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崔德音忍着身体的不适起身,面容有些许苍白。
前些日子她独自一人在小花园里待了许久,原以为对对身体不打紧,没想到还是感染了风寒。
“崔秀女这是怎么了?”嬷嬷是皇后身边的人,因着陆瑶对崔德音的态度有所好转,她自然也对崔德音客气了几分。
“前些日子独自在屋内觉得闷热,就穿的凉快了些,没成想我身子竟虚弱到了如此地步,感染了风寒。”崔德音还感觉身子轻飘飘的,头也混涨的厉害。
“崔秀女可得注意自己的身子。”嬷嬷看似关心,可崔德音怎么会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
无非就是想让她早日诞下孩子罢了。
但崔德音贵为世家女,这些人情脸面自然是见得不少。
“多谢嬷嬷关心。”崔德音即使是疲惫,也行了礼。
“不知嬷嬷下着雨还来臣女这里,”崔德音轻声询问,一双杏眸微微含水,“是皇后娘娘那边有什么事情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是崔德音早就明白的道理,更何况来人还是皇后。
崔德音微微抿着唇,静静等待着嬷嬷的回应。
许是知道了崔德音感染风寒的事情,嬷嬷心虚了几分,将自己的视线从少女有些苍白的面目上移开。
嬷嬷咳了咳,语气带着关心,“倒也没有其他事情,无非就是皇后娘娘的心里一直挂念着秀女罢了。”
嬷嬷想起了些什么,复而幽幽叹气,“三皇子早夭,宫中生活单调,是秀女陪着皇后走过了那段日子,皇后娘娘虽然不说,心里倒也是始终挂念着秀女的。”
崔德音站在那里,美丽的眉毛因这句话轻微动了动。
人心总是难测。
久在深宫,她早就明白了这些。
她微微福身,“阿音从小失去父亲,后因圣恩得以入宫,陪在皇后娘娘身边,这是阿音和崔家的福分,怎敢邀功。”
崔德音嘴角扯出笑容,嗓音清冷,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疏离,“所以,嬷嬷此番前来……”
崔德音试探的询问。
见崔德音已经问到了这个份上,嬷嬷倒是也不好再掩饰什么了。
“秀女最近……”默默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和太子殿下相处的怎样?”
“太子殿下自然是待我极好。”崔德音敛下眸子,浓密的睫毛将她所有的情绪遮盖。
见崔德音一幅病恹恹不想说话的样子,嬷嬷倒是也没有再说什么。
“皇后娘娘的意思无非就是让秀女多与殿下走动走动,你们两人从小就相识,是青梅竹马的关系,阖宫上下谁也比不来。”
嬷嬷诱导,“就算是你们有了矛盾,秀女这般可人,殿下又极为疼你,肯定不不忍心了。”
崔德音浑身一僵。
所有人都想错了,赵景湛的心里根本没有他。
若是他心里有她,便不会对自己做这些事情,更不会将自己伪装的那般好,更不会……
崔德音苦笑,表面上还是应下。
“崔小姐,”嬷嬷这次没有再唤秀女,她一直待在陆瑶身边,算是清楚陆瑶对崔德音的感情,也算是见证了崔德音的成长,见她此时虽然应下,可心里定是不愿意的。
毕竟是崔家嫡女,若不是因为家族败落,谁愿意放下高贵行驶这般姿态?
“等小姐成了太子妃,一切就好了,小姐就暂且忍忍吧。”
“谢谢嬷嬷,阿音记住了。”崔德音福身,吩咐一旁的夏云送客。
“小姐……”秋水见崔德音脸色苍白的几乎没有一点血色,平日里娇艳欲滴的嘴唇也是苍白的,如花的娇靥面容仿佛被人打碎,失去了所有的光泽。
“小姐,还是请个太医来看看吧,您不喝药,对您的身体无益,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秋水担心,毕竟崔德音看起来弱柳扶风,纤细的很。
“我已经说了不必,你不必再问,退下吧。”崔德音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自己破碎黯淡的面容,想起过去的一些往事,心里的烦躁更甚。
在崔府她无法拒绝的东西,终于是在宫内完成了。
“这里不需要你们,你先下去吧,没有我的准许,不必进来。”崔德音提起裙摆,淡淡吩咐。
秋水犹豫着看着崔德音走向床榻的方向,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可是想到崔德音这些日子的的反常和皇后身边人与崔德音的对话,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崔德音脑中昏昏涨涨的,想做其他的事情也做不了,只能是躺在床榻上休息。
她不愿意喝药,病自然是好不了,于是她一睡便睡到了晚上。
屋外的秋水和夏云焦急的在屋外踱步,思量了许久,夏云扬了扬脖子,斗着胆子出声,“小姐,您还是请个太医来看看吧?”
两人屏着气息,等待着屋内人的回应。
等了良久,屋内还是静悄悄的,并没有人回答夏云的问题。
夏云和秋水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秋水咬了咬牙,抬脚两步上前,轻轻的推开了雕刻精美的屋门。
屋内有些昏暗,并没有点着蜡烛,这就说明崔德音并没有起身,而是一直躺在床榻上。
秋水顿时感到不妙。
何时才会一直不起身?
只有病的很重,烧糊涂了才起不了身!
秋水急了,赶忙呼唤外面的夏云进来,而后自己赶忙跑到床榻边,掀起月白色的帐幔。
“小姐,小姐?”秋水急的面上露出了几滴汗。
“嗯?”崔德音迷迷糊糊的回答。
她在床上睡了许久,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只是凭着自己的本能回答。
崔德音面目潮红,连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带了些淡粉色,看起来吹弹可破。
秋水暗道不好,急忙将手放在崔德音的额头上。
“小姐,必须得请太医来了。”秋水义正严词,“您病的太厉害了。”
崔德音脑中迷蒙,只听到了看太医两个字,她便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嘴里喃喃,“我不看太医,我不看。”
夏云急切,“小姐,这都到什么时候了,再不看太医,您就快烧糊涂了。”
可无论两人如何劝说,崔德音嘴里一直喃喃着绝对不看太医,甚至还哭了起来。
“我不看太医,我不看……我若是看了太医,我便会……”崔德音回忆起伤心事,抽抽噎噎的轻轻哭泣。
“这样下去绝对不是办法。”秋水沉稳,皱眉,“你去找主子。”
事情不到严重的地步,两人是绝对不会麻烦主子的。可现在两人已经对崔德音束手无策了。
夏云应下,高挑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秋水打了凉水浸湿毛巾,拧干水之后轻轻擦拭崔德音的额头的通红的脸颊。
“崔德音?崔德音?”赵景湛一身黑衣从黑夜中走来仿佛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男人长身站立在床榻旁,皱眉盯着崔德音潮红的脸,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深沉的好似要滴出水来。
赵景湛原本在和大臣商议正事,身边的人却通报说崔德音身边的婢女来寻自己。
赵景湛凌厉的目光吓到了座下的大臣,下方瞬间噤声。
崔德音身边的婢女是自己的人,平时为了避险,与自己几乎不往来。
赵景湛皱眉,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桌面。
难道是崔德音出了什么事情?
他黑沉着脸,开口让大臣们先回去。
而后他起身,原本他想直接去沧浪阁,想了想还是走了密道。
此时的他,定定的站着,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赵景湛见唤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复,拧着眉把视线移向一旁战战兢兢的两人。
赵景湛只是一撇,秋水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急忙拽了拽一旁还不知不觉的的夏云。
两人双膝跪地,秋水承认错误,“是我们疏忽了,这才导致了崔小姐生病。”
赵景湛没有理会,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轻轻覆在崔德音因发热而潮红的面上,冷声,“去宫外请医士。”
一旁的秋水得到赦免,急忙示意夏云起身。
屋内此时只剩下了三人。
崔德音许是不舒服的,她一开始感到燥热,还察觉到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开口。
忽然,冰冰凉凉的东西覆在了自己发红的脸颊上,她觉得舒服极了,无法控制的朝冰凉处靠近,许是觉得更舒服了,她还小猫撒娇般的在上面蹭了蹭。
赵景湛静静的注视着崔德音,眼底泄出几分慌乱。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自己去领罚。”赵景湛沉声。
秋水身子一僵,终于是放下心来。
两人犯了这般的过错,这样的惩罚已经算是很轻的了。
秋水行礼,缓缓退下。
夏云的效率自然高,医士很快就悄无声息的进了宫。
两人站在屋外,等候赵景湛的吩咐。
却听见屋内传来不大不小的吵闹声,而后便是温柔的男声响起。
人都是有八卦心理的,饶是刚刚还有着掉头的风险,现在夏云就已经和那医士一样伸长了脖子去听了。
屋内。
“我不要看太医……”崔德音好似清醒了些,但是她只要一听见太医这两个字还是忍不住伤心。
“不是太医,是宫外的医士。”赵景湛没有不耐烦,平时凌厉的眉眼也带了些温柔和无奈,“是我从宫外请来的医士。”
崔德音还是不愿,可赵景湛还偏偏拿生病的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一把攥住崔德音的手腕,挣扎了许久,低头在少女耳边说了什么。
崔德音果然不再反抗了,一双含水的杏眸半睁着,仿佛是在辨认他是谁。
“现在能看医士了吗?”赵景湛沉声。
崔德音乖乖的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赵狗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