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吉鸿昌在战场上的表现确实无可挑剔。他号称“吉大胆”,一口大刀片舞得虎虎生风,手下的大刀队更是如狼似虎,猛不可当。
陈诚师的官兵就怕大刀片,一看到大刀,抱着脑袋就往回跑。吉鸿昌趁势举刀大吼:“兄弟们,杀呀!不关饷、不扰民的铁军,一定能打过关饷扰民的公子少爷豆腐兵啊!”
在西北军中,同样经常被冯玉祥夸赞为“铁军”的还有孙良诚部。在这两支“铁军”的猛攻下,陈诚师遭遇很大挫折,几度被围。幸亏该部武器优良,靠轻机枪组成的炽盛火力才得以突围而出。
蒋军射术尚可,但劈刺技术很差,除陈诚师外,其他部队也被打得节节后退。有的一线部队甚至还没打,就被突然跃出来的吉鸿昌大刀队给吓退了。有的部队则靠拆毁民房筑成地下堡垒,才勉强挡住吉鸿昌等部的凌厉攻势。
反蒋联军中,以孙良诚、吉鸿昌部进展最快,但是两翼的晋军却前进迟缓,大大拖了西北军的后腿。鹿钟麟要求晋军积极配合进攻,徐永昌对此叫苦不迭:“我们的军队你还不知道吗?叫他们守在一个地方,倒是有些办法。要是叫他们一往直前地进攻,那就不能和西北军比了。”
抛开步兵武器,陇海线上的作战双方各有优势,阎锡山有炮兵,冯玉祥有骑兵,蒋介石则有空军。
当时中国国内拥有飞机的一共只有两家,除了蒋军就是东北军。蒋军一共拥有大小飞机五六十架,分布于东西战场。蒋介石夺取归德后,为了便于对西北军、晋军进行监视,同时也为了给己方的指挥和通信联络提供更加及时准确的情报,就在归德部署了一个临时航空班。
临时航空班的飞行员主要由飞行教官和学生组成,所驾驶飞机为无武装的英国教练机。这种飞机需要的机场面积很小,随便找一块平地就可降落。
就在兰封正面激战之际,冯玉祥派郑大章的骑兵部队对归德机场实施了偷袭。5月31日晚,郑部骑兵疾驰八十余里,将归德机场予以破坏,共烧毁十二架飞机,俘虏机师和地勤人员五十余人。
对蒋军而言,这在当时是一个极大的损失,但是如果行动组织者对归德方面的情况能够做到完全掌握,蒋介石的损失还将远远不止于此,因为他的专车就停在机场附近的柳河车站内!
那天午夜,专车上熟睡的所有人都被枪声和爆炸声惊醒了。看到飞机场上空火光冲天,蒋介石连忙下令开车,但因为没有准备,火车头与他们坐的车厢不在一起,没法开。蒋介石的侍卫长王世和急得大叫:“火车头呢?”
专车上只有一个特务营,共两百多名卫兵,车站上又没有其他军队,万一骑兵到达车站,蒋介石就有束手被擒的可能。
见情况紧急,蒋介石连通常从不离身的黑色披风也顾不上披,便带着几名卫士跳下火车,然后往东急奔,一直跑到六七里地外的一座村庄才停下脚步。
郑部在破坏机场后,也曾打算往车站方向突进,但机场到车站这个方向已被密集的火力封锁,加上机场周围围着带刺的铁丝网,骑兵们发动几次冲击都冲不过去,只得原路返回。
孙良诚也是突袭行动的组织者之一。他日后一提起这件事就叹气,说真是便宜了老蒋,如果当时分开来,一部袭击飞机场,一部去烧火车捉老蒋,估计这两个任务会同时完成。
得知险情解除,蒋介石专车上的人都长吁了一口气:“好险哪!”蒋介石在庆幸之余还非常生气,因为他之前曾特地指示负责归德外围防御的顾祝同,让对方提防西北军用大刀队实施袭击。
现在大刀队变成了骑兵部队,可道理是一样的,西北军袭击成功,就说明顾祝同有失职之处。蒋介石把顾祝同叫过去,骂了他一个狗血喷头。自此,顾祝同更加小心翼翼,每当师部移动,总是要千叮咛万嘱咐,就怕夜间再遭到西北军的偷袭。
激战十余天,中央军在陇海线上已全线动摇,不得不继续向后撤退。
蒋介石集重兵于陇海线,本欲一锤定音,不料一波三折,仅有的胜利和进展居然都是靠“银弹”给搞定的,实在令人汗颜。南京政府内部也开始出现不同的声音,有人不无担心地问蒋介石:“今天消灭甲,明天消灭乙,闹得人人自危,将来何以善其后呢?”
蒋介石听后愤然作色。他是一个毅力和韧劲都很强的人,虽然蒋军包括教导师表现出来的战斗力颇让他失望,但他并没有因此流露出丝毫颓唐的神情。
口袋里的法宝又不是只有一件,这件不行不会用另一件吗?蒋介石十分自信地对质疑者说:“只要人们要官要钱,我就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