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被咬了

裴晏生被那个梦搞得心内焦灼。

而守夜奴才迟迟不来,令他愈加烦躁不堪。

他一时忘记了是慕听语在守夜。

殿门被打开的一瞬,眸中忽然映入一抹白影,清清冷冷的月光打了她身上,仿佛给她周身镀了一层银边。

他恍然想到梦中千黎太子身披银甲,刺穿六哥喉咙的模样。

再次定睛望去,眼前人的侧颜轮廓,与千黎太子竟有着三分相似,最后两人渐渐重合,眼前人彻底幻化为仇人的模样。

他瞳孔骤缩,心火瞬间燃起,完全失了理智。

迅速上前一把扼住她。

他要将仇人的脖颈掐断,亲手为六哥报仇!

指节慢慢收拢,他看到她扭曲的面容,身体在痛苦地挣扎着。

报复的快感在血液里肆意蔓延。

马上,“他”就会死了。

这时,一声颤抖的绵绵之音恍然漾入他耳际,他愕然。

这是女人的声音?

月光一时倾斜,那层披着光华的银边也随之消失了。

眼前人的面容不断变幻起来,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直至最后,幻化为一副清晰的容颜。

她双眸紧闭,但眼角的泪痣却异常分明。

是慕听语!

只见她已经被他掐得满脸涨红,唇色发白,额间青筋隐隐爆出,阖上的眼睫不停抖动着,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她想死?

他偏不如她的意。

他霍然松了手,慕听语的肩膀瞬间颓塌了下去。

幸好没掐死她,若是她死了,以后的日子就不好玩了。

眉头拧起,他怎能被一个梦左右了心智。

六哥早在北辰大败于千黎,也正是他为质子的那年,被千黎太子一剑给杀了。

而千黎太子现在也已经被慕容白除去了。

慕听语与千黎太子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他们的轮廓长得有三分像,也难怪他会一时认错。

既然兄长死了,那么妹妹还债,正好。

正想着,手腕却猛地被她抓住咬了下去。

她似是下了死口,尖利的牙齿刺入血肉间,不过须臾,刺痛感便猛地蹿至颅腔。

他全身一颤,体内的血液瞬间灼热,仿佛得到了滋养,不停滚动着,叫嚣着,兴奋着。

甚至不够。

还不够痛。

不够痛。

不够痛。

再痛一点。

要再痛一点。

很快,空气中蔓延着鲜血的气息,他更加兴奋了,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角,喉结一滚,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疼痛是他的养分,他的每一处肌肤都需要痛苦的滋养。

在那漫漫长夜,只有痛苦才能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只有痛苦能给他无穷的力量。

他喜欢,甚至迷恋这种感觉。

可血流得还不够多,他需要再多一点。

瞳孔被暗红的血丝浸满,他抬手按下她的肩膀,想让她再用力一点。

可才刚刚触到小公主的衣襟,她腾地一下蹿起,急急往后退了数步,一脸警惕地望着他。

裴晏生强压下心里的躁动,恢复平时冷冽的模样。

“孤唤了你几声,没听见吗?”他沉沉地瞥去一眼。

“听......听见了。”

小公主说话磕磕绊绊的,唇瓣沾了血迹,看着好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他逼近她一步,“听见了也不进来,你就是这么守夜的?”

她垂眸望着她汩汩淌血的手腕,声线都带着战栗,“奴婢知错,下次一定改。”

静默了几息。

一声寒朔的嗓音忽地抛在她头顶,“取冷水来。”

闻言,她愣了一下,一抹惊愕爬上她的眼眸。

就在此刻,一道威胁的目光射了过来,她急忙答了是,及时退了出去。

她有点摸不透裴晏生的路数,竟然没有问她的罪?

不过,归根结底也是他险些把她掐死,她一时气顶,便咬了下去。

可照她对裴晏生的了解,他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难道取冷水莫非是为了惩罚她?

思及此处,她不禁打了个冷颤。但又不得不听命于他。

战战兢兢地取来冷水,按他的命令倒入浴桶中。

四周万籁俱静,可她的心脏却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出去吧。”他冷淡地说。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得睁圆了双目,眼里写满了错愕。

“听不懂吗?”他又催道。

她如获大赦,急急往殿门撤去。

“等等。”他又突然唤住她。

登时如一盆冷水浇下,她瞬间石化。

只见裴晏生冷冷地斜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寒声道:“以后不许穿白衣。”

她不明所以,内心不免腹诽,这衣衫不都是他自己给她准备的吗?但还是恭恭敬敬地答道:“是,殿下。”

裴晏生不再说,她便继续朝殿门走去。

“还有。”他的声音又响起,她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明日启程随孤回禁京。”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她愣住,一时没有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决定,半晌才道:“是。”

合上殿门,她捂着心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终于出来了。

好险。

不过,只开心一瞬,她又被阴云罩住。

明日就要随裴晏生回北辰都城了。那到了都城,她和妹妹不就彻底成他的盘中餐了吗?

也不知路上防守会如何,可她也不能一直空耗下去,机会是需要自己创造的。

何况裴晏生一直阴晴不定的,今日未处罚她,说不定明日会想着法子折磨她。

而眼下月黑风高,裴晏生又在沐浴,不正是个机会吗?

思及此,她从里衣取出火折子,定睛看了半晌。

幸好探望妹妹那日,从她身上取下的火折子没有被裴晏生发现。

看来,之前将重要物品放在妹妹身上着实是个明智的选择。

心里暗暗下了决定,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此赌一把。

寝殿内室。

裴晏生望着左手腕清晰而刺目的血印,隐隐的痛感还在蔓延,恍然想到,少时咬慕听语的那口,也是在左腕,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她当时还哭了。

没出息。

而前些时日再见时,她竟有赴死的决心。

现在倒是出息了点。

伤口还在滋滋冒着血,殷红的鲜血一点点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还没有爽.够。

里内的血液涌涌翻滚着。

它们需要更大的刺.激。

迫不及待地解下衣衫,半个身体没入浴桶,刺骨的冰凉瞬间袭遍全身,裴晏生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手腕打在寒冷水面上。

鲜血刹那间染红了整片水色,仿若绽开的一朵朵血色的荼蘼,艳丽不伤,妩媚逼人。

二次痛感令他的神经控制不住地雀跃着,欢愉着。

瞳孔慢慢汇聚为一个焦点,他几近痴迷这种痛感。

管他是深渊还是地狱,无论多么恶劣的环境,他都能活下去。

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他活着的欲望更盛,更渴望。

突然,裴晏生蓦地下沉,将整个身体都没入了水面。

窒息。

窒息的感觉令人兴奋。

只有最接近死亡的感觉才能激发人最无上的潜能。

十年,整整十年,他就是这么活过来的。

轰地一下,水花四溅,水里的裴晏生跃然而起,一双精致的桃花眼此刻填满了野心,癫狂在眸中叫嚣着。

带着暗红色的晶莹水珠从他眉骨,缓缓淌下,划过微微勾起的薄唇,顺着肌理,淌过□□的胸肌,汇集于水面。

很快,他就会成为北辰的王,而且终有一日,慕容白也会是他的手下败将,这天下,他全要了。

搭在桶边的手指顺势收紧,眼底的欲.望一瞬间迸发。

这时。

“走水了!”

“殿下,马厩走水了!”

殿外忽起一阵阵吵闹声,裴晏生的思绪刹那间回拢,眉头紧紧拧起。

作者有话要说:这算是有点抖m属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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