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下两米就是小河,虽然不算太高,对一个怀有身孕的人来说,一旦失足落水便是性命堪忧。
夏礼知不敢出声打扰,也不敢一下子扑过去吓到她,只能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往前挪。
可是许是莺还是察觉到她的到来:“我没想跳下去。”
夏礼知一瞬间心惊肉跳,但她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到来,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走到她身边。
“许姐姐你怎么穿得这么单薄就出来了,”夏礼知试探道,“清早的露多重啊。”
“我到这庄上都还没出来走动过呢,”许是莺淡淡地笑着,不过笑不至眼底,“是不是挺可笑的,这方寸之地都容不下我。”
她的情绪看似稳定,实则摇摇欲坠,夏礼知摇了摇头:“没有,许姐姐我们回去吧,我出来时走得匆忙,没来得及给你带衣服呢。”
许是莺微微侧身看着夏礼知问说:“在你的家乡,如果有人遭遇了如我一般的事,她们会怎么做呢?”
夏礼知仔细回忆了电视剧普/法剧中主人公的事迹道:“将犯下恶事的人绳之以法,斥之以德。”她继续补充道,“至于遭遇这种事的女孩子,则是伴之以爱,励之以情,给她们希望,帮助她们走出阴影,好好的活下去。”
“没有人怪她们吗?”
“有的,人有不同,谁知道谁会出于什么样隐秘的心思抨击他人, ”夏礼知笑了笑,“不过,一旦有人指责这些女孩子,就会有更多女孩子帮她指责回去,我们那时常听到的一句话是女孩帮助女孩。”
许是莺点了点头,看着远处山顶的雾:“真好啊,什么时候也带我去看一看呢?”
“好啊,”夏礼知听出她语气里的希望,连忙道,“等我找到回家的办法,我就带你去我们那,那里与这里很不一样,但绝对会让你流连忘返的。”
“好。”许是莺点了点头转过身来道,“我们回去吧,我有些冷了。”
太好了!夏礼知上前一步搀扶住她,手碰到她身上潮潮的衣裳问说:“许姐姐你什么时候出来的,衣服有些潮了得尽快更换。”
“不知道,混混沌沌的就走到这里,”许是莺顿了一下,随后突兀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残忍?”
夏礼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这个问题到底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何出此问呢?”
“我想除掉它。”
夏礼知懂了,她说的是肚子里的胚胎:“我不觉得残忍,反而觉得你做得对,如果除掉它对你的身体没有影响,我定极力赞同的。”
许是莺点了点头:“不觉得就好,我是真的很讨厌它,每次害喜都会让我想起那天发生的事,它和我的性命绑在一起,让我进退两难了。”
之前关于许是莺父母的猜测是来自于古装电视剧里面强势而看重声望的人设,但这仅仅是猜测,夏礼知还是想试试让许是莺从她的父母那获得帮助:“这件事你告知过令尊令慈吗?或许可以让他们帮你讨回公道。”
许是莺摇了摇头:“家中怎能容下此等丑事,我是找了旁的借口到这庄上休养的,我自小便是爹娘口中的贤良女儿,这事很难不扫了他们的颜面,令家族蒙羞。”
这便是礼教的问题了,夏礼知没办法撼动更无法改变。
“不过,他们大抵已经听到了些风声,前几日才写信来问过,被我搪塞回去了。”
夏礼知小心翼翼地问道:“几个月了?”她抿了抿唇,压低声音,“怀孕。”
“五月有余。”
已经五个月了,她的肚子看起来还很平坦,夏礼知宽慰道:“没事,肯定能瞒过去的。”
“但愿如此。”
刚回到庄子里,雀儿就迎了上来,泪眼婆娑的模样看起来好不可怜。
“雀儿姐姐带许姐姐回去休息吧,”夏礼知让开身,“她身上的衣服都潮了,若此时染上了风寒,是极伤身体的。”
雀儿扶着许是莺往卧房走,还没走几步,夏礼知就听许是莺道:“夏姑娘,你什么时候能回家了,记得也带我去看看罢。”
夏礼知开怀地笑起来:“好啊。”
此时她答应得爽快,完全不知道往后几十年,直至生命的尽头,她自己都没能回到故土,更别说带许是莺逃离这个时代。
不知是不是彻底想清楚了,许是莺的情绪日益平和,至少在夏礼知看起来是这样的,她渐渐爱笑了,手上的女工刺绣也日益染上神采,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为了学得些许谋生的技能,夏礼知也翘起了兰花指学着她的姿势模样绣起花,只可惜她手笨,好看的图案没绣出来到是浪费了许多线。
由此可见,学刺绣实在不适合她。
可是没过几天平静日子,庄上就来了位贵不可及的妇人,身上是孔雀蓝广袖锦袍,发间缀满流云钗,夏礼知远远看见她就被其气势震慑,呆呆地走不动路了。
问了人她才知道这位妇人就是许夫人,许是莺的母亲,夏礼知不由得为许是莺捏了把汗,等许夫人离开就立刻去见了许是莺。
许是莺看起来还是很平静,与这段时间的表现并无不同,看来是瞒过去了,夏礼知松了一口气,继续拿着书去外面学习。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个月,夏礼知终于可以用毛笔写那些笔画特别多的繁体字,许是莺的腹部也有了明显的凸起,大夫收下了封口的钱将她的身体调理得很好。
她们都以为这档子事马上就能结束,许是莺再不用躲躲藏藏,几个人可以找时间、机会去教训那个人渣,谁知随着这个孩子的出生,几个人未来的路变得格外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