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心间顿时燃起一簇火,一双美目瞪得滚圆。
看到小公主的这幅样子,裴晏生眉毛挑了一下,想调侃她的意图愈加浓重。
“除了任人欺.辱,别无他用。”他又补充了一句,而后极为蔑视的睨了她一眼,随即嫌恶地松开了手。
“我不是废物。”小公主咬咬牙,脱口而出。
裴晏生唇角染起浓浓的笑意,抬手指了指殿中伫立的慕容白,然后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望着一脸倔强的她。
“那你出去,杀了他。”他用轻飘飘的语气说道,好像很容易似的。
小公主顺着他指的视线望去,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把慕容白捏碎搓扁,在他胸口戳上几百刀,再把尸体丢去喂狗。
一团火气顶到了喉咙,她攥紧了手心,可望着慕容白身旁肃穆站立的带刀侍卫,她还是望而却步了。
打不过,又气不过。
当真是憋屈得很。
耳畔忽然爆发出一声轻笑,夹着丝毫不掩饰的讽意,“你不仅废物,而且蠢。”
慕听语旋即瞪了裴晏生一眼。
她刚要辩驳,这时身后猛然伸来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唇,然后一左一右的士兵架起她,立马向后退去。
小公主反抗无果,只能任由着他们。
裴晏生望着她被拖拽的滑稽步伐,擒起一抹冷笑。
人渐渐远去,他收回目光,望向殿中等待已久的慕容白,眸光逐渐变得幽深而晦暗。
抬步走向殿内,盛气凌人的气势立刻压向了殿内的众人。
慕容白缓缓回身,一双平静到极致的双眸凝向裴晏生。
然而裴晏生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
径直走向了座首,撩了撩下摆,悠悠坐下,修长的右腿抬起,搭在左腿上,这才抬起他那双尊贵的黑眸,不屑地瞥了慕容白一眼。
目光相对,周围的气氛瞬间暗潮涌动。
裴晏生先开了口:“五皇子是沉不住气了吗?”
慕容白擒起一丝浅笑,反问道:“你派轻甲兵夜袭我军,不就是为了引本王来吗?”
“说吧,太子殿下究竟想做什么?”
他嗓音一贯的温润,总给人一种云淡风轻的感觉。
可裴晏生此刻却是最厌恶他这般模样的。
与南骁国的人打交道久了,他早就得知南骁的五皇子慕容白外表虽然看起来芝兰玉树,如朗月之姿,可骨子里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淡漠。
这种人贯会用温柔的外表来掩饰内里真实的意图。
就算他在千黎隐忍了十年,也没学到慕容白的三分狡诈。
他真应当同慕容白好好学学,是怎么将他耍得团团转的。
他十八岁被接回北辰时,北辰的内政已经够乱了。
而南骁还时不时地在边境搞小动作。
四年间,他无所不用其极,杀臣子,夺储君,肃朝纲,终于把大权握在了手里。
然而,慕容白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向千黎提起了联姻,等裴晏生得到消息的时候,慕容白已经去千黎都城迎娶小公主慕听语了。
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若是千黎和南骁联合,首当其冲灭的第一个国家不就是他北辰吗?
他才当太子几日,岂能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这个婚,他毁定了。
于是他连夜派兵埋伏在千黎和南骁的边境,他们的必经之地——牧城,目的为截取婚队。
可他空等了一天一夜,一个南骁士兵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最后等来的消息却是慕容白攻破了千黎都城,而千黎皇帝已经殉国,皇室子弟大多都被毙杀。
如一道惊雷劈到后脑。
一夜间,千黎就是慕容白的了?
思绪渐渐回拢,他才理清楚慕容白根本不是联姻,而是一石二鸟之计。
不仅骗了千黎,还骗了他,将他的大部队骗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牧城。
裴晏生气极。
他绝不能让慕容白得逞。
于是连夜来了千黎境内,带着大军在孤由山下的不夜城落脚,并且派轻甲军日日夜袭南骁军的粮草。
就是为了引慕容白来此。
“北黎的疆土孤要一半。”裴晏生点了点指尖,掀眸一字一句说道。
慕容白微微凝眉,复又敛开,面上一如既往的镇定,“太子殿下的胃口未免太大了。”
裴晏生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嗤笑一声,“你能用阴谋诡计,孤为何不能防患于未然。”
慕容白瞳孔缩了缩,脸庞浮起一抹少见的怒色, “本王从没见过你这等厚颜无耻之人。”
“孤也从没见过你这种表里不一的人。”裴晏生毫不客气地回之。
慕容白利用女人,用联姻来灭国,当如无耻。
慕容白默了默,“千黎是本王率兵打下来的,虽然北辰没有出一分力,但本着友好交往的理念,本王也不会吝啬于太子殿下。”
“你就是这么骗那个小公主的吗?”裴晏生掀了掀睫毛,一双漂亮的眸子审视着他。
慕容白眼神凝滞,平日一双波澜不惊的双眸,此刻里内晕起层层涟漪。
他知道现在的北辰已经不同往日而语,裴晏生以不要命的气势夺了太子之位,之后几乎对皇室子弟赶尽杀绝,只要有不服之心,必定对其用尽极刑,就连朝堂的老臣子都没放过。
整个北辰的朝堂被裴晏生肃清了个七七八八。
他正是趁北辰内乱才抓住机会对千黎动手。
而如今若要他硬碰硬对上裴晏生养的数十万精兵死士,胜算寥寥无几。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他不会做。
他敛了敛神思,神色冷清,终做了决定,“以孤由山为界,其北划为北辰,其南归为南骁。”
裴晏生听罢,淡淡瞥了慕容白一眼,眼角浮起一丝不屑,道了一声:“好。”
目的达成,他明显愉悦了几分。
“太子殿下可有见过北黎的小公主还有景婵郡主?”慕容白突然问道。
裴晏生眉梢挑动,顿了一瞬,旋即敛眸,反问:“五殿下也会有漏网之鱼?”
“听说她们姊妹两个来了孤由山,不知太子殿下是否见过?”
裴晏生面不改色,摇了摇头,“孤自是没见过。”
“如若太子殿下遇到她们,可莫要手下留情。”
裴晏生滞了滞,抬眸凝视慕容白片刻,有时他真的很喜欢慕容白骨子里的凉薄。
“孤会手下留情?”须臾间,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语调变沉,语气里掺着仿佛有穿透几世的恨意。“孤恨不得将他们活活扒皮抽筋,饮血啖肉,尤其是千黎国的太子。”
慕容白忽地展开眉眼,挂着一抹浅笑,“若是太子殿下能手刃千黎皇族,那还能消一消殿下心头堵着的一口气。”
“可惜现在他们已经成了一具具干瘪的尸首了,而且如今北黎都城是南骁的地界。”
这番话不仅是想抚一抚的裴晏生情绪,又在提醒裴晏生不要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裴晏生听此,唇角几不可查地扯了一下。
他很不高兴。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息。
突然,一道银光划过,紧接着,一抹刺目的血印在空中勾勒起一道弧线。
只见慕容白近旁一名金甲卫瞪着铜铃似的眼睛,应声而倒。
脖颈处的鲜血汩汩往外涌着。
裴晏生满意地收回剑,袖间取出一方帕子轻轻擦拭着剑身。
“裴、晏、生。”慕容白攥得指节发白,手背青筋露出。
他素来知道裴晏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行事嚣张阴狠,不分场合。但今日他们皆已谈妥,他不过是刺了裴晏生一句,裴晏生就敢斩杀他的近卫。
“解气。”裴晏生语调轻扬,绽出一抹微笑。
下一刻将未擦拭干净的剑尖指向慕容白的脖颈,歪了歪头,“如果杀了你,就更解气了。”
他不开心,需要滚烫的鲜血来解气,这有什么问题?
他杀不了慕容白,便拿他的属下开刀,这又有什么问题?
四目相对间。
慕容白极力掩盖住自己的失控,葱白的指尖衔住剑尖弹了开,若是他能轻易被裴晏生杀死,这五皇子他不做也罢。
他料定就算裴晏生再疯,也根本不会出手。
他已经将千黎的疆域让了一半,再做你死我活的事,不划算。
裴晏生顺势收回了剑,继续擦拭着剑身,“既然千黎皇族的尸体还在,不如就当做礼物送给孤。”
“五殿下想好了再回答。”
他语气轻飘飘地补充道。
慕容白捏紧了指节,人都死了,裴晏生竟连他们的尸首都不放过,意气用事,不堪大用,他心里暗讽。
“好,本王会派人将尸首送到北辰都城。”
说罢,朝地上的尸体淡漠地瞥了一眼,最后什么都没说,转身踏步而去。
走到一半,他突然止了步,头都未回道:“裴晏生,收收你的脾气,别总是发疯。”
“疯了才能肆无忌惮,有什么不好呢?”
直到慕容白离开良久,裴晏生忽而抚过锃亮的剑身,自言自语道。
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抹兴奋染上眉梢,他掀眸望向刚刚小公主躲避的位置,焦点渐渐凝滞,“有些帐,也是时候该算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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