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祁王

鹰隼跨过大漠落于客栈窗台上,楚安歌解开鹰隼脚上的竹筒抽出里面的信条,是海棠的传信,说太子已经派人前往蜀地召她即刻回京。

“扶光,计划有变。我们不必去和若婉阿姊汇合。”

楚安歌将手上的纸条于烛火处点燃,看着燃尽的纸条,缓缓道:“扶光,本王今夜动身回京。你不必随本王回去,你持本王密令,让驻守南渊北境的穆家军相助加强我国边境的防御,北璃恐即将有异动。”

“末将得令。”公输靖抱拳受命,神色肃穆道,“王帅,出什么事情了?”

“海棠密信,月末北璃帝女要来京,太子召我应为此事。”

楚安歌指尖点了茶水往桌子上画着一些符号,在其中一个符号指尖轻敲。

北璃帝女耶律温古这时候来京应是受邀参加我朝秋猎,北璃皇室中她和兄长耶律齐葛都是北璃的帝位最有力的竞争者。

秋猎上定有人借机挑事,若是这北璃帝女折在了南渊,就给了北璃一个直接剑指上京的好理由。

同一时间,祁王府内青松拂檐,玄楹刻桷。

祁王李牧正在凉亭内提着金丝鸟笼,用檀木扇轻敲着鸟笼挑逗着笼子里的彩雀。

“北璃帝女来京!”

杨涧从位置上惊起,双手撑桌看着祁王。

“小涧别那么激动嘛,来了就来了,又不会妨碍咱们寻欢作乐。”李牧余光看见稳坐一旁的白裴衍,语气轻松,“看看阿衍多沉得住气。本王记得是父皇邀她来是参加我朝秋猎的。”

“圣上?”

杨涧惊怒开口,皇帝不会不知道这个节骨眼邀请北璃帝女来京意味着什么。坊间关于两国战事将起的流言愈演愈烈,这时候邀请北璃帝女来京,这要是在南渊境内这位北璃皇储出了点什么事,边境定然危险,他杨家的旧部还在边境线上镇守,他岂能沉得住气。

“杨涧坐下。”

白裴衍面无表情拽着杨涧坐下,他理解杨涧的着急,但这件事只能从长计议,此行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完成。

白裴衍修长有力的指节,转了一圈玉扇后定住道:“烦劳王爷出面相邀淮阳侯于王府一叙,我二人此前去过侯府都吃了闭门羹。”

“本王那皇兄很不待见本王。淮阳侯宁远在朝中乃是皇兄一派,本王要是出面相邀,可讨不到好,阿衍此番相托有点难办。不过阿衍要是能解一下本王心中所惑,本王会酌情相帮。”

李牧提着金丝鸟笼笑眯眯地走回圆桌,也不管白裴衍是否回答,自顾自地望着他道:“本王这里收到不少消息,一时之间本王也难辨真假还请阿衍亲自解惑。”

“王爷请说。”白裴衍举杯喝了一口茶,桃花眸疏离。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前段时间东宫将楚家收到门下,听说这楚家的家主和阿衍有些过节,本王还特地着人去坊间调查,也没个确切的答案,所以你们两家是真有过节?”

李牧看着白裴衍喝茶的手一顿,桃花眸深邃,心想还真是有情况,继续道;“需不需要本王帮忙将她......”

李牧将手往脖子上虚划一道。

白裴衍两指轻拢茶杯应声而碎,眸含怒意望向李牧,截断了他的后话。

李牧眉眼倨傲,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慵懒开口:“哦,原来是这样的‘过节’。还好本王问了,不然真坏了一段好姻缘本王可是会愧疚的。”

杨涧在一旁插口道:“确是一段好姻缘,可惜这二人都不开窍。”

听了杨涧的话,李牧顿时来了兴致,凑到杨涧身边就要听八卦。

李牧和杨白二人相识甚早,早到白裴衍当时还未参加殿试,祁王和杨涧一同下江南游玩结果遭太子一派的暗杀险些折在江南,然后二人就被白裴衍救回家里,三人性格迥异却一见如故,相交甚欢。

李牧无心帝位,一心只想当个闲散王爷,奈何自己乃中宫皇后嫡出,纵然千般不愿也注定是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

“阿衍,府上有不少闺房秘籍,要不等一下本王就命人给你。”

李牧若不是王爷,绝对当得起世家子弟中的纨绔头子。

“不用。”白裴衍的拒绝有咬牙切齿的味道。

言归正传,李牧询问二人找淮阳侯的原因,毕竟是要他出面相邀,他总是要知道他们二人要做什么。

白裴衍将自己搜集到的证据全部告知了李牧,最后道:“我与杨涧打算复审敦亲王一案,需要告知宁家后人。”

“宁王叔公的案子?”李牧听见熟悉的名字,白裴衍口中调查出的真相与他认知完全不同,心沉了下去,“阿衍,宁王叔公此案要翻案没那么容易,先帝已死,父皇为了皇族颜面绝不会承认王叔是枉死。”

没有人愿意承担害死忠臣良将的罪名。

白裴衍眼底澄澈,玉骨白绸扇打开,腰间环佩相鸣,启唇道:“王爷,如今我们能安然无恙地在上京城品茶饮酒,是因为有人在边境线上以血肉之躯为我等扛住危难。

学子叩首以求清明,将军执剑以求安宁。既知真相,我们又如何能够视而不见。若圣上有怪罪,请王爷呈言此案乃我一人一意孤行,与二位无关。”

“白裴衍,你什么意思?敢情小爷这些日子干白活了?有福共享,有罪你担,你把我当什么人!”

杨涧怒极,拍案而起,死死盯着面前的好友。

“诶诶诶,本王还没说话呢,你俩是本王引入朝堂的,你二人出了事难道本王就能够独善其身?”李牧把手里提着的金丝鸟笼往桌子上一放,有些心疼地看着被杨涧拍出巨响的楠木桌,打岔道,“说话归说话能不能别拍父皇新赏给本王桌子,很贵的,小涧你的月钱都不够买它半寸。”

“阿衍,本王也没说不帮你,只是这帮的要有技巧,不然我们三儿都搭进去了也没把事情办好,这不是很亏?”

白裴衍道:“王爷可有高见?”

“这案子要翻,但是本王想要让父皇主动提起,让他命你们去彻查,这样大张旗鼓查出来,无论结果如何都会天下皆知。”李牧伸出一只手把杨涧拉回位置,安抚道,“本王现在先把淮阳侯给你们引来,你们先把宁家后人给解决,其它的事情就交给本王去做,明日朝堂之上看本王脸色行事。懂?”

杨白二人起身同作揖行礼道: “多谢王爷。”

“萤石,去淮阳侯府递邀帖,就说本王有急事找淮阳侯宁远。”李牧拿木扇戳了戳下巴,半眯着眼睛,似想到了什么,又召回侍从道,“萤石多带点人,他不来,就把人给本王绑来。”

“绑、绑来?宁远是有爵位在身的侯爷,王爷这么做不好吧。”

杨涧看着李牧不像玩笑话,忍不住出口相劝,心道这要是被那帮御史老头知道,明天参他的奏折能堆满御书房。

“哦,没事。”李牧拉长了尾音,毫不在意,“左右在他们眼里我行事荒唐,难堪大任。我哪天真办了件正经事,也是托了母后的在天之灵。”

邀帖递至淮阳侯府不足一个时辰,淮阳侯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祁王府的凉亭之内。

李牧提着金丝鸟笼晃悠悠地走到宁远的跟前,笑道:“侯爷来的挺快。”

“哪里,王爷往侯府门口放了那么多人,小侯不来也不行。”淮阳侯宁远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

“啊,原来是这样。本王的府兵是父皇所赐,没事就爱操练一下,今日本王提议让他们四处走走,这不是一不小心就走到了淮阳侯府嘛。想必侯爷有所误会,勿怪勿怪,哈哈哈哈哈。”

李牧看着淮阳侯有怒不敢言的模样很是舒心,他可没忘记刺杀自己的人马半数都是淮阳侯饲养的暗侍。

“其实今日要找你的不是本王,是亭子里面那二位,你们慢慢聊,聊完了本王的府兵会安安全全地把侯爷再送回府。”

宁远听出了李牧话含威胁,颇有他敢甩头走,就敢让府兵给他缺胳膊少腿送回府,毕竟比起太子的阴晴不定,这看似荒唐的王爷更难应付。

宁远神色阴鸷戒备地望着白裴衍道: “白大人寻本侯来可是为了报复本侯当日让你深陷的牢狱之灾?”

白裴衍拉住欲发作的杨涧,轻笑似嘲讽,不做争辩直接开口道:“找侯爷来只是因为侯爷乃宁家后人,不为其他。”

淮阳侯宁远皱眉不解:“什么意思?”

“下官掌提点刑狱司有除奏谳之外地方所有案件的终审权利,而杨涧乃大理寺少卿。按照我朝法度,疑狱需先经提点刑狱司详察、大理寺详覆。

故我二人手上有足够权利重审敦亲王谋反一案,这些日子我们已经搜集到充足的证据可以证明令尊当年为枉死,现告知于后人。”

白裴衍将要说的话说完,没管淮阳侯煞白的脸色,敛袖起身欲走,他托李牧邀他前来,是按照南渊司法流程需要告知苦主。

至于他害自己深陷牢狱之灾这件事情,朝堂不是江湖,淮阳侯有错自有律法惩戒,他无权剥夺他的生死。日后二人对簿公堂,自己定让他无话可说。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

安歌下章回京。