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院内流淌着粼粼的波光。
花木繁盛,乍来一阵稀疏的微雨,将皇宫内的景色洗的更加明丽了几分,芳景如屏,花枝几多姝丽。
窗外那努力伸长着,攀折的花朵倒映在月白色的窗子上,美人入画,将崔德音白皙如玉的面容衬的更加美丽如花。
崔德音眼中波光流转,心思飘回。
自从千血时日,赵景湛来找自己切磋画技,而后拉着自己做了那等荒唐的事情之后,已经有四五日不曾来寻过自己了。
这几日无论崔德音想要做什么,都会止不住的想起那日的孟浪,而后就会忘记自己本来药做的事情,剩下的就是止不住的羞愧之情。
她原以为赵景湛会逼迫自己做那种让他欢愉的事情,纵然事做了万般的准备,可谁知却是……
即使是心中对这种事情有所不愿,但是让崔德音无法否认的是,当自己沉浸在其中的时候,自己仿佛也忘记了自己高门贵女的身份和责任,将自己浑身的疲惫卸了下来。
但是欢愉之后就是无尽的后悔。
完事之后,崔德音面色红润,酥肩微露,眸子里含着潋滟的水光,圆润的指尖紧紧的扣着赵景湛的腰身。
崔德音出身世家,还未定亲,自然不了解这些,也没有经历过这些。
只是这样就已经让她受不住了,若是以后赵景湛还要同她玩其他的花样可怎么办?
因此这几天崔德音心里也慌乱得很。
她虚弱的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于是赵景湛罕见的做了一次君子,他轻笑观察崔德音的反应,而后将怀里站不稳的少女抱起,放到了床榻上。
崔德音虚弱地望着上方,心里暗暗的骂着赵景湛。
这几日赵景湛没有来,崔德音倒也乐得清闲,除了每日按时服用汤药来保证自己的肌肤娇嫩,而后便是每日作画了。
而此时,院子里的亭子中。
夏云焦急的望着屋内正不慌不忙作画的崔德音,心情更加急切了。
“殿下为何最近都没有来找秀女?”
稳重的秋水急忙捂住夏云的嘴,略带警告的看了她一眼,夏云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噤声。
“主子的事情,也是你我两个奴婢能够议论的?”
“可是崔小姐待在深宫之中,几乎相当于同外界断了联系,每日在院内读书作画,几乎得不到前朝的任何消息。”
夏云忧心忡忡,“殿下说了,让我们把崔小姐也当做自己的亲主子,现在主子和她的家族在朝堂之上被一些有心之人故意背刺,而主子却全然不知,这让你我该如何是好?”
秋水静默了半分,这才艰难开口。
“看来确实得找个恰当的时机和崔小姐提一下这件事情。”
“择日不如撞日,姐姐!”夏云急眼,“你我也都知晓崔小姐的为人,她想要的无非就是为自己的父亲立碑罢了,可现在那群前朝的老迂腐至极,还要拿这件事情毁坏崔先生的名声!”
“还有那崔世子,他是小姐最为疼爱的弟弟,如今也因为这件事情在府内受罚,听说已经跪了几天了!”
“好了,”和夏云相比,秋水显然是更加理智的那一个,“夏云,别忘了,谁才是我们真正的主子。”
“殿下没说要管,我们就当不知晓便是。”
“崔小姐既然打算为父亲立碑,理应想到这件事情会受到阻碍,她既然选择入宫,自己就已经做好了迎接这些的准备。”秋水沉声。
“至于崔世子……”秋水也犯难,“若是殿下想说,自会寻了恰当的时机和崔小姐提起这件事情,这就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事情了。你我只需要考虑如何伺候并且保护好小姐就可以。”
“秋水,你怎么和前朝那些老顽固一样!当真是冥顽不灵!”夏云气的不理秋水,可她心里也惧怕那人,自是不敢和崔德音开口。
在嬷嬷手下的秀女每日按时起床学习宫中礼仪,考虑到崔德音的情况特殊,原本也是为她安排了一位宫中的教习嬷嬷。
可那嬷嬷来了之后,见崔德音一举一动皆是十分得体,没有什么可以教习的,点了点头之后,就满意的离开了。
崔德音礼仪极好,自然和她从小待在宫中离不开。
在入宫之前,她是从未学过这些繁杂的礼仪的,自己的父亲并不会因为自己是崔家的嫡长女就逼迫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反而喜欢带着她和崔善去游玩,每次回家,丝绸般顺滑的衣裳总会染上尘土。
而后三人就会接收到来自自家母亲的不满的目光。
崔德音还依稀的记得,每次三人从外面回府,父亲总是温柔的让两人先去换衣服,而后面带笑意走向母亲。
院子里时不时传来的争吵声总是让崔德音担心父亲与母亲的关系。
崔德音虽然年幼,可是也懂得一些事情,那时的她曾小心谨慎的询问父亲是不是母亲不喜欢她这般放纵。
父亲只是微微一笑,告诉自己只要自己喜欢,父亲还在身边,音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父亲虽然是这样说,可崔德音十分懂事,在府中无事的时候,主动找了母亲说自己想要学习礼仪一事。
后来因为这件事,母亲和父亲还大吵了一架。
也确实如同父亲所说的那样,父亲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自己一直被保护的极好,一直随心所欲,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可自从父亲无故失踪,世家的规矩如同沉重的枷锁将自己牢牢捆住,让自己喘不过气来,她像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一样,被母亲推出在世人面前,展示着崔家的门面。
今日是秀女休沐的日子,崔德音不用每日早起,因此每日都落得清闲。
可有些人就不一样了。
最近徐青青心里一直带着一股火,明明自己那天只是多说了两句话而已,自己竟然就被太子的人带去私狱带了一整夜!
更可气的是平时和自己一伙的陈灵儿最近也好似失了心神一般,每当自己和她提起陷害崔德音的事情对方就拧着眉,告诉她现在不要多事。
现在不多事,难道要等以后崔德音成了后妃?
那时,自己岂不是更会被崔德音那个贱人踩在脚下了?
许是看在自己父亲的面上,虽然太子的手下并未对自己做什么,可私狱阴凉,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自从从那阴森森的私狱回来之后,她原本白皙娇嫩的皮肤上就起了疹子,红了一片,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徐青青当即就要发疯,可私狱里太子的人如同看死物一般盯着自己,她那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也只能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虽说从私狱回来之后,自己急忙用银子打通好了关系,买到了治疗疹子的药膏,可是自己一个秀女,就因为这等小事就被关到了私狱,她徐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尤其是在回到院子的路上,其他秀女捂嘴偷笑看着她,更是让她怒火中烧,几乎当时就想杀了崔德音,最好是把她也关在私狱之中,受一受那阴森森的却不能逃离的滋味!
徐青青的自然的把怒火转移到了崔德音身上,她最近一直在想着怎么报复崔德音。
恰巧她闲来无事的时候,听到几个小宫女闲聊,说是什么前朝,崔先生立碑,世子被罚。
徐青青眼前一亮!
她的机会来了!
趁着今日休憩的日子,徐青青看似是闲来无事随处逛逛,可走出院子之后却直奔崔德音的住处。
等她到了崔德音的住处时候,内心的怒火无疑更盛了。
还说她与太子殿下并无瓜葛,这般清幽的住处,为何旁人都没有?
徐青青气的咬牙切齿,脸上的肉都在微微颤抖。
她死死地咬着下嘴唇,决心今天绝对不让崔德音好过。
“你家主子呢,我有事找她。”徐青青的话满是轻蔑,不屑的打量着院中正在洒扫的夏云。
夏云自然是认出了徐青青,即使是再如何讨厌,想着礼貌,还是回了一句,“我家秀女身体不适正在静养,徐秀女请回吧。”
徐青青听出了话语中赶人的意思,但是她却不打算退缩。
“我今日就要见到她,让她出来。”
徐青青坚持见到崔德音还有一个原因。
她想试探崔德音在太子殿下心中的位置。
若是她这次这般欺辱崔德音太子殿下不管不顾,那以后她就绝对不会放过崔德音。
夏云自是不肯,行礼之后就要讲门关上。
徐青青身后的婢女见状尖锐出生,“就凭你一个奴婢,也敢对我们秀女不敬,难不成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夏云着实没见过这般不讲道理的人,一时间气的脸红脖子粗。
“到底是谁不讲理,明明是你们先……”
“夏云,怎么了?”
崔德音早就听到了院子里杂乱的声音,于是她戴上面纱,走了出来。
玲珑的身影婷婷娜娜,即使是戴着面纱,也不难看出崔德音的秀丽清妩。
“是我。”徐青青白了崔德音一眼。
“不知徐秀女找我有何事情?”见来人是徐青青,崔德音眉头一皱,很快恢复了平淡的模样。
对于这种无关痛痒的人,她向来不会多分一丝情绪出来。
“我来看看崔秀女如今过得是怎样的好日子,”徐青青揶揄,“崔家如今因为你坚持为你父亲立碑的事情被推上了风尖浪口,你那纨绔的弟弟也因此被罚。”
“你说什么?”崔德音原本安放的手紧了紧。
“就是这些了,现如今朝堂对崔家颇有微词,我还会以为崔小姐会对自家的事情格外上心呢,谁知崔小姐关起门过着不闻于世的生活。”
徐青青啧啧,“真是想不到,崔秀女竟然是……”
“夏云,”崔德音淡淡出声,“关门,我们不听狗叫。”
“崔德音,你!”徐青青的话被隔绝在门外。
院子里的夏云担忧的看着崔德音。
“每日我询问你们,你们都说无事。”
“小姐,我……”夏云支支吾吾。
崔德音不语,独自走回屋内,夏云想要跟上,崔德音察觉之后,侧身疏离道,“以后不必进屋伺候。”
夏云脚步一顿。
“屋内如此昏暗,为何不点蜡烛?”赵景湛处理完东宫的事务就从密道赶到这里来。
崔德音静坐于床榻上,对赵景湛的话充耳不闻。
赵景湛昳丽的眉眼瞬间变得凌厉,他大步上前,一把拉开纱幔,便看到崔德音泪眼朦胧的静坐。
“殿下……”崔德音眉眼生的极好,泪珠如同玉珠子一般滚落。
“您不是说说要与我生孩子吗?”
“可为何却又对我的事情不管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