在旧军队里,你受了很多的压迫。来到人民军队,你懂得为谁打仗了,你的军事技能得到了充分发挥,就为人民立了功劳。这一个经验,对于从旧军队里过来的同志都是很有用的。

在抓俘虏的过程中,也有许多小插曲。

王文是三纵八旅二十三团一营一连的一排长。他说,打进石家庄市内后,抓了不少俘虏,因为人太少,没人往后送,就跟俘虏讲好,先委屈—下,把他们绑起来,战斗结束马上放开。大多俘虏不吭气,一个穿便衣的俘虏不干,老是大叫,我是地下工作者,提前打进来的,我不是俘虏。让王文把他上送,并叫王文把他的鞋用刀拉开,拿出里面的小纸条,上面有晋察冀军区司令员兼政委聂荣臻的字样。呢子大衣里也有同样的纸条。对于这个人,王文想有两个可能,也许是自己人,也许不是,后来把他上送了。

李巩,是二十三团的组织股长。他说,战后他们主要的任务就是清点俘虏。俘虏们都集中在一个大房子里,这些俘虏都是二十三团各个连队抓的,有好几百人。李巩一个一个地问,哪里人?怎样当的兵?当了几年兵?多大岁数?在家里种多少地?细细了解俘虏的情况。根据自愿的原则,愿回家的都发给路费,在愿意留下来的人中,把年轻的,当兵时间短的,家里比较穷的,一一挑出来补充到部队去。年纪比较大,当兵时间长,是兵痞的不要;再就是军官或者还乡团的坚决不要。他们不想回家,也不要。

王凯是三纵八旅二十四团军事训练队的指导员,他曾经担任补训营的干部。清风店战役结束后,俘虏太多,三纵八旅搞了个补训团的架子,同时把3个团的军事训练队组建成了补训营。每个补训营下设4个区队,每个区队接收俘虏100多名.共接收400多名俘虏,加上工作人员100多人,一个补训营共有500多人。补训营的任务是对已经审查过的俘虏进行再审查,用各种方式了解分析其成份、出身、社会经历、社会关系以及平时各种思想特点和行动表现,对个别的嫌疑分子,要进行适当的处理。这样搞在解放战争中是第一次。在再审查中,有退回去的。王凯说,他们营就查出一个是元氏还乡团的什么东西。当然他自己不说实话,但总有了解他的俘虏,最后遣返了他。王凯说,在留下的俘虏兵中河北人不多,特别是石家庄附近的更少。俘虏中留下的主要是一些河南的、山西的、安徽的。

在对俘虏的审查中,很严,但不等于说没有混水摸鱼的。因此对于解放兵,抱有不信任和不敢大胆使用的态度是不对的,不提高警惕也是不行。

在三战保北的首战保北中,战斗异常残酷,三纵七旅二十团七连只剩下连长、指导员和12名战士,他们能否坚持,关系到是否能够全歼敌人的一个美械化主力团。在连长耳朵被震聋的情况下,指导员宋双来沉着指挥,退到房子里。敌人正在房顶挖洞,一个机枪射手说,等挖透了再打。宋双来说不行,挖透了就完了。他朝房顶当当当3枪,一个敌人应声倒下房去,挖顶停止了。打着打着,子弹不多了,又是那个机枪射手建议不能死守,应该冲出去。

这更引起了宋双来的警惕,明摆着,四面是多于自己数倍的敌人,冲出房子后,根本无法保护自己,更不要说消灭敌人了。他想起这个机枪射手是一个俘虏兵,当时身穿便衣,说是抓丁抓来的,还想在部队干,就把他补入了连队。但他的背景却一时无从查起。机枪射手牺牲后,机枪就落到了他的手里。他刚接上机枪,就连续有了不轨的行动。

不过现在一时不好把他的机枪换下来,宋双来对站在机枪射手后面的司号员铁山说,敌人要进攻了,铁山,提高警惕。机灵的铁山领悟了指导员的一语双关,打开手榴弹盖,把小指套在火环上,说放心,到时候我就拉,与敌人同归于尽。在手榴弹的威力下,那个机枪射手没敢乱动,宋双来和战士们一直坚持到天黑。当天,固城被我军的主力部队攻克。

这次战斗,宋双来荣立特功,连队被授予“攻守钢铁英雄”的锦旗。战斗结束后,那个机枪射手逃跑未遂。经过审查,原来是敌人的一个中队长,有很大罪恶,他编造历史混了进来。他承认了在战斗中他想打死宋双来,强迫其他人投敌。如果他的阴谋得逞,那整个战斗就有危险了。

打石家庄时,一进入巷战,往上送弹药和饭就不好送了,也不认识路,又没有向导,部队在往前运动,你跟不上他,电话说叫把饭送到面粉厂,上哪找面粉厂去?打了那么长时间仗,老乡早就插了门,找不见人影了,后勤工作非常困难。

主要就是饭没有办法送,不能让辛苦作战的战士饿着肚子打吧?好在前方送来的俘虏很多,侯德宝就捡苦大仇深的俘虏,家在附近的,叫他们带路,带上三五副担架。送上去弹药,再用担架抬下伤员。人不能随便找一个,要是化装的国民党军官怎么办?不但送不上饭还起破坏作用。挑好俘虏,又给俘虏做好工作,然后叫他们—人写一张保证书,把他们姓什么叫什么写个清楚。

侯德宝说,曾出过这么一件事。头一次俘虏上去送弹药就出了问题,不是俘虏出了问题,而是因为俘虏还是穿着国民党军的衣服,叫我们部队的哨兵看见了,以为是国民党军,一枪打死了。其他的俘虏不干了,我们给共产党干活,倒叫共产党给打死了。弹药没送上去,还把事情复杂化了。后来就采取让上前线的俘虏换上我们的衣服,或者让他们换上便衣,这才算比较圆满地解决了问题。

贾贵福,是三纵九旅二十六团一营三连的班长。老家阜平。他说那时当兵容易,不是坏分子,就行,部队需要人,他是自愿参军的。参军前已经在晋察冀日报当了6年通信员了,反扫荡时他因为有病回家,找不到单位了,就转到了部队。

贾贵福带“解放兵”很有点经验,他也算上一个小典型呢。在贾贵福的班里,12个人中有5个是解放战士,有被国民党抓兵抓去的,家里很苦。也有一个是上士班长,还有一个当过团长。不是国民党正规军的团长,而是土匪团长。在他班里,“解放兵”的比例一直比较高,成份和质量也比较复杂,但没有一个开过小差。而且一到贾贵福的班,再调皮的兵也成了好兵。那时,谁班里有带不了的兵就给他。他说,也不记得有什么办法,光从生活上关心他们,光靠以身作则,还不能让他们服气,那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是得自身过硬。

贾贵福军事技术好,挖个工事,他能说出为什么在这里挖,战场冲锋,他冲在前面。因此,他们都服贾贵福的管理。贾贵福说首先不要怕,“解放兵”大多是老兵,谁也不是省油的灯。国民党军队的特点,官大一级压死人,而我们要以理服人,兵还是好带的。解放兵弄好了,哪个都有自己的长处,解放兵刚来还觉得自己身份有点那个,只要你不觉得那个,平等待他,很快他就从心理上与大家一样了。

罗金友,是三纵十九团一营二连的排长。当时有这样一种说法:共产党干部,国民党兵。这话一点不错,现实就是这样,从抗日战争打到解放战争,晋察冀的男青年已经很少,部队成份大多是解放战士,不少“解放兵”到连队后,进步很快,也一步一个台阶当上了干部。

解放战士代表吴楚方在战前动员时说:我是湖南人,一家人逃难离开了家乡,半路上被蒋介石的军队抓住当了兵,受尽了打骂和折磨,家里人至今还不知是死是活。现在我决心跟着共产党、毛主席,打垮反动派,找蒋介石报仇。

在获鹿战斗中被解放过来的解放战士杨贵儒,在清风店战役中成了大功功臣。战后,部队派人陪他回曲阳老家贺功。消息马上传开,曲阳县的安县长和当地的乡亲都前去庆贺。于是,开了一个很大的庆功会,安县长和杨贵儒手拉着手走进会场。会上,杨贵儒说,咱家里过去被人民清算了,这是应该的,谁叫咱当了国民党兵呢?如今,大家给我开庆功会,这是因为我参加了咱解放军。解放军流血打仗,为人民翻身,今后,我要立下更大的功劳,来回答乡亲们的庆贺。

有一位指导员曾经给全连出了这么一个讨论题,全国解放还需要多长时间?

战士们热烈地议论开了。

有的说2年。马上有人反驳,说我们现在还让敌人追着跑,那要胜利可要不少时间。于是有的说5年,有的说10年,还有的说这一辈子吧?

当时战士都还理解不了。

指导员说,好,我来总结,全国解放需要2年左右。

战士们全不干了,说指导员,你说胡话,我们现在连饭都吃不上。

指导员也不再解释,说咱们走着看。

根本没到2年,也就三两个月的时间,张家口、新保安相继解放了。就在刚转过年的年初,北平和平解放了。

指导员说,怎么样,我说得怎么样。

战士们问,指导员,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指导员笑了。

陶涵说,那时依靠什么,不依靠吃的花的,就是依靠思想政治工作,引导战士们把眼光放远些。首先就是要解决怕苦厌战,挨个摸底,一个人一个人的分析,做得很细。那时是党员包群众,老兵包新兵。党员每个人都有任务,保证班里不出问题。

解放战争中,党员从组织上公开是在1948年2月,那时连队中的党员还没有公开,再加上战斗频繁,伤亡大,—个连也就不到30%的党员,党员一般都是班长、副班长,表现好的“解放兵”也发展。其实,在一个连队里谁是党员,谁不是党员,一看就看出来了。党员确实不一样,就是先进,干什么都在前头。

就是他们,把腐朽化为了神奇。

人民解放军的优待俘虏的政策,确实了不起。有的敌人很顽固,我们伤好几个才能抓到一个,那俘虏也不能杀。已经放下武器了就不能杀,杀了就要执行你的纪律。对俘虏不仅不杀,不打,更不能搜俘虏的腰包。俘虏的东西再好,也不能要,连碰一碰也不许。如果碰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三条“不拿群众一针一线”,那不是一句空话。

在解放石家庄中,这些放回去的俘虏!发挥了不小的作用,首先是动摇了军心。清风店战役后,陆陆续续返去石家庄的俘虏,也带来了各种各样的消息。石家庄真是军心浮动。为了安抚,蒋介石在电报中对石家庄的最高长官刘英称兄道弟,说如果共军敢进攻石门,他亲自率陆空大军前去支援。在北平的孙连仲也要空运一个榴弹炮团到石家庄。

尽管如此,石家庄的军政要人,也还是惶惶不安。三十二师的副师长,是前北平市长熊斌的女婿,借口探亲,坐飞机逃到北平从此不返。石门军统的负责人也神秘地躲到北平去了。在石家庄被俘的石门七师“失踪官兵收容所”的副官张维说,第三军在清风店被歼的消息传回石家庄后,可把蒋军吓得慌成一团,大老财和高级官员们纷纷买飞机票,想逃往北平。中航公司看发财机会已到,就故意操纵票价黑市,使票价涨到150万元。洋财弄得差不多了,就载着钞票来了个集体开小差,飞到北平去了。最后,交通一断,人们更加恐慌,纷纷拿出东西来卖,沙发、桌椅、被子……花园街摆得满满的,就是没人买。

刘英自己也开始恐慌了。把守城兵力重新作了布置,把自己的部队和其他杂牌部队混编在一起,想以此提高战斗力,顶个十天半个月。作为一个职业军人,刘英当然知道凭他的力量是不能守住石家庄的。他相信蒋介石的话,相信在石家庄危险时蒋介石不会见死不救。但是,他对清风店放回的俘虏头痛至极。他把从城里抽来的壮丁和清风店的俘虏都赶往第一线,让他们充当炮灰。本来他就对罗历戎和第七师不满,他们甩甩屁股走了。这会儿,当了俘虏又回来了,到处散布危险情绪。把他们赶到第一线,也有不想让更多的士兵受消极情绪的感染。没想到,外市沟几乎没怎么打,就崩溃了。

副官张维说,我们这些放回来的官兵,见人就说八路军不杀不辱,还优待,把弟兄们的心都说活动了。背着主官说,咱们在这拼命,家里却吃不上饭,有什么意思呀!打这个仗与咱们没关系,打急了,就放下枪。甚至连师部附员大队的一个上尉也说,我大学毕业当了几年连长,现在父亲母亲没饭吃,逼急了我也要翻身去了。

在车站附近的一个院里,有一个国民党兵摇着一块很大的长方形的白色方布,他的身后是8辆军用汽车,看见我们的战士过来了,就笑嘻嘻地说,同志,你们又来了?说完又特意补上一句,我了解咱们解放军。

另一个小个子兵说,我们都第三次了,头一次在正定,第二次在清风店,这是第三次。刚回到石门被赶到了三十二师辎重队。汽车夫要往外冲,军官让炮弹给打死了。咱不冲,死了没人买棺材。不如再活两天。这几位清风店放回来的俘虏们可有了经验了,他们不慌不忙地坐下来,把被子撕了做白旗,安安静静地坐等八路军。

果然等来了。小个兵说,咱们往哪跑,也跑不开了。

说着笑嘻嘻地站在俘虏群里。

国民党的几个下级军官刚开始有点害怕,小个兵说,你们也就是芝麻绿豆官,没什么,清风店跟我们一起当俘虏的罗军长也跟我们一样受优待。下级军官们都听从了他们的话,早早把自己的细软打点好,也一人背一个大包袱,坦然地跟上了俘虏的队伍。

突进外市沟以后,就不断地有国民党兵投降。很多兵一群一群地扔了武器。当看见我们的战士时,马上举起双手。我们的战士说我们不杀你们。他们连声说,知道,我们知道。我们是七师的,在清风店被你们抓过,放回来的,我们不怕。刘英把我们放在第一线,作为清风店被俘对我们的惩罚。

谁知他打错了算盘,这些前俘虏自从体会到当俘虏还不错的滋味后。再也不想打仗了,还当俘虏吧。在元村,特等射手张贵成和几名战士捉了2个浮虏,俘虏说村南一座房里有一个多连。他们就过去喊话,敌人连长答应谈判。谈判中张贵成了解到蒋军士兵大多是大清河北抓来的,就和他们认起老乡来。一个河南士兵说,他跑了5次,都被抓回来毒打。

好几个士兵说他们早就不愿意打了,连长几次命令大伙射击。可大伙瞅着你们挖工事就是一枪不发。30多个士兵不等谈判出结果,就把枪从门缝偷偷递给了门外的解放军,敌连长看此阵势,不得不被迫答应缴枪。

石家庄战役专门总结了火线政治攻势的8条经验,主要是要把火线对敌宣传和喊话结合起来。喊话口号的选择是喊话中一个重要的问题,战斗紧张时喊话只能三言两语,这就要打中要害,生动有力,也就是说,要针对不同敌人的不同心理,喊出不同的内容。喊话时要注意隐蔽自己,最好在阵地的侧翼,十五团二连喊话受到损失,就是因为没注意隐蔽。喊话时更要注意做好战斗准备,防止敌人逃窜和出击。

有一次十三团十一连听见地堡里有敌人,喊话后没了动静,才发现敌人已经逃窜。再一个经验是利用俘虏去争取更多的俘虏,尤其是下级军官及班排长,他们喊话的作用比较大。

我军十一旅二团一营四连越过铁丝网冲进大石桥核心工事

这也不是什么更新鲜的经验,火线政治攻势一直是我军的光荣传统,只是在石家庄战役中,把由少数人做的工作变成群众性的运动,不仅各连有喊话组,每个班还有喊话员,有了伤亡及时补充。喊话员不仅自己喊。还带动全班一起喊,使这一工作成为群众运动,遍地开花。

在敌三十二师部东侧,有一个大堡垒,里面有一个营,相持了很久,攻不下。五连指导员从俘虏口中得知,里面有军部的一股被吓破了胆的敌人。五连就以2个班大胆插进大碉堡和核心工事的衔接处,派解放战士刘克华喊话:缴枪吧,我是九十四军的,这边优待可好啦。你们四面都被包围了,还往哪里跑!不一会儿,就爬出2个自称代表的敌兵,五连指导员给他们纸烟吸,问了他们的姓名,对他们说,你们放心,保证你们生命安全,回去告诉他们,这—次你们俩要卖一把子力气。这2个敌兵很高兴,回去劝降时。怕时间长了,先后扛出来3挺机枪。每次出来,指导员都鼓励他们,终于说服了200多敌人放下了武器。

被晋察冀军区授予独胆英雄荣立特功的徐墩是三纵七旅二十一团的通信员,他先后引导本旅的2个团从八旅二十三团的突破口进入市区,在密密的弹雨中来回往返了8趟,爬上爬下,不仅棉衣棉裤被树枝刮得破破烂烂,就是手上脸上,也尽是道道血痕。完成任务,他才觉得没有一点力气了。

团长让他休息。一觉醒来天快亮了,原来热闹得不行的指挥所一个人都没有了。徐墩急了,冲出去,见到2个抬担架的老乡,才知道部队快攻入市区了,他顺着老乡指的方向向市里猛跑,找到团指挥所,还没顾上发牢骚。旅部来了命令,下午3点总攻核心工事。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徐墩马上领受了命令向三营传达。三营发展很快,已经四五个小时没跟团部联系了。

一路上,到处是敌人的死尸。忽然尖利的炮弹声过来,徐墩赶紧爬下,起身才发现趴在一具敌人的死尸上,把他恶心得够呛。他狠狠抓下敌人的帽子,要往下摔,想起政委刚才交待任务时说的话,要动脑筋。何不用敌人的衣服伪装一下呢?于是,他把敌人的帽子戴在自己的头上,又扒下敌人的衣服换上。

路两边的房屋好多都着了火,差不多每一条街道都有敌人的封锁线。通过时,徐墩把敌人的衣服用刺刀先挑起来,趁敌人换子弹时,冲过去。冲过了好几道封锁线,被左臂扎白毛巾的哨兵喊住了。他一看是自己人,就要跑过去,哨兵把枪一举,站住!把手举起来!徐墩和哨兵吵起来,我是自己人,我是采送信的,营长听见吵嚷走出来,一看是徐墩,说这个时候你还开玩笑?徐墩这才发现自己穿的是国民党的衣服。

传达完命令,离总攻只有半个多小时了,徐墩要走,营长让他留下,说现在走很危险,不定什么时候路上又出来一股敌人,他一个人单枪匹马的,不安全。徐墩还是坚持走了,临走,营长塞给他5个手榴弹。

徐墩走到半路上,总攻开始了。震天动地的炮声中,徐墩看见前面一个黑大门里有很多的国民党兵。那是一个挺高的大戏院,部队已经越过这里了,怎么还有敌人呢?外号拼命三郎的他想也没想,就从小门进去了。站岗的也没管,一连进了好几个门,站在大舞台上,剧院里所有站着吃饭的擦枪擦炮的敌人都吃惊地看着徐墩。

狭路相逢勇者胜。

怎么也不能让敌人抓了俘虏,和敌人拼了。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这么一想,徐墩迅速镇静下来了。

这时,敌人中站起2个军官问:“你是干什么的?”

徐墩下意识地摸摸自己腰上的2个手榴弹,向前走了两大步说:“我是解放军,我是来给你们送信的,我们旅部要你们投降,你们师长刘英已经投降了。”

“别听他胡说,你们听车站那边打得炒豆似的,你们听!”

“他妈的小共匪,挑了他!”

一个疤瘌眼说。

“先别,抓活的。”疤瘌眼身边的马弁说,叫他走两步。

这时敌人已经端着雪亮的刺刀围成了半圆形。

徐墩把两只手上的手榴弹都拉开环,举起来说,走两步就走两步,谁敢靠近我,我就马上拉弦,炸死你们。

他向前走两步,敌人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两步,徐墩说:“解放军从来就不怕死,你们被我们包围了,你们的核心工事马上就要完蛋,国民党弟兄们,请你们想一想,你们的师长都弃暗投明了,难道你们还不投降吗?假如你们顽抗,只能是死路一条。”

“师长真的投降了吗?”短暂的沉默后,一个兵怀疑地问。

“别上他的当。”

“也许是真的,要不,怎么一个小兵也敢来送信?”

其实,徐墩也不知道敌人师长投降没投降,就这么说呗。

我是奉我们团长的命令来的,要缴枪就缴枪,不缴就全完蛋。再过10分钟我们就开炮了。徐墩看敌兵有些松动了,马上做工作,“你们给国民党卖什么命?”

“就是,我被抓来当兵,家中父母还不知死活呢。”

这时,一个南方口音的官从人群中挤出来,说投降好办,不过小老弟,得先讲好条件。

“什么条件?”徐墩一看有门。

“一不能杀我们,二不能没收我们的东西,三我们这些人要在一起,四要给我们饭吃。”南方口音说。

“这太好办了”,徐墩说:“你们放心好了,我们解放军优待俘虏,不杀不打不要俘虏的东西,管吃管住还管医治伤员,如果想回家还发给路费。”

南方口音回到人群和几个军官商量,然后说,“弟兄们,我们不给蒋介石卖命啦,咱们听这个小八路军的话,投降吧。”

敌人士兵马上把枪堆在一堆。

他们按徐墩的意思把枪栓卸下来,用一个大被面包着,前面抬枪抬炮,中间抬枪栓,最后是抬子弹。徐墩和那个南方口音走在前面,敌人的连长在后面压阵。走了一阵,南方口音悄悄说,小老弟,给你枪。说着掏出一把小手枪,同时又递过来两个金镯子、一只手表和一枝钢笔。说我家就在北面,回头你跟你们长官说说,让我早点回家。徐墩只接过手枪,说你带头投降有功,我们首长会考虑放你回家的。你的那些东西到哪都是你的,不会有人要。

就这样,三四里地,徐墩一个人押着100多个俘虏回来了。

到了团部,大家都跳起来,说你一个人抓了这么多的俘虏。

12日拂晓,一批批俘虏就被送到中华大街三纵七旅的指挥所。这些俘虏中,有刚刚空运来的十六军独立团的,也有九十四团、九十五团的,大约有1000多人。看守俘虏的战士们把聂荣臻接见罗历戎的画报分给俘虏看,给他们讲解解放军的俘虏政策。因为这关系到俘虏的切身利益,俘虏们都很认真地听。

真是应了兵败如山倒那句话。

进入石家庄巷战的部队抓的俘虏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成百上千。

丁元真是三纵八旅二十二团三营机枪连指导员,他们进石家庄市区时,天还不太黑。但突破以后发展就很快,他们连的任务是掩护营里打车站。敌人这时虽然还在顽抗,但实际上已经垮了。不仅步兵连队抓俘虏,就是在后面担任掩护的机枪连也大抓俘虏。说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但这是千真万确的,打核心工事时,机枪连还破天荒地抓了几十个俘虏。本来他们机枪连还是掩护,七连突上去后,机枪连也跟了上去。随便一喊话,手榴弹一投,敌人就投降了,容易得很。

11月11日深夜,这已经是在进行街区里的战斗了。在石家庄中心区的车站一带,大批的汽车被缴获,汽车排40多名司机全部当了俘虏。司机们非常高兴,说这一下可好了,我们的汽车翻了身,我们开汽车的也能过上好日子了。他们说,当司机一月的钱才18万元(旧币),才能买20斤白面,连家也养不起。当即指定了临时班长,调转车头,积极把大批的弹药运到晋察冀军区的后方去。

在庆祝石家庄战役胜利的祝捷大会上,朱德总司令走到一个戴着大红花的战士面前,握着他的手说,你们都是大英雄,是解放石家庄的大英雄啊!小伙子们多年轻啊……和朱德总司令握手的英雄就是梁振江。

他是三纵七旅二十团二连的二班长。

在街市战斗中,作为主攻团的二十团以大胆的包围迂回,首先打入敌三十二师的核心工事,接近了原第三军军部大楼。作为主攻团尖刀班的班长梁振江,把全班分成2个小组,借着微弱的星光,他带2名战士先向前摸。忽然听见前面有跑步声,他和战士闪到墙边,等跑步声到跟前,一伸腿,绊倒了一个人。梁振江一步跨上去,把枪顶在那人的脑门上,问,干什么的?

别开枪,别开枪。我是三十二师的……作战参谋。

梁振江把他腰里的枪给缴了,又问,你们有多少人?

“有80多人。”

“在哪里?”

“在师部大院。”

“那里有什么武器?”

“有坦克、野战炮……还有机枪。”

梁振江一把拉起俘虏,对他说,你别害怕,我们优待俘虏,只要你好好合作,现在给你一个机会,立功还有奖。

俘虏刚开始没说话,梁振江又说了一遍,把手枪顶在他腰眼上,说只要带到院门口,就放他一条生路。俘虏这才点头答应。

就这样,梁振江用兵不厌诈加上政治攻势,一面调查询问,一面秘密静肃地向前钻进,直到钻进了敌人的心脏。

走到一座大门外面,俘虏高声喊,快开门。

谁?里面马上有人应。

我是张参谋,刚从外面回来,快开门。

大门开了一条缝,边开门边说;“光说打打打,炮响了半天,也不知道共军在哪里?黑灯瞎火的,往哪儿打?”

另一个说:“人家当官说打到哪儿,咱就打到哪儿。要是打到咱这儿,这炮也用不上了。”

“他们也不是神仙,能飞到这来?”

梁振江也不说话,和两个战士走进院子,一边听着,一边观察。院子里有七八十个敌兵,有站的,也有睡的,还有争论的。他打了—个手势,让2个战士向左,他自己向右绕过去。一个正站在坦克上的敌兵问,哪一部分的?

梁振江是个很聪明的人,会动脑子,他冒充国民党兵,顺手抄起靠在墙上的机枪,说共军都来了,你们还在这瞎闹。

这一下院子静了,共军在哪儿?

梁振江说:“我带你们去。”

几个敌人真向梁振江走来。梁振江突然把机枪一举,拉动了枪栓,说,缴枪不杀!别动,那2名战士也在大喊。有一个敌人想抵抗,梁振江一转枪口,把他打倒在地。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马上投降,否则就没命了。

僵持了一会儿,敌人还是投降了。

一清点,俘虏了80多名,还缴获了不少武器。

梁振江把全班分成3个小组,一组押俘虏后送,一组看战利品,他带着几名战士继续向前。很快又抓住了一个俘虏,通过这个俘虏抓住了敌人的一个排长。梁振江说:“他们已经被包围了。”敌排长不相信。梁振江说,实话告诉你,我原来也在国民党军中当兵,后来到了解放军这里,打仗立了大功,当了营长。在我们队伍里,只要作战有功,就重用。你现在是个排长,到了我们这里,只要你有本事,没准还做大官呢。这一番话把敌排长说动了,说听你的。敌排长转身走回院子,把自己一排30多人都带了出来。

把俘虏安置好,梁振江又问,附近哪里还有你们的人?

敌排长说,后面还有一个大院,住着一个步兵营,营长开会去了。

梁振江就领着3个战士,带着敌排长去了。

敌排长说你们的人呢?

梁振江说,我们的人就在附近,别说你们一个营,就是几个营也都消灭了。

敌排长把他们带到一个紧闭的大门,说,就这儿。

梁振江和战土们商量了一下,一脚踹开院门,端起冲锋枪就扫了一梭子,然后大叫缴枪不杀。

院子内几百个敌人一下全愣了。

敌排长大声喊:“弟兄们,别打枪,是我。解放军现在把咱们包围了,师长也被抓了,营长也给打死了,咱们还打个啥,投降算了。”有几个敌人想反抗,打了几枪,梁振江朝那个方向又扫了—梭子,大喊,一连向左,二连向右,三连跟上来。各连准备发起冲击,有不投降的就地处理。门外的几个战士附合着。梁振江对敌人说,马上放下武器,谁要反抗,立即打死!

敌人不知道外面究竟有多少人,纷纷缴枪。

战后一算,全班缴获了4辆坦克,3门野炮,3门六○炮。1门迫击炮,3门小炮,2挺重机枪,7挺轻机枪,300多枝步枪,4枝手枪,4枝冲锋枪,还有24辆卡车。两次俘虏的敌人一共500多名,而他们在两天一夜的战斗中,无一人伤亡。战后,梁振江立了特功,入了党,被提升为排长。那一年,梁振江才19岁。

三纵另一个特功功臣张惠风,也是七纵二十团一连的一名班长,巧合的是,他是二班班长,梁振江也是二班班长,只是不在一个连。两个二班都是尖刀班,也都是俘虏了500多名敌人,都得到了纵队授予的“机智勇敢特功第二班”称号。

张惠风在18岁那年,被国民党抓了丁,他逃跑过5次。都没有成功,却被关起来,受尽毒打。1946年10月打徐水时他成了解放兵,分在三纵七旅二十团一营一连一班,因为对革命部队不了解,开过一次小差。班长张警民找他谈话,叫他不要跑。以后张惠风进步很快,当了二班长。在石家庄夜间的巷战中,张惠风带着一班人一路向前,超出大部队很远。

消灭了被服仓库的十几个敌人后,他和一班人接近了原第三军军部大楼。他指挥战士一边向大楼射击,一边喊话,楼里的弟兄们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不要再为蒋介石卖命了,想想你们的老婆孩子吧,我们宽待俘虏。张惠风灵活运用小包围的一点两面战术,仅用10分钟喊话,大楼里就伸出了一面白毛巾。

看见敌人投降了,张惠风下令停止射击。枪声一停,大大小小的枪就从窗口扔了下来,一个敌军官带着100多个敌人从大楼里走了出来。张惠风把俘虏交给赶上来的副连长,自己带着战士又往前打了。连克7个碉堡和楼房,首先突入敌人核心工事的防线,在战场上,哪里有敌人他们就往哪里打,全力对敌。

我军在炮火中向大石桥推进突然从街边的一座3层砖木楼里打出一排冷枪,张惠风指挥战士一还击,没有动静了。他带着战士进到楼里。一层二层没有人,第三层有一个敌人在床上装死,然后又企图反抗,张惠风开枪打死’了他。拐角处又搜出一个敌人,他跪在地上一个劲儿求饶。张惠风说,你别怕,只要你真心投降,我们还发路费放你回家。

我投降,我交待。

这附近哪还有你们的人?

前面楼里住着一些。有多少我不知道。

你带路。

在一个2层建筑跟前,俘虏说,就这。

张惠风安排一个组堵住大门,要求他们不管发生什么什么事,都要堵住大门。说完,他带着4个战士从窗户跳了进去。前厅没人,转到后厅,张惠风突然停住了脚步,满满一地敌人,都在睡觉。

战士小声问:班长,怎么办?

张惠风正在考虑对策,一个敌人起来小便,看见门口站着人,问,干什么的?这一嗓子我军在正太饭店搜索残敌惊醒了一些敌人。容不得张惠风再多想,他举起一颗手榴弹,另一只手同时把怀中的机枪一扣,哒哒就是一梭子,随口喊,不许动,缴枪不杀。

顿时,后厅里一片混乱,正在美梦中的敌人有的乱叫,有的光着身子就要跳窗户,也有的拿起枪要反抗。张惠风眼急手快,一枪打倒了一个正在举枪的敌人,大声喊道:“想死的站起来,炮兵准备开炮!”门外的战士马上喊:“三营左,二营右,一营掩护,炮兵准备。”本来门外的战士看里面好一会儿没有动静,想进来接应,听见班长喊,马上配合。一屋子敌人以为大部队要发起攻击,一个个吓得直喊,别别,我们缴枪。一个敌军官以为张惠风是团长,对自己的部下说,弟兄们,共军把咱们包围了,看来石门已经被占领,咱们再抵抗也没用了,投降还可以保全一条命。不然,大炮打来,可就再也见不到妻儿老小了。

这话反映了一屋敌人的心理。张惠风叫敌人把枪一条一条放在墙脚,到前厅排好队,坐在地上。同时叫一名战士迅速去联络大部队,说敌人一旦醒过来,就不好收拾了。张惠风叫排以上军官出来,只站起来两三人,说其他的人都去开会了。张惠风放了心,给俘虏讲自己的经过,说自己从前也是跟他们一样,两个军队两重天,只有解放军的队伍是穷人的好队伍。敌人的一个营就这样解决了。张惠风班缴获1门野炮,3门迫击炮,9挺轻机枪,250枝步枪。战后,张惠风被提为排长,荣立特功,全班也荣立了特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